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你凭什么杀人？！你是警（和谐）察吗？有枪就可以乱杀人？！”一个中年男人壮着胆叫道。 “是啊！有枪就了不起！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狂！！”其他人随声附和着。人多胆大，有人开了口，其他的人突然就来了勇气，站在远处对着猴子大声指责，越骂越响。 “我们也要武器！我们不是俘虏，我们不能让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有人喊起了口号，底下是一片响应声，一些年轻点的男人开始不怀好意地盯着猴子手上的枪和刀。 猴子头皮发麻，背脊上传来一阵阵的凉意，他知道这团火一旦点燃，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他想象不出这些愤怒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肖晨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面对这群丧失理智的人，他毫无胜算。 猴子咽了咽口水，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到肖晨或杨东旭他们回来。 猴子拉起倒在地上不停抽着气的王老板，往前推了一把，王老板滚落在两派人中间，他一手拿刀一手持枪，冲那群人说道：“来两个人把这个畜牲抬回去，趁他断气之前，最好问问他干了什么事！你们全部都退回去，我只警告一遍，任何人只要越过这条线，我会毫不犹豫开枪！”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那些人一个也没动，猴子平举着枪，慢慢退上了楼梯。 那些市民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才走出三个人，将王老板像死猪一样拖走了。 猴子收起枪，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敲开唐静她们的房间，沉声说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唐静紧张地问。 “他们看见我杀人了！”猴子背对着宁宁，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猴子想起人群中那几双暴戾的眼神，比起握着枪时的王老板还要疯狂和冷血，一旦让他们拥有武器，后果无法想象。 “这……那我们该怎么办？”唐静急得快要哭出来。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希望能多拖一点时间，只要等到肖晨他们回来，局面就会好很多。但是万一他们冲过来，我们只能先逃走，再想其他办法。” “逃走？可是肖晨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们，那……”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如果碰不到，可以再偷偷回来，在路口做个记号，告诉他们我们躲在哪里。总之先保住命再说。你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理一下，先住在靠近后门的那一间房间，等我的信号，一旦出事，你们就从后门出去跑到车上，在门口等我，我会马上追上你们！” 唐静没有更好的办法，擦了擦眼泪，开始收拾东西。 猴子带着她们来到走廊最后的一间房间，自己带着武器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猴子把枪靠在自己肩上，背靠着墙壁打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从梦中惊醒，紧张地望着那条走廊。几个小时的时间像几年一样漫长，猴子不停地检查着枪，测试着保险，然后把枪管靠在自己脸上，双手握着枪把，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声树枝断裂的喀喳声响起，猴子猛然惊醒，他探出头望去，十几个人排成一个扇形向这边慢慢围了过来，手里拿着厨房里拿的餐刀、擀面杖、棍子、rou叉等等。 猴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些人不紧不慢，散的很开，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显然是经过精心的策划。这已经不是要武器这么简单了，他们要的是对这座农场的控制权。 猴子举起枪，两声轻响过后，路边的两盏灯应声而灭，那些人一惊，连忙就近寻找掩体，猴子猫着腰冲到走廊尽头，在房门上用力地敲了两下。 门很快开了，唐静和李一妍抱着宁宁背着大包小包神色紧张地走出来，猴子叫她们快走，上车后不要开灯，在拐弯处等他。 等她们打开后门出去，猴子深吸了几口气，默数了三下，然后探出走廊的扶手举枪瞄准，一声枪响过后，跑在最前面的人左肩猛地往后一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叫声不绝于耳。其他人连忙蹲下趴下，不敢再动。 有个声音叫道：“别怕！他只有一把枪！我们一起冲上去……啊……”话还没说完，手臂上多了一个窟窿。 