第二十九章 此时的远方

    当今的时代，是一个各个职业都有自身组织的时代。例如最明显的就是那种广泛的联合组织——行会。以“兄弟会”、“友谊会”、“协会”、“联盟”等不同之名称，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乡村，它遍布在整个大陆。而不仅商人、船员、工匠、画家、教师、演员、猎人、农人有着自己的行会，甚至就连乞丐和刽子手都有自己的行会。因此，法师自然也有自己的组织。杖剑兄弟会，法师公会，还有魔法学院，都是这个时代影响力极大的魔法组织。

    但是，那其中的成员们，却并没有站在法师世界的顶端。

    神秘之上尚有神秘。

    那些在法师公会或者是其他法师组织里已然身居高位的大师们，在有些时候亦然需要仰望。

    大法师塔。它才是这个时代的法师最高级组织。

    随着一道蓝光闪过。一个身影出现在大法师塔中的传送法阵之上。

    是翠丝忒女士。

    在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她鼓足勇气，向前走去。每次来到这个地方，她都会感到深深的压抑，就好像一个闯入到神圣学院中的技术工人一样。

    这并非是实力的问题。翠丝忒自身已经属于位居高峰的强者，再加上与她结下深厚友谊的智慧巨龙蓝刃，她完全有实力击败这大法师塔里的不少存在。但压抑她的并非实力，而是身份问题，而是所站之位的问题。

    大法师塔里的法师固然都是精通奥术之辈。但是对他们来说，使用某个魔法来毁灭一座城市或者运用魔法创建出一座城镇之类的事情都不重要。他们基本上也不干那个事。

    那些事情属于奥术实用领域的事情，而这群大法师们可对那些没有兴趣。他们的兴趣所在，乃是研究魔法的本质奥秘。

    在世界上，有着这么的三种人，研究基础科学的学者，研究实用科学的学者，运用实用科学成就的技术工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研究基础科学的学者琢磨出电磁方面的关系，于是写下一条条的定律。而研究实用科学的学者将其消化，并且根据其原理发明研究出具体实用的工具，最后，技术工人使用它们。

    而魔法世界里，也有着与其相似的情况。大法师塔里的诸位法师们，就相当于那些学者.他们之中有研究魔法本质问题的基础魔法学法师，他们钻研那些极为神秘高深的魔法奥秘，并为那些研究如何发明创造新魔法的应用魔法学法师提供理论上的依据参照。而在这大法师塔中的高傲法师看来，外面那些用魔法屠龙斩魔的“法师”们，不过是一群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技术工人而已。尽管那些外面的法师也不乏有很多能够掌握九级奥术乃至传奇奥术的存在，但是那无法改变他们的身份。

    所以翠丝忒的问题也是如此了，在外人看来，翠丝忒女士威力无比，所向披靡。但是，就好比再娴熟的技术工人，在学者眼中还是技术工人。哪怕这个技术工人能够一天修好再多的机器，能够创造再多的财富。他依旧只是一个工人，一个没有开创性发明创作，只会机械积累的工人，一个只能等着别人去创造，由他来应用的工人。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里，吾道不兴，我无意理会那些愚者。但是你却是不同的。在这里的诸位都明白你那深深的潜力，并为你的选择表示遗憾……”在打过招呼过后，前来接待翠丝忒女士的迪卡尔大师依旧是对翠丝忒女士进行一番劝告。

    而在外面拥有巨大声誉的翠丝忒女士，此时却向一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听着，并且点头赞同。尽管这话迪卡尔大师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但是她依然没有丝毫厌烦的意思，更没有觉得大师唠叨。

    如果迪卡尔大师肯对着某人说这些话，那么将是对那个人的莫大认可！要不然，这些惜时如金的大师才没有闲工夫废话呢！

    当然，翠丝忒还是要给自己分辨两句的，这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说的非常简短。耽误这些大师的时间，她可担当不起。

    “你总是耽于那些俗务！”迪卡尔大师摇了摇头。接着也不愿浪费时间多说。

    是俗务吗？翠丝忒在内心中苦笑了一下。这种待在象牙塔里的大师，自然是不知道有多少苦难中的人们等待着被拯救。牢记着那些人们渴望的眼神，那些人们的祈求。翠丝忒根本就做不到躲在这座象牙塔里琢磨学问。没错，单纯的将魔法只是作为刀剑的战斗工具或者马车铁犁一类的生产工具。这种行为让大法师塔里的成员极为不屑。但是那些被拯救的人们，可不是那么想的啊！不过尽管如此，翠丝忒依然极为艳羡那些研究魔法本身的大师们，那种对知识的追求也是她从小的愿景之一。要知道，法师这个职业到底是和其他的职业不同的。尽管在这个时代奥术更多的是被用来当做刀剑，但是大多数法师的心和战士并不一样，他们时刻铭记着知识是多么的重要。

