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滚进来
“什么意思？出尔反尔？”李薇有些懵了，“那道请助令出了什么问题？” 郭子壁见她不似作假，于是直接来到桌前，铺了宣纸，提了笔，把那道贴在宫外的请助令写在了她跟前 李薇仔细看了看这被卢萧修饰的榜文，果真发现头几个字连起来是“朕将前往西国”，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西国”就是西榷国。 而李薇和郭子壁聊的版本是：为了能在西榷国赢取重要的时间和先机，需悄悄前往西榷国，且秘密命令卢萧、郭子壁等协助北辰魄监国，并不打算向百姓公开。 现在被卢萧这样抖了出来，百姓都知道了她即将前往西榷国，郭子壁自然气得头晕。 郭子壁见李薇也生气了，知道事情可能并非他所想。 李薇暗了眼眸，“这是卢萧改的榜文，铎能——”她朝殿外一声喊，铎能赶紧进来了，看到里头气氛尚好，郭大人似乎怒气平静了不少，可陛下为何这么生气呢？ “陛下，有何吩咐？” “你把卢大人宣来崇明殿一趟，朕有事要问他。” “陛下，卢大人正在殿外候着呢。”铎能感觉这其中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了。方才就看着卢萧来到崇明殿外，却偏偏不靠近，只是远远站着。 “让他给朕滚进来！” 听得陛下用了粗俗的‘滚’字，可想而知陛下有多生气了。 卢萧入了殿内就半跪而下，“陛下，微臣自知有罪。” “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李薇抖着手指，“你有几分文采了不起啊，朕就那么几个意思，你还偏偏弄出了个什么藏头诗来？你究竟是何用意，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朕让你好看！” “微臣没有多少用意，这是个巧合，微臣不小心就弄巧成拙了。”卢萧从这阵子陛下携带十七殿下上朝下朝，多少可以知道一些李薇心里的想法，她还时不时叮嘱卢萧和郭子壁要教导殿下，陛下要去西榷国的用意不难猜。 况且，这是陛下让他配合的戏，他必须卖力啊。 昨个儿拿到请助令，他是看到陛下的决心了，东华也提醒了他，再不行动，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站在她身边，他只是想任性一次，试一试，所以，把陛下所要求藏头的讯息稍微改了改。 “好个巧合，你果真好样的！”李薇直接坐倒在椅子上，齐明飞却在一旁给卢萧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而郭子壁看到两人互动，眉头跳了跳：看来这两人交情不错，齐明飞这厮也是大胆，竟然敢调侃陛下，而卢萧更是大胆，擅自修改圣意的事情他郭子壁十条命都不敢做，可卢萧不但做了，而且还面不改色地亲自领罪来了？难道算准了陛下不会拿他如何？ “你们俩都先退下，朕要单独与卢大人谈谈。” 郭子壁和齐明飞两人退下，却都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卢萧，那意味深长，让李薇眉头抖了抖。 可殿内只剩下两人后，李薇的怒气却消失得一干二净，“行了，别跪着了，也不是什么的大事。” “陛下？”卢萧自己也懵了，陛下这算是不追究了吗？这还不算什么大事？ “朕是想罚你，这么不听命令，以后哪里还敢把事交给你？让你改个藏头诗，你倒好，说什么朕要去西榷国，虽然意思表达到了，可不大明确啊。” 李薇本意就是要他表明，后宫选秀以后不可能有，她也只会有摄政王一个后宫之人。 “陛下，微臣有罪。”他这一次真的是告罪来的。 “将功抵过吧你。这次藏头诗是朕要求的，虽然不完美，但总算能堵住郭子壁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了，你且先起来。” 卢萧站起身，“陛下，何时动身出发？” “过两天吧，朕得赶紧了，赶不上西榷的大典就不妙了。