呯，呯，呯…… 猴子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枪，打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吓得所有人抱着头不敢起身。 过了一会儿，弹夹打空了，空气中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 “他没子弹了！趁现在，快上！”除了受伤倒地的两个，其他们大声叫着给自己壮胆，蜂拥着冲上来。猴子估摸着唐静她们已经上了车，退到窗边，顺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滑下，往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奔去。 身后，爆发起一阵欢呼声。 农庄沦陷了。 ### 肖晨他们几人来到杨东旭他们救人的地方，远远望去，前后都被丧尸围着，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他们没敢靠近，慢慢溜着车往前面开，开到第二个路口处，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像钢针一样刺入他们的眼睛：一具血rou模糊的尸体倒在路中间，身体被扯成两半，各有一群丧尸低着头在吃rou。张家铭的弓箭掉在一边，眼睛还张开着，俊秀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污，表情平静安详，看上去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也许，在最后的时刻，他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肖晨痛苦的扭过头，内疚和伤心像是两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拼命仰起头，想要抑制住眼泪。 “里面路上有血迹，外面没有，他们应该从里面跑了。”秦楠仔细看了看，说。 “能不能绕进去看看？”肖晨问。 开车的石佛摇了摇头：“里面路太小了，而且有一边是堵死的，我们可以绕大路到后面去看看。” 车子在红绿灯口转了个弯，绕到了后面的一条街区，那边街道开阔，丧尸并不密集，他们沿着街边慢慢开，终于在一道墙边看见了血迹。 “他们有人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秦楠下车仔细看了看，血迹滴的很密，一直往街对面延伸，对面转角处有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工地，那边隐约可以听到丧尸的吼声。 他们又往前开了一段，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丧尸，它们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拼命往前冲，吼叫声连成一片，工地门口的铁栅栏被摇得哗哗直响。 “他们很有可能在里面！我们怎么冲进去？”肖晨问。 “正面肯定是进不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后门？”小滨接口道。 “来不及了！铁栅栏很快就会倒，我们从墙边那堆钢筋上面翻进去。”秦楠指了指工地左边转角处的一堆钢材。 “那我们就从这里下车。雯菁，你开着车溜到后门去，如果我们救到人，就从后门冲出去，就算前门被冲开，逃生的机会也会大一点。”肖晨转头对雯菁说，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几个人再安排了一下细节，这才慢慢下车，雯菁尽量不让发动机发出轰鸣声，让车子缓缓往前走。 肖晨，石佛，秦楠和小滨敏捷地翻过围墙，眼前是一座还没有建成的小办公楼，窗户还没装上窗，空洞洞的。 正门的铁栅栏已经摇摇欲坠，丧尸们疯狂地推挤着，想要冲进来，他们不敢多待，飞快地跑进半成品楼，两两一组展开搜索。 “小白，快看，是肖晨他们！”余智涵的声音在二楼响起，慕白探出了头，视线刚好跟小滨迎面撞上，双方都发出欣喜的惊呼。 “老杨呢？其他人呢？”肖晨一边往上跑一边问。 “家铭和罗克都死了，队长他……”余智涵只说了一句，声音就噎住了。 赶到二楼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看见地上铺了两件衣服，老杨躺在衣服上，脸色和嘴唇都是惨白，他的肩膀上有个深深的牙印，皮被咬掉了一块，血已经发黑，老杨不住地咳嗽着，眼睛环视了他们一眼，突然看着肖晨不动了，微微伸出了手。 肖晨连忙在他身边蹲下，泪水滴成了一条线：“老杨，对不起！我们应该陪你们来的！是我的错……” 老杨艰难地摇了摇头，张张嘴想要说话，肖晨连忙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听见老杨说：“不……你是对的，我本来就不该来……是我害了兄弟们……” 刘慕白和余智涵垂下头，抹着泪水。 肖晨紧紧握着他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内疚都化作泪水。 “肖晨……你要相信……梦想……会有的……我希望你带着他们……去完成……” 肖晨用力点了点头：“老杨，我会带着你的梦想，一直活下去！直到文明重现的那一天！” 老杨脸上的笑容舒展开了，目光涣散，然后失去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