    不过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交涉一帆风顺，大法师塔中的存在，并非是不通事理的人。随着所要交代的一切诉说完毕，翠丝忒行礼道别之后转身就走。不是她不想客套。而是迪卡尔大师的时间，她真的耽误不起。

    走到大法师塔传送法阵之处，启动。瞬时间，翠丝忒便从伊拉里翁市外的大法师塔传送到了到都拉佐市的一个神殿之中。

    “老师，您辛苦了。交涉的怎么样了？”翠丝忒所收的三名学徒纷纷踏上前来，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要知道，他们对大法师塔也是十分向往的啊。

    “很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翠丝忒答道。

    听到她这么说，不止是站在她面前的学徒，站在后面的坎尼安等人也纷纷安下心来。

    当简短的把事情交代完毕之后，翠丝忒转身向自己的学徒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好好教导你们了，不如趁今天都在一起，我来好好指点你们，做到导师应尽的责任。”

    听到翠丝忒这么说，三名学徒自然是面露喜色。很快，一行人就钻入到了当地的法师公会之中。

    ……

    “他们都是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啊……”望着完美完成自己考验的学徒们，翠丝忒这样想到。

    “很好，大家做的都不错。”翠丝忒表扬他们道。接着，情不自禁的，翠丝忒说道“可惜我却是一个差劲的法师啊……”

    “老师，您不必这么说。我们知道你因为忙碌的事情太多的缘故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指导我们。但是您教给我们的那些已经让我们受用无穷了。我以前的同学都在夸赞我施法水平之精妙呢。”一名学徒连忙开口劝慰道。他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说自己的肺腑之言。

    “不，我没有在说我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师。我说的，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法师。”翠丝忒轻轻的摇着头，解释道。

    “怎么会……”“是啊……谁不知道您……”学徒们纷纷不解了一起。他们在疑惑，世人谁不知道翠丝忒是一名强大的法师？而仅仅去了一遭大法师塔，居然能让她受到这样的打击。大法师塔中的存在，居然有那么厉害吗？

    “我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是因为我使用魔法的手段再巧妙，掌握的魔法再高级，我也只是一个使用者而已。”翠丝忒继续解释。“这就好比，一个技术工人再能娴熟的运用他的工具，他也不过是在运用而已。而我，对待魔法也仅仅是停留在了使用魔法这个层次上。就如同战士用剑消灭怪物一样，我用魔法消灭怪物。就如同农人用犁生产一样，我用魔法来生产。魔法在我手中，不过是如同剑或者犁那样的工具而已。这不是真正的魔法之道。真正的魔法之道是探索与创新……是创新不是创造。用魔法造出一个法师塔那不是创造，创造是发明一个新魔法来干从前人所想不到的事情……”

    “可惜啊，我自己停留在了这个层次上，而教给你们的也只是使用魔法而已……”翠丝忒用一句叹息作为收尾。

    等到翠丝忒从法师公会出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刚好赶上了当地管理者为翠丝忒接风洗尘所设的宴会。

    在这场宴会上除了各色美味佳肴之外，还有助兴的种种节目。其中有一项特别引人注意。是五名吟游诗人专门为翠丝忒女士致敬而献上的歌曲。

    一开始是用舒缓悠长的声音唱到“翠丝忒，高贵又神秘。有谁真正懂得你”

    续而，歌曲的节奏猛然加快，歌手们用欢快而又热烈的声音唱到：“勇士们高举酒杯！翠丝忒哈哈哈你真美丽！祝兄弟们身体健康~”

    将酒杯仍在墙上……姑娘们来接吻……在桌子上跳舞直到桌子塌掉

    种种冒险之前或之后的场面被他们用歌声再现了出来。

    接着，歌手们再度送上了对翠丝忒的赞美“翠丝忒，你的功劳是多么伟大。你所经过后，妖魔鬼怪都不见……”

    ……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宴会结束后，翠丝忒同坎尼安一起走回神殿。他们在这个城市中还有外交方面的工作要做，需要停留一段时间。而身居一定位置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像普通冒险者一样随便找个旅店住。在此停留期间他们的食宿，都是神殿方面提供的。

