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石佛提起倒在脚下的那个人，心平气和地问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倒霉的家伙早就被石佛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迷茫的双眼无力地看着石佛的凶脸，不明白为什么会碰上这样一个人物，半天也说不上话，石佛气得抽手拔出刀子想帮助他恢复一下记忆，那人见状，直接双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妈的，这么没用？！”石佛又好气又好笑，把人吓晕这种事还是第一次碰到，他没想过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这种荒山野岭之中突然窜出一个他大石佛这样子的人物，话没说两句就拔刀子，而且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动作如此自然娴熟，比屠夫还要像屠夫，只要是三观正常的人都会晕过去的。 正在石佛想办法补救的时候，小滨已经过来了，告诉石佛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就驻扎在不远处，这几个人本来想趁黑过来捡点便宜，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石佛想了想，说过去瞧瞧。小滨一脸鄙视地说你是不是闲得蛋疼？没见过谁守夜还这么多事的，被石佛赏了一个暴栗。他们叫来另外两人，扛起那个倒霉的同伴让他们在前面带路。 第二天清早，石佛站在营地的后面，他的面前是怒气冲天的肖晨。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向来气焰嚣张的石佛这次破天荒没有出言不逊，而是略带懊恼的样子，但随即又恼羞成怒，把脸一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rou样，嘴硬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老子怎么样？” “叫你们守夜，你们跑去把别人营地端了，还说要怎么样？这边出事怎么办？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们？！还有对方是谁，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这样闯过去？万一人家有枪呢？” “就一群到处瞎晃的混混，怕个鸟！” 肖晨额头上的青筋暴突，呈现暴走的迹象：“你还装？你没想过他们很有可能是从湶岛逃出来的，你至少了解下情况，或者找人带路吧？而且你们抢了人家的粮食，还把人全杀了？！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这样子和乐园组织的那群暴徒有什么分别！我们要改行做强盗吗？！” “是他们先动手的！”石佛争辩道。 “别蒙我！”肖晨激动地挥了挥手，“石佛，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对你清楚的很！这不是你的风格！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人？” 石佛憋了好久，终于还是不情愿地说起昨天的情况：“谁他妈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刚才说了，一开始就是想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吃的，到了那里才知道那些人比我们好不了多少，也是有上顿没下顿，当时我已经想走了，没想到他们见到我们的架势知道我们是去抢东西的，突然疯了起来，然后就乱套了。我这边刚动手没一会，就听到有人喊杀人了，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肖晨听得直皱眉头：“小滨？！” “是的，”石佛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光头，“天太暗看不清楚，总之动手后局面就失控了，我打倒了两个，小滨那边……这臭小子不知怎么，出手凶得狠，我想拦已经迟了，他已经砍倒了三四个。” 听到这里，肖晨的脸色刷地一声变了：“这是真的？” “废话！”石佛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骂道，“老子当时也傻眼了，叫他也没反应，把我吓坏了。我也没见过他这么疯的，这小子不知是不是吃药吃坏脑子了，还是背上的痛发作了，反正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事情就是这样，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样……” “石佛！”肖晨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发青，犹豫了好久，还是下了决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行为失控和我一样，都是由病毒引起的！” “什么？！你傻了吧！说的什么狗屁疯话？这和病毒有个鸟关系！”石佛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肖晨看着暴怒的石佛，艰难地说出了下面这句话：“空气中的丧尸病毒原体被吸入后有可能会寄生在人的大脑里，和丧尸接触越多概率就越高！——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 ※※※※※※※ 肖晨低调处理了昨晚的事，至于病毒的事情，除了石佛外他不打算告诉其他人。虽然他知道这真相隐瞒不了多久，但公布后的后果目前他们无法承担。在此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基地，没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紧迫。 解决掉桥上的丧尸后，李万用绳子绑住中间那辆车子，然后慢慢往后拖，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桥上终于露出了能够容许车队通过的通道。 通往湶岛市的道路变得开阔起来，但路上的情景却和他们预想的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接受！ 马路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一地，和整洁的无人小镇比起来全然不同，路上随处可见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些被挖空了肚子，有些肠子长长地拖在外面，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苍蝇，一滩滩的血迹像是从天上滴下来的墨水。丧尸肆无忌惮地围在尸体前大快朵颐，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腐臭味还有丧尸身上特有的酸臭得令人作呕的味道，四周看不到任何人的迹象，抛锚的车子几乎都是散了架的，车子里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能拆的零件都拆了，只剩下空架子。 越往前走，他们越觉得疑惑：这就是湶岛市？怎么看也是个废弃的城市，哪有半点伊甸园的样子？难道他们所有的猜测，听到的消息都是幻觉？