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崔赫扶着小滨刚要往门外走，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门口。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我们之间的账，该算一算了吧？” 老季魁梧的身体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颗弹头卡在了锁骨下面，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他们用了半个小时才帮我取出来！”老季指着自己的左肩说道，“我这个人特别记仇，别人给我的痛苦，我绝对要加上十倍还给他！今天你最好有把握一枪打死我，否则，我一定要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老季面部肌rou因为激动而扭曲，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鼓起，配上那双恶狼般暴戾的双眼，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会扑上去把崔赫撕成碎片。 “我没带枪。”崔赫一点也不为所动，简单地回道，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我没吃饭一样平常。 “哦？是吗？”老季很少有的笑出声来，“没猜错的话你是名刑（和谐）警吧？我体内取出的子弹是警用M1911的点45手枪弹，能搞到这种退役枪，你还挺有来头的。这位自信的警官，请问如果你不带枪的话，准备怎么离开这里呢？” 崔赫只是哼了一声，似乎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一定是混进黑市套出信息的吧？身为刑（和谐）警，能查出这点消息不算什么难事。昨天你们就已经抓住了我的一个手下，问到了你们想要的情报，可是为什么拖到今天才动手？” 听见老季将自己的行动说的分毫不差，崔赫的脸上没有了刚才那种自信和藐视的神情，双眼的焦点落在了老季的脸上。 崔赫扶着小滨腰的左手动了动，老季立即往前踏了一步，身体微弓，一副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样子。 “别激动！我只是扶他坐下！”崔赫用极慢的动作张开双手举在空中，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让老季看到他没带任何东西，然后扶着摇摇欲坠的小滨重新坐到床上。 “你说的没错，打探出消息后，我们没有马上行动是因为在外面做了些手脚，现在我的朋友正领着你的手下往那边走。” “有勇有谋，够胆色！刚才假扮鬛狗的手下过来闹事，要不是我事先早有警觉，也会上你们的当的。不过把他们支开也好，这样我们可以好好算算账了。” “请问你打算怎么跟我算账呢？”等小滨坐稳后，崔赫转过身问道。 “杀了你！”老季的回答很简单。 “这样啊！”崔赫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那我就只好……小滨！！” 崔赫突然回头大叫了一声，老季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听到他突然回头叫小滨的名字，下意识地往床上的小滨望去，就在这时黑暗中暴射出一道强光，直直地射进他的双眼。室内光线本来就不足，人的瞳孔会不自觉地放大，此时突然被手电的强光射到，老季眼前顿时雪白一片，隐约还带着轻微的刺痛，老季怒吼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 就在刚才，崔赫将别在腰后的狼眼手电偷偷拿出塞到小滨的手里，然后假装原地转身吸引了老季的视线，小滨很快领悟他的用意，趁机坐在床上将东西藏好。等到崔赫大叫他的名字时，老季刚好向这边望过来，小滨立即对准他的双眼打开手电。 计谋得手后，崔赫一个健步冲上去，提起膝盖往老季腹部顶去。暂时失明的老季反应也是极快，听到脚步声起时立即运起了气，将全身肌rou崩紧硬吃了崔赫的一膝，同时双手合拳横扫过来，准备继续进攻的崔赫被他以攻为守的招式逼退。老季恼羞成怒，随手抓起东西就向他们丢来，崔赫见他像被困的野兽，暂时制服不了他，于是回身抱起小滨从门口绕了出去。 他咬着牙飞快地往前跑，绕过几个弯后，刘天乐已经坐在一辆车子上面等他们了。 “他的情况怎么样？” 车子在路上飞驰了好久，确定后面没有追兵后，刘天乐这才出声问崔赫。 “就像被打碎了重新粘回去一样。”崔赫打了个很奇妙的比喻，“体温很高，我的双脚都快烤糊了！” 身为医生，刘天乐更愿意相信量化的判断，他转头看了一眼，伸手在小滨脸上摸了摸，皱眉道：“我们得马上找个地方……” 话还没说完，路口突然窜出一辆吉普车，刘天乐反应不及，连忙猛打方向盘，车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轮胎拖着长长的黑印，画着S型往边上飘去。刘天乐努力控制着方向盘，车尾在路口划了个大圆，刮在了一颗树上，树拦腰而断，车子也终于停了下来。 