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苦海

    观泰山于渺小，握彩云于手掌。这是杨辰此时唯一的感受。

    “已经做好准备了么？”男人看着杨辰开口问道。

    “做不做好准备，都已经站在你的身边。”杨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平淡的问道：“难道我还能跳下去？”

    杨辰看着下方如同地图般的景象，嘴角抽搐了一下，嘟囔道：“这要是掉下去，不得摔成rou泥啊。”

    男人闻言一笑道：“只怕用不了多久，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慨。”男人说完，开始从怀中取出一样又一样神秘物品，但是杨辰眼尖，立刻就看出这些物品价值匪浅，只怕随意一件拿出来都能够引起那些考古专家的眼热。但杨辰随即释然，这种东西在男人眼中可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被寻常人认为是至宝的事物，在男人的眼中可能就是一件有着利用价值的东西而已。

    “大能者，能够借助天地之力，布下至强之势形成无上阵纹。从而横渡虚空，转瞬千万里。”男人一边动作着，一边向着杨辰解释。“大能者其rou身之力就足以撕裂虚空，任凭空间之力搅割身躯而无碍。所以在修士的世界，只有达到这一层次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强者，大能者之下，皆为蝼蚁。”

    “什么样的境界才能算得上是大能？”杨辰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世界，此时也完全放下所谓的颜面虚心向这位老古董请教。

    “想要达到大能者，必然要经历一些必须经历的蜕变。而想要从一介凡人成为修士，首先就要度过每一个人都有的苦海。苦海不存在于世，却存在每一个生灵之中，无论是人类还是那些妖魔异兽，只要它存在这片天地，只要它拥有了生命，就算是它是一介凡石，也必然诞生出苦海，否则就算是将它置于仙池之水，也不过一介凡石。而想要度过苦海，就首先要开辟出自己的苦海。”

    “苦海，在未开辟之前如同虚无，存在躯体却又不存在于躯体，玄而又玄。所以，一个人想要开辟出苦海就要先找到自己的苦海。自古以来有很多天分超然的存在，在尚未踏上修行之路之前就能够做到内视，查探苦海所在，窥探五脏六腑是何模样。”

    男人说话并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到了他的境界，一心二用或是一心多用有如家常便饭，得心应手。

    “苦海虽然玄妙，但经过历代先人的探索已经找到苦海所在，即便是那传说中的仙，古籍之中也有所记载，其苦海必在其脐下之处，乃人体最完美的分割线所在，当然这是用你们这个世界人所认知的向你描述。”男人不顾杨辰惊异的目光，开口说道：“只要达到大能的层次，想要学习某一语言或是某一文化，只需短短数息的时间，虽然不能精其神，但也可大致领略其意。所以这些你并不需要惊讶，等到你达到了这个层次之后，我今天的话，你自然会不言而通。”

    “现在言归正传，每一个人的苦海都不尽相同，但是却也在一个范围之中，寻常凡人的苦海虽然尚未开辟，但也可以凭借一些手段窥见。漆黑如墨，枯寂如海，这是绝大多数人的苦海之景，就算是一些强大的修士，他们的苦海也是如此，而这便是因为，苦海与生俱来，生来是什么样，日后便是什么样，没有人能够逆天的去改变。而一些人的苦海也莫过于这般，里面清净如清水，不含一丝杂质，但依然死气沉沉。苦海之中包含了太多，绝大多数人的苦海之中的景象，就已经包含了他的一生，凡人眼中的生老病死，修士眼中的渡劫坐化，皆是在很久之前就能从苦海中窥探到，只不过这属于绝大多数人，那些气运悠长，命数逆天的存在不在这个范围，纵然你君临天下，也绝无办法从其苦海之中窥探到一丝一毫属于这个人的命运。而这一类人便是修士口中的天才，不仅修行速度远超寻常人，就算是命运也属于多变范围，每一次的遭遇每一次的机遇都是改变他原有命运的原因。”

    “所以，一个人的苦海是一切的根本，只有将苦海真正的开辟出来，在日后的修行之路才能畅通无阻，才能打下最坚实的基础。否则将会处处碰壁，处处被束在瓶颈之中。”