你和郭子壁两人要好好替朕看着朝廷里的动静，我留下两大暗卫助你们行事，另外，崔砚和程丹丹可信，你们可以酌情调遣，朕会事先通知他们俩的。” “陛下，微臣有些江湖上的部署在西榷，我希望陛下能用得上。” “那自然是好的，有些熟知西榷国的人在身边，朕办事也方便。但你的那些朋友要保证忠心和可信，朕希望他们也有入朝为官的愿望才好。” “陛下放心，他们有情有义，身怀绝技，此次也希望陛下能对他们作出考量，若是满意，他们能加入特种部队是最好不过的。” “嗯，这办法不错。”李薇自然希望身边的人都能经过自己考察的，“那就有劳卢萧大哥了。” 卢萧微笑点头。 “和瀛湖国的合约细节，朕与你交代清楚，你负责后期跟进。你且把这封信给齐明飞，朕要他做的事情都在这里面了。” “是，陛下。” 卢萧信步出宫，走到花园外侧，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一个身影，却是那芙蕖郡主。 “下官给郡主见礼。” 马婧珊走近了几步，见是卢萧，有些讶异和高兴，“是你呀，似乎许久没见了，对了，我才从外头回来，过几日就把母妃接回府里住了。” “陛下待郡主好，郡主可以在宫中随意住。” “本郡主也知道，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还是回去的好。母妃的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说是想念府里了，让我早日和陛下说一说。”最主要的是因为马荣添一案下来了，自个的爹爹被判了十几年的牢狱，府里安全了，可也冷清了不少，再不回去公主府就要荒废了。 卢萧自然也知晓马荣添的案件，感叹这对母女的不易，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却听马婧珊道，“卢大人，你是希望陛下的吧？” 卢萧一怔，点头，如今难道随便一个人都能瞧出他的心思了？ 马婧珊笑了笑，“陛下如此，自该得男子喜欢。”她似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苦笑了一个，“那个螃蟹，我还留着。” 卢萧不知要说什么，只得沉默了，送螃蟹给错了人，他至今脸面全无啊。 马婧珊本是想表达自己对他存在的好感，然而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螃蟹原本该送的人，怕是以为她指的是如何得知他对陛下的心思吧，她心里黯然了。自从自小喜欢的官千翊拒绝了她的亲事后，又遭爹爹和母妃重大变故，她的心情早已恢复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 爹爹和母妃两人的感情和相处模式，她从小看到大，见两人相敬如宾，也以为常人夫妻也是如此，所以当初即便官千翊冷淡相待，她也不感觉到不对劲，成了亲后会更好些的。可自从见到那日赛场上，当十七殿下出事时，陛下的着急，还有她的翊哥哥看向陛下的眼神，那种焦虑和担忧，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她知道该放手了。 突然发觉官千翊从未喜欢过自己，马婧珊觉得世间男子果然是不能像她这样一厢情愿地选择的，母妃说过，她由衷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母妃给她想过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官千翊，还有眼前的人。只可惜他们竟都喜欢着陛下，她无奈中也只能感叹两人无缘了。 然而陛下只有一个，卢萧又怎么能争得过摄政王大人？且摄政王大人未必愿意第三人插足他与陛下之间的感情。 她问，“在陛下身边的人，可能不止一个，卢大人为何一定要选择陛下？” 卢萧淡然一笑，“下官也不知为何，明知不大可能有结果，可还是要靠近。也许是在最好的时候遇上了，就在心里烙下了印。想要洗去的时候，已经去不掉了。” 马婧珊不自在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且出宫吧。” “恭送郡主。” 