    一路上，翠丝忒露出了与之前从大法师塔回来之后所不同的表情。这让坎尼安有点诧异。

    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就此事向翠丝忒问讯一下。

    “因为听了那首歌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翠丝忒答道。

    “什么事？”

    “就如同王宫里要有公主，但是也有有清洁女工一样。从社会分工来考虑，什么工作都是应该有人去做的。而如果没有人使用的话，那么发明出来再多的新魔法又有什么用呢？况且，回顾一下我所选择的道路，我应该是可以稍微骄傲的一下的。毕竟我也是用了我的力量拯救了很多的人的。刚才吟游诗人的那首歌，让我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不再困惑了。我想，我很合适将魔法作为刀剑或者城墙来保护别人。虽然使用魔法不如研究魔法伟大，虽然按照他们来说不是魔法之道的征途。但是我自己却会因为我用魔法拯别人而安心。”翠丝忒答道。

    “你高兴就好。”坎尼安不太明白翠丝忒是什么意思。于是将话题转移到另一边上“你在大法师塔里的交涉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虽然大法师塔里的大法师们讲究超然物外。但是他们毕竟也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他们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在复杂的社会中生活。所以，这个世界要是有问题的话，他们不能完全袖手旁观的。至于他们的实力嘛，虽然他们的战斗经验不足，但是单纯的论对魔法的掌握来说，那么他们都是高手。战斗力总的来说绝对不弱。”翠丝忒答道。

    “这样就好，不过面对这么大的事件，我还是觉得我们现在准备的还不够充足。”坎尼安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们早做准备这点没错，但是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忧心忡忡的。毕竟预言还没有破译完毕，而我们并不知道是否一定会发生那种毁灭性的大灾难。更况且，预言本身也未必准确啊。”翠丝忒安慰他道。

    “唉，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诺玛后裔。身上还流着尤利厄斯家的血。我们对西比尔之书的态度可是非常的看重的。你应该知道，诺玛厌恶人祭，曾经严令禁止境内的德鲁伊教派拿活人献祭。但是在那次战败之后，为了扭转情况，诺骂人毫不犹豫的按照西比尔之书的指示将那些大活人活埋在了城市之中。”

    “那么，如果这一次也需要那么做呢？”翠丝忒看着坎尼安的眼睛问道。

    “我想，他们依然会照做的。”坎尼安避开她的注视，回答道。

    “希望事情不会落得那种地步……”翠丝忒幽幽的说道。那种事情，很残酷。翠丝忒自然是知道有时候必须以正义之名牺牲无辜者的。但是她一直都尽量避免那种事情的发生。

    “对了，你女儿的事情呢？”翠丝忒将话题转移到了柳克丽霞身上。

    “她的情况现在很稳定。但是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看来，真要等待找回那件圣物才行了。唉，可惜派出的所有队伍现在都没有一点发现那件圣物的迹象。”坎尼安无奈的说道。

    “她是个好女孩，我们本来应该为她派出更多的人马的。可惜偏偏碰上了这事。”翠丝忒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可眼下人手确实困难啊……好在她的病情没有恶化的迹象。”坎尼安的脸上带着慈父的表情。

    “现在，就看远方那些搜索人员的了，真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到……”

    坎尼安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和翠丝忒谈论这些的时候，马丁刚刚完成了一次对黑暗精灵的胜利，正在准备对他的战俘做些什么。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了，电视塔都曝光了起点。所以眼下的风头不是一般的紧。所以我想很多作者都会推迟一些情节的。

    不光如此，我推迟那情节还有别的原因。

    唉，即便是在梦中，我都会遵守诺言的，现实中更是不必多说，一定会遵守诺言的啊。

    痛苦，我现在处于痛苦中。我渴望获得幸福。

    PS：这次的有关法师的使用魔法与研究魔法的问题。其实出自基础科学的研究问题。所谓的基础科学就是值得牛顿爱因斯坦什么的。虽然爱迪生那样的发明家也很了不起，但是真正的推动者却是那些研究基础科学的人。由于在基础科学研究上的突破，引起了技术上开创性的革命和变化，带动了整个西方工业技术的发展。基础科学的本质是揭示客观世界的运动规律，是人类关于客观世界基本规律的知识体系，这样的知识体系是技术创新、技术革命的先导和源泉。没有基础科学的突破，就没有技术的划时代发展。可见，技术科学自主创新，高新技术的发展，都植根于基础科学。

    陈佳洱如此说。

    另外，有关基础科学的问题。我很喜欢看的架空小说《北唐》中也有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