还是他们本来就抱了太大的期望，其实湶岛和他们待过的城市一样，并没有特别之处，一切都只是夸张的传闻，只是人们意yin出来的产物？ 种种疑问笼罩在他们的心里，原来的兴奋和期待都变成了恐惧和失望，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小猫骑着摩托车到前面晃了一圈，说已经可以看到城市了，肖晨收敛了负面的情绪，提醒大家做好准备。又前进了20分钟，湶岛市的真面目才终于呈现在他们面前。这里原本是个临近海边的旅游城市，那些设计时尚的高层建筑首先印入眼帘，高架桥上的路灯漂亮整齐，然后就是随处可见的植物，虽然城市已经淹没在灰尘和丧尸的海洋里，但树木和花草还是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大片的绿色植物回到了原生态的环境，开始自由生长，将城市点缀成绿色的小船一般。这原来是座美丽的城市，每年吸引大量游客前来度假，如今却死气沉沉，没有了流动的车流，炫丽的霓虹灯，只有数不尽的丧尸在四处游荡觅食。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坡上，往前张望，进城的路口还可以看到以前用来抵挡丧尸用的沙袋墙、铁蒺藜等防御工事，只不过早就废弃不用了，没人管理的防御工事反而成了出城的阻碍。路上的丧尸像是出行的蚂蚁，来回穿梭着，沿着道路看过去，路上全是黑影，整个城市都在丧尸的控制之下，别说是人了，连只鸟飞过去都会被拔光毛变成一道可口的小点心的。 “我去！我们一定是疯了才会跑这么远到这里来。简直是找死来了！”李万扫视了一番情况后笃定地做了个总结。 “给我看看！”纪小阳拿过望远镜四下观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除非有坦克，否则根本进不去啊！” “别泄气，一定会有办法的！”闫启昕爬到了最高的地方，仔细察看市区周边的地形。 小猫走到肖晨他们几个人的身后，建议道：“要不要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路能进市区。” “不行，丧尸太多了，去了等于送死。”雯菁放下瞄准镜回道。 “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吧？”小猫觉得有些泄气，将一块石子远远地踢飞。 “不可能整个城市都这样的！一定有地方能够让车子进去，不然周艳他们不可能逃得出来！”周婉芬比较冷静地分析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冲进去？我们都不知道那个该死的体育馆在哪里！”李万有些急躁。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退路吗？”石佛悠悠然地说道，“反正进不进都是死，你们怎么样我不管，我可不要窝囊地在这等死！” 既然石佛这样说，事情基本上是定下来了，队伍里少不了石佛，不管他平时气焰有多嚣张，说话有多难听，但不可否认石佛是队伍稳定团结的保障，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性子，这家伙有多彪悍大家都见过，但那还是正常状态，只有小滨见识过石佛真正愤怒的样子。 他们重新上车，沿着公路继续往市区前进。距离市区通道口那个废弃的防御工事50米左右的时候，车子无法再前进了，那个缠满铁蒺藜的栏杆半开在那里，车子没办法直接冲过去，但如果要人下车去开门的话，数十只丧尸就在路上游荡着，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经过讨论，他们还是决定硬闯，雯菁爬到车背上，装有消音器的枪口瞄准了那些讨厌的丧尸，轻轻扣动扳机，从车里看去那些丧尸就像突然被人折断了脊柱似的猛然后仰倒地，那情景给人一种莫名的快感。不一会儿，路上的丧尸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开在前面的闫启昕他们的车慢慢开向前，在栏杆前面停下了，闫启昕和纪小阳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跳下车，跑到栏杆面前。 就在他们拉起栏杆准备往外拖的时候，闫启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立起身子往前看了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眼让他全身僵硬，身体里像是过了把电似的，冷汗瞬间从毛孔里冒出来，将衣服湿了个透。 就在前面路口的转弯处，密密麻麻站着好几百只丧尸，它们全部挤在一起，笔挺挺地站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堵灰色的墙，周围是死一样的安静，连鸟都不敢从上空飞过。听到闫启昕他们拉开门的声音，数百只丧尸同时转过头，一双双混浊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和小阳，被海量的丧尸同时注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闫启昕只觉得肺被掏空了，大口吸着气却仍感觉缺氧，膀胱传来强烈的尿意，两条腿却像陷进了水泥地里拔不出来。 “跑……快跑……”他听到变了调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转头看时，发现小阳已经坐倒在了地上，大张着嘴巴，两颗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快跑！”闫启昕终于大叫了出来，身体里爆发出了潜力，一个箭步冲到小阳跟前，连拉带拖把他拽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身后丧尸的大军已经黑压压地扑了过来。 此时坐在车里的李万也发现了这个突发的情况，嘴里的烟掉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爬到驾驶室，顾不得脚上的痛，猛地发动汽车，同时伸出头大声喊着：快！快上车！！ 闫启昕将小阳扔进车子，自己用力一扑跳进了后座，还没来得及关门，李万已经开着车往后倒。丧尸的洪流轻易冲破了那道早就没用的防线，洪水般向他们涌来，车子后退的时候轮子压到了叠在一起的两具丧尸的尸体，猛地跳了一下，方向盘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车子拐了一个弧度，咚的一声撞在路边上。 “快开啊！”闫启昕顾不得被震得上下翻涌的内脏用力叫道，车子却是发出令人着急的咔咔声，怎么也打不着火。 “我cao！我cao！”李万拼命拧动钥匙，可发动机怎么也打不起来。 “快下车，来不及了！”闫启昕当机立断，拉开门跳了出去。 肖晨他们已经下车过来接应，枪声不停响起，可是子弹根本无法阻止丧尸的前进，它们发了疯似的往前扑，离跑在最后的李万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全部往左边山上跑！！”石佛大吼了一声，突然转身跳上后面的一辆车，其他人下意识地听他的话跳出公路，相互扶着不停跑，石佛咬着牙，猛地发动汽车，车子咆哮着往前冲，眼看就要一头撞进丧尸堆里，石佛猛地拉起手刹打死方向盘，车身整个横着甩了出去，在地上拖出四条粗粗的黑印，车体上传来一串密集的撞击声，滑行了一段路后前轮碰到了李万他们丢下的车上，这才停了下来。 石佛迅速踢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连滚带爬地跳下车，挥舞起手里的砍刀劈倒几只张大嘴巴向他咬来的丧尸，拼命地追着肖晨他们去了。 ----第14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