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委以此身
“哥哥？哥哥！” 耳旁传来梧桐的呼唤，金曦觉得自己有点晕眩，混乱的思绪化作对自己身处何地的疑问，纠缠于他的心中。直到他仿佛看到了那双赤金色的眸子，还有那燃尽一切的火焰。他猛地从地上坐起，下意识的想要抓起倾天戟，却发现自己酸软无力，全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痛感，一身咒力也去之七八。 这让他觉得有点...害怕。 “太好了，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生性内向，冷静的梧桐猛地扑进了金曦的怀里，把金曦吓了一跳。 “先祖们将你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哥哥回不来了。” 被梧桐吓了一跳的金曦听到这句话，终于记起了不久前的事情，朱雀神将自己全身朱雀血剥夺，令自己陷入了绝境，然后陷入晕迷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梧桐身旁。 想到这里的金曦才陡然回忆起自身身处于战斗之中，他想到了自己的宿敌。 “朱雀神呢？还有我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金曦的声音中略显焦急，力量的丧失令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让一向冷静到有点不带情感的他变得有些人味了。他想要起身，却发现此刻的他连动动身子都是十分困难，刚才的直起身子仿佛用光了他最后的力量。 “哥哥，请不要乱动！你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不然恢复起来更加困难。还有，暂且不用忧虑战局，先祖大人们正在奋战中，哥哥现在需要做的事静下心，听完我所得到的消息，然后静待战机！” 梧桐扶住金曦的双肩，和金曦双目对视，慢慢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金曦不由得一颤，他呼吸了几口气，按照平日最熟练的呼吸法，一点点的恢复着自己对身体的掌控，闭上然后又睁开他那双恢复成黑色的双瞳之后，他再次变回了平日的金曦。 “好了，我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和我说吧，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再次和往日一般无二，尽管失去了力量，但他终究是朱雀子，亦是承载天命讨伐朱雀神的末子，心灵如同大地一般坚韧。被梧桐一番话点醒后，稍作调整就将自己的心境再次跨入到无想之境中。 “是这样的，刚才我昏过去之后...” 看到金曦恢复冷静之后，梧桐开始讲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和金曦约定之后的她在赤天宫竭尽全力镇压朱雀神，奈何她终究只是凡人，而镇压又是和朱雀神正面对抗，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坚持不住了，而那个时间点正是金曦和翼火蛇激战的时候。就在她内心绝望的时候，在她的心中响起了如同母亲一般的呼唤声。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同时也了解过朱雀双子宿命的梧桐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但当她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她就下意识的了解到了，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接下来，她就在那个飘渺的声音的指点下，借助赤天宫盗用朱雀神的力量来镇压对方，最终坚持到了金曦的到来。但那时她已经力竭，灵魂虽然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强度，rou身却陷入沉睡，错过了和金曦交谈的良机。 之后则被金曦放在战场之外，眼见无法和金曦沟通的梧桐只好转而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因为她心中的预感告诉她，胜利的条件就隐藏在这里。而最终她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同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八十八位先代朱雀巫女的灵魂意志体。 不同于朱雀子们死后保持着自己的独立灵魂，负责孕育下一代的朱雀巫女在死后就连灵魂都会被撕裂，无法保持着完整的个体。而亲手设计这一方法的帝辛早已有所预料，他将朱雀巫女们的残魂吸引到一起，然后依靠她们灵魂的联系形成一个新的意志体。 