吉普车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辆方向打大了，轮子横着滑行一段路后侧翻在路中间，第二辆车急刹车后停住了，车头离倒地的第一辆只有几公分。 刘天乐推开气囊咳嗽着爬出驾驶室，而吉普车里也下来一男两女，跑到侧翻的车旁，将车里的另外三人拉了出来。 “CNM怎么开车的？”一个脚上缠着崩带的男的骂道。 刘天乐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除了这个伤了脚的，还有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揉着自己的头，一个失去左手的黑脸男，一个瘦小的大学生模样的人背着把枪，另外两个女的看上去很年轻，腰上却都别着刀。 刘天乐见他们都面色不善看着自己，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伸手摸到了枪把。 *** 猴子将秦楠他们拉出驾驶室，除了开车的郭子头上撞了个大包外，其他人没什么大问题。余智涵胸部中枪后情况很糟，他们急着去找个有医疗设备的地方抢救他，不料半路窜出一辆飞车，差点闹出人命。 那司机退后两步，将手伸到背后，猴子瞥见一个黑色的枪柄，立即解下枪瞄准刘天乐，刘天乐也抽出手枪对准了他。 崔赫刚刚从变型的后座爬出来，一抬眼发现眼前剑拔弩张，连忙站住了脚步。 “天乐，先把枪放下！”崔赫轻声对刘天乐说道。 刘天乐犹豫了一下，又后退了几步，这才缓缓放下枪交到崔赫手里。 崔赫关上保险收好，将双手举到胸前：“先放下枪好吗？这只是个意外，我们没有恶意。” 猴子扫了他一眼，放下了枪。 “你们没有人受伤吧？我们急着赶去医院，所以车开的快了点。”刘天乐也解释了一下来缓和气氛。 秦楠几人一听，都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们找医院干什么？附近有医院？”秦楠上前一步问道。 “我们有个朋友受伤了，需要尽快处理一下。” “你们也有伤员？可是去医院能有什么用？现在医院里连个鬼都没有，更别说医生了。” “我就是医生！”刘天乐回答。 “你是外科医生吗？能不能看一下我们的朋友，他中了枪，伤的很重！”李一妍听到刘天乐的话，连忙追问道。 “枪伤？”刘天乐犹豫了一下，看是看李一妍和其他人都是焦急满面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冲崔赫示意一下后向他们走去。 余智涵躺在车子的后排座上，胸前压着的毛巾已经被血浸透了，呼吸微弱。刘天乐上车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血压很低，脉搏降到了60以下，休克中。”李一妍在旁边补充道。 “你是护士？”刘天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对。” “做过麻醉吗？” “学校里学过，临床没有试过。” 刘天乐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沉吟了好久，才开口道：“子弹打穿了肺叶，但你止血做的好，所以没有失血过多。及时做手术有机会救活，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要做手术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成功机率太小了！我只能说尽量尝试。” 李一妍看了秦楠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哪怕万分之一也是机会，拜托你了！医生！” “我原来的医院离这里不远，你们的车还能开吗？” 郭可为听到后说了声没问题，走到倒地的汽车跟前，双手拖住车沿，扎开马步沉腰提气，车子缓缓翻滚起来，哐当一声，重新停在了路当中。 吉普车跟着刘天乐他们的车开了六七公里，在医院面前停了下来。 猴子和郭可为抬着余智涵进了手术室，当崔赫扶着小滨下车的时候，雯菁瞪大双眼呆在原地。 “小滨！是小滨！他还没死！”雯菁的尖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听到雯菁的叫声，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你们认识？！”崔赫吃惊不小。 “他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从南城逃来这里。他……他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干的？”雯菁这时才发现小滨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皮肤不打着崩带，脸上全是被硬物拖曳后留下的一条条血沟，原本青春洋溢的脸现在变得像是撕裂的布。雯菁禁不住全身发冷，说话的声音直打颤。 “先扶他进去再说吧！”崔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