启程之日，李薇收到了官千翊的来信，说还有三日就能抵达西榷境内，并与她交代了监国时必须注意的事项，有用并得力的大臣最好要事先通知，而禁卫军方面尤其重要，程殿司和崔砚在维护京都安全方面可全权授予。 李薇启程时，自是免不了受碧嬷嬷眼泪攻击，让她带个人在身边，好说好歹，李薇就是不愿意，“女孩跟在朕身边不方便，有崔越崔成两人就行了，朕还有许多暗卫呢。” “莫琴手脚勤快跟着在身边也省得你受苦。男人终究不细心，女儿家有些事和他们也说不得，陛下您好歹带上个丫头啊。” “嬷嬷放心，朕身边什么都不缺。行了，腰带还是给朕围上吧，不是说了这根是朕的幸运符吗？” 碧嬷嬷气不得，只好给她穿戴好了，“哎，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这么不知享福的。” “朕又不是出去游玩度假的，享什么福？丫鬟多了反而碍事，万一有个什么事只能是拖累，朕护卫人数不能带多，不然会引人注目。” 北辰魄来送别，那眼眶都红了，看着李薇打扮成普通的小公子哥，觉得她已经远离皇宫了似的，“皇姐，你可要早些回来，那么多政务臣弟处理不过来。” “朕外出的时间，有劳皇弟辛苦些了，你这几日的奏折意见朕都有看过，不会有太大差错，其他重大的奏折，还是会送给朕亲自批阅的。你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卢萧，郭子壁就算了，意见太多怕会影响你，还可以偶尔找晏空大师聊聊天，顺便勾他想些法子给你做参考……”李薇交代了一大丢的事项，见他闷闷不乐，摸了摸他的头冠，“记得约束自我，不能放任，每日的学习虽见效不大，可日积月累终有大成。” 北辰魄哭了，抱着她不让她走，“皇姐，我才想着内乱定了，连母妃都活着，我们就都可以好好像家人一起生活了，可皇姐依旧好忙，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臣弟没用，替不了皇姐去西榷。皇姐放心，我会好好守在皇城的。” “好，说到做到，眼泪别再掉了。” “皇姐，臣弟祝皇姐此趟西榷之行能得偿所愿。”北辰魄擦了眼泪，朝她笑了笑。 “承皇弟吉言，朕定把官千翊带回来。” 北辰魄故作恍然大悟，“噢，原来皇姐只想着要带摄政王大人回来呢？臣弟说的其实是西榷国臣属条约一事。” “你这小鬼，竟敢笑话朕了。” 两姐弟说了片刻的话，崔越来催人了。李薇即刻启程，从重华宫密道出口行至宫外，上了一辆马车；与此同时，宫门的其他方向也开始派出了几辆马车出行，如此可对外界进行干扰，虽暂时还没发觉有盯梢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马车行程约十天左右，若是快马，可以再快些。然而，李薇本人身体吃不消，本来想要十天左右抵达的，被她消减了速度。躺得累了，她才起身坐着，掀开窗帘，看到外头骑马的卿义大师，心情不可抑制地抑郁了。 她本没有邀请卿义大师一起去，也没有听到他说要同行，更没有任何消息说他要去。好吧，他去就去了，可为何非得和她一道呢？她去西榷国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帮助官千翊退亲并夺得太子之位，如果形势不允许，太子不做也罢了，她必定要带她男人回国的。 然而卿义大师跟来了，他要从中做什么梗？按理来说，官千翊是绥族看中的人，也就是卿义大师看中的人，继承西榷太子之位是十有**的，可若是绥族人连官千翊本身的婚姻都要干涉，她李薇可就不安了。 她从离开京都第一天得知卿义跟着来时，连话都不想和他说，可这一路奏折也还没到，她无事可做，所以脑筋打了个大筋斗都在想这件事，到了第二天，她自己忍不住了。 “卿义大师，在马上奔波累了吧，马车一叙如何？” 卿义大师总是从容的，欣然点头，钻入了马车里。 马车一旁的崔越和崔成对视了一眼：陛下亲自邀约别的男子同乘一马车，这件事他们要不要汇报给王爷呢？虽然说卿义大师是绥族人，且前身是个和尚，但毕竟是个男人，而且长相还不差，万一陛下……打住，陛下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