这就是指点梧桐镇压朱雀神的声音的正体，也是她亲切感的来源。因为这就是掩埋于光辉灿烂的圣战背后的悲惨结局，是她和她哥哥失败后，她们全族的末日。灵魂被撕裂，被囚禁，被驱使，直到永远。 梧桐在一阵悲戚之后，就开始向朱雀巫女的意志体发出沟通的请求，而基于灵魂的联系，梧桐一下子就获得了意志体的主导权，在这其中，她发现了帝辛所遗留下来的后手，还有留给他们的胜机。 没错，将金曦从败亡的结局中解救出来，并且呼唤出先祖们的灵魂，就是梧桐做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和朱雀神交战的是历代的朱雀子？” 金曦听完梧桐的解释，感觉非常惊讶，又下意识的感到沉重。生前为了命运而战，在死后又从死亡中走出，再次为未来而战。无论是朱雀子还是朱雀巫女，为了完成他们的天命，已经付出了他们的一切。而如今的自己和梧桐，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们两个失败了，这千年以来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任何牺牲，任何悲愿，都将成为世人的笑柄。 这就是向神挑战的愚蠢一族！ 金曦下意识的握住拳头，转世以来他对强加于自己的命运总有一种疏离感，而让他坚持奋战的理由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新生以及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梧桐。但如今，他终于再无抗拒。 现在，他发自内心的认同朱雀子这个身份。 像是感受到了金曦的变化，梧桐欣喜的看向金曦。 “梧桐，你刚才说先祖帝辛留下了胜利的钥匙，那是什么？” 听到金曦的问题，梧桐的脸上不由的带上一丝悲哀。她将双手合拢，闭上双眼，于微光闪烁之间，一颗闪烁着奇异颜色的珠子出现在她的手上。 “帝辛先祖早就料到了朱雀神在走上绝路后不会再与我等公平一战，因此他特意留下了三个，不，两个后手。这是第一个，凝聚了千年以来朱雀巫女灵魂的结晶，这里面寄宿有历代朱雀巫女最纯净的力量，只要哥哥将它服下去，至少能在半小时和朱雀神争锋。” 像是为了回应梧桐的话，她手上的珠子闪了闪光，像是在呼唤金曦一样。金曦沉默了一会，他看向梧桐，轻声问道。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现在奋战的先祖们，他们在死后灵魂中凝聚着咒法，在于朱雀神的战斗中他们将自己的灵魂碾碎，聚合起一切朱雀神的因果还有命运，将之寄托于倾天戟上，将倾天戟锻造成专门为了斩杀朱雀神的钢之神兵。” 听完梧桐的话，金曦不由默然。 直到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梧桐。 “我知道了。” ...... 英灵们和朱雀神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四位和朱雀神战斗的英灵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金铭一人，这还是多亏了倾天戟这柄强大的钢之神兵，以及另外三人在最后将自己的灵魂燃烧殆尽后所获得的力量赠予了金铭。 这才让金铭和朱雀神站到现在。 而尽管如此，金铭也已经到了尽头。他身上明亮的铠甲已经支离破碎，面罩早在激烈的打斗中被朱雀神撕裂，胸前更是有两道可怖的爪痕，那是在某次为了给朱雀神留下一道足以重创对方的伤口时留下的。 不过朱雀神也不好过，身上的兽衣已经破破烂烂，手臂上，大腿上还有胸前遍布伤口，左胸出更是有一道贯穿身躯的伤口，脸上也显得有些疲惫。尽管如此，它的眼中战斗的意志分毫不减，它对金铭发起的进攻越来越快，直到对方因为咒力跟不上的某刻，猛地将对方踢了出去。 “精彩的战斗，但是汝等的战斗到此为止了。” 朱雀神畅快的说出了这句话，可见对于刚才的战斗它还是十分的享受。 “咳...咳咳...是吗？吾可还没有死呢，朱雀子唯死止戈。” 咳着血的金铭勉力从地上爬起，他满身狼狈，尽管如此他还是如此的令人生畏。绝望的命运对他毫无影响，任何对他的怜悯仿佛才是对他的侮辱。万幸，敌手是朱雀神，不会做出令人作呕的怜悯举动。他是战士，将一生都奉献于同自己的天命斗争的勇者，他的一生，不，任何朱雀子的一生都觉不需要怜悯，只需要对他们注目，看着他们向前进发，倒下，然后默然即可。 “不愧是朱雀子，既然如此，就让吾来亲手了结汝吧。”朱雀神肃穆的向前走去，仿佛在行着伟大之事，直到它看到了以极快的速度奔赴战场的那道身影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金铭也看到了，他又一次的笑了，看着将自己扶住的金曦，将倾天戟递了过去。 “委以此身...” 灵魂的神圣光芒从他身上溢出，他的灵体再也维持不住，轰然消散。 金曦突然很悲伤，尽管如此，他还是牢牢的握住倾天戟，低下了头，任由刘海的阴影将自己的面庞遮住。 “啊，我知道了。委以此身...虽九死尤未悔。” PS1：还剩下一章本卷就完了，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