    “那怎样才能开辟苦海？”杨辰问道，此时的他已经深深的被男人的话语吸引，甚至已经忘记现在的自己已经身处万丈高空之上。

    “想要开辟苦海，有时真的很容易，但有时又真的很难。”男人略作深沉。

    “苦海位于人的脐下，其他万物生灵亦是如此。想要开辟苦海，首先要寻到苦海，这就需要做到内视，不过修士世界，早已经创出这样的功法，按照功法中记载的方法，即便是一介凡人也可做到。万物共通，人也在这个范围。当寻到苦海之后，就要按照特定的功法运转，吸纳天地精华，融入己身，去探测去挖掘，凭借天地灵气去冲击苦海。”

    “苦海之坚远超人所想，所以需要特定的功法引动天地灵气，在苦海之边凝聚成利刃，当利刃达到一定强度方可冲破苦海表面禁锢，而此时便是成功开辟出苦海，不过当苦海刚刚开辟出来的时候，会小的可怜，但芥子都可纳须弥，更何况玄而又玄的苦海，苦海自成世界，就算是芝麻大小都可装载万物，不可小觑。”

    男人看了一眼沉迷于此的杨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继续说道：“所以修士绝不会满足于此，他们会不断凝聚天地之灵力去冲击己身苦海，让其不断壮阔不断完善，直至达到极限，也就是苦海之边。只不过苦海之彼边究竟有多广，就算是一位大能进入一个刚刚开辟出来的凡人苦海中，穷尽一生都无法走到尽头。就算是这茫茫宙宇与之相比，也不过是一个等量。苦海之边如同宙宇之边，无人能触及，也无人能达到。”

    男人话音一转，续道：“但修士毅力可裂天地，就算是一个寻常的修士，只要坚定一心，天地都要避其三分。苦海虽广，但终有尽头。但想要达到苦海之边，就需要修士坚定一心绝不动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这只是对于常人所言，身为修士却要逆行而上，一心向前，绝不回头，凭借大毅力大决心方能见到彼岸，而这彼岸便是修士脱离苦海的第二境界。只有踏上彼岸才是真正脱离苦海，半只脚踏上修行之路的开始。”

    “茫茫苦海何处是岸，没有人能给予你正确的指引，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去闯，所以每一位修士都有着不同于别人的彼岸，这彼岸究竟通向哪里，只有他们知道，也只有他们在日后才能知道。所以，想要渡过苦海，就要先知道你的彼岸在哪里，否则就算你穷尽一生也无法脱离苦海，最终在短短数十年光阴中死去，化为一抔黄土散落在历史长河之中。”

    杨辰似有明悟，但又有很多不解，苦海无边，何时才能登岸，就算是想要登岸，那哪一个岸才是自己的彼岸？

    若是无法登上彼岸，那这一生都只能在苦海之中徘徊游荡，最终湮灭在时间中。

    “那，过去的荒体的苦海是什么样子的？”杨辰突然睁开微闭的双眼，看着男人，他想知道，想知道那时隔数万甚至数十万年之前的荒体有着怎样的苦海，他们找到的彼岸又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荒体……”男人陷入了沉默，就连手中刚才布置的尚未完全的阵纹都是顷刻间消散，过去的荒体，深深牵动了男人心中那一处柔软，说起来过去的荒体每一位都与他有着亦师亦徒的关系，其中荒体并非全是男人，更有着柔情似水的天之骄女，男人在流泪，杨辰的一句话牵动了男人埋藏在心底很久的伤痛。眼睁睁的看着每一位自己亲手引领到修士世界，亲眼看着他们与人相争，与天地相争，看着他们因胜利而欢笑，看着他们因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天劫而平淡如水。但，这一切都因为那一场宛如末世浩劫的天地之威而消散，想要去抓，却又抓不到一丝属于他们的温暖，男人的心在滴血，他在恨，恨这片天与地，恨这高高在上的天地法则，恨这宙宇的无情，恨这世上的所有。

    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男人的亲人；因为，男人已经将他们当场了自己的血rou，他为他们倾尽全部，付出真情，助他们在修行之路冲破万险，但一切皆成空。

    杨辰震惊的看着男人脸颊滑落的泪珠，每一滴泪珠都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利器，在从其脸颊滑落的瞬间，就将虚空划出一道漆黑裂缝，但是让杨辰更惊讶的是，男人的泪滴在将要接触到大地的一瞬间，这昔日生活的地球表面竟然浮现出一道淡薄的光华，顷刻间将这可以滴穿虚空的泪滴化解。

    这片天地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能有这样的威力。

    男人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方才的变化，从伤感中回复过来，怅然道：“果然这片天地有着非同寻常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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