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追猎行动（十）
半空之中，空对地导弹拖拽着橘红色的尾焰，好似飞火流星一样朝着清真寺撞了过去。百多米外，旅馆三层的杨峥与南哲赶忙趴低身体。 “趴下！” 杨峥趴在地面上，堵住耳朵，张大嘴巴，等着迎接爆炸冲击波的来袭。 导弹准确的击中了清真寺的主体建筑，绽放出猛烈的闪光，紧跟着极具的扩散着爆炸范围，将方圆几十米的一切卷入其中。一朵蘑菇云升腾而起，强烈的冲击波卷着碎石、玻璃碎片与弹体破片向四下冲击而去。 躲在百多米外旅馆中的杨峥，只感觉强劲的气流吹进来，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将残存在窗棂上的玻璃残片击得粉碎，如同冰雹一样在房间里肆虐。 杨峥的双耳嗡鸣声一片，他甚至感觉到了呼吸有些困难。猛烈的冲击波扩散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骤然停了一拍。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杨峥摇晃着脑袋，逐渐从爆炸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他转身透过窗户看过去，阿尔纳比清真寺已经完全笼罩在了爆炸的烟尘中。 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其正面的主体建筑坍塌了三分之一，裸漏出里面残存的房间与阶梯，相邻高耸的方尖塔开始倾斜，在吱吱呀呀声中轰然倒塌。 X90所投射的250公斤当量的空对地导弹，对阿尔纳比清真寺形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南哲比杨峥迟了片刻才爬起来，几乎用喊的声音说：“下次我们应该躲远一点！”他的目光盯着墙壁，指着杨峥身后说：“你看到了么？” 杨峥转过头，一眼就瞧见了嵌入墙体内部的一块二十厘米见方的弹片，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幸好他们躲在百多米外的建筑之内，幸好刚刚趴在了地上，否则说不定他们之中某个家伙就会成为牺牲在这块弹片下的倒霉蛋。 “别管那个了，掩护我，干掉所有能看见的目标！”杨峥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丢下望远镜，降下头盔上的夜视仪，拍了下南哲的肩膀，随即径直从旅馆的三楼跳了下去。 清真寺与旅馆之间是一片广阔的开阔地，地面上铺就着青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广场。夜色之中，杨峥抱着ACW急速奔跑着。越接近清真寺，猛烈的爆炸效果越直观。清真寺主体建筑前停放的那一排各色车辆，此刻大半都被掉落坍塌的建筑所掩埋。即便有个别残余的，杨峥也不认为在爆炸之后会威胁到自己。 那些车辆及其靠近爆炸中心，即便躲在最为坚固的哈立德坦克之中，躲过弹片与碎石的袭击，更为致命的冲击波也会生生将坦克内的成员活生生震死。唯一能成为麻烦的就是清真寺各层的武装分子，他们更直观的受到冲击波影响，短时间内还没恢复过来，而这就成了杨峥的机会。 杨峥不知道从这么强烈的爆炸之下恢复过来需要多久，他此前完全没有这样的认识，所以他要抓紧时间。 砰！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那是南哲在使用狙击枪为杨峥做掩护。为了保证精准性，南哲干脆卸掉了枪口前的灭音器。 杨峥知道已经有叛军从爆炸恢复了过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加速。越过杂乱的地面，速度提到极致的杨峥很快就接近了爆炸中心。 屏住呼吸的他虽然闻不到刺鼻的硝烟味，但却能感受到爆炸中心炙热的余温。主体建筑之前，地面上有一个庞大的，深度足足有四米的深坑。看到那个深坑的时候，杨峥再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是的，恐惧。他终于知道当初选择加入特勤队参与战争的自己，对战争本身是多么的无知。比较起来，从前那些个险死还生全都是小儿科。 他现在认识了战争，对自己有了直观的认识。RTA的确赋予了自己足够强大的能力，这些能力会让他在冷兵器格斗中变成超人，在轻武器作战时游刃有余，而放在战争中……大威力、高科技的战争中，他身上的所有能力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一枚航空炸弹就可以轻易的将他撕成碎片！ “干完这一票，无论如何都得退役！”他坚定了决心，将心中的恐惧暂时丢开，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了主体建筑。 因着刚才的爆炸，主体建筑正面坍塌了一半，正门被彻底掩埋在瓦砾之中。但坍塌的洁面却给了杨峥更多了选择。他娴熟的在废墟中跳跃着，三两下跳上了主体建筑的三层。 这时候，主体建筑里传来一阵零散的枪声。紧跟着通讯器里先是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然后南哲说：“敌人发现我了，我必须转移阵地。待一会儿我会在远程给你提供信息支持。” “收到。”答应一声，杨峥结束了通讯。 进入清真寺内部，杨峥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端着ACW，不停的调整枪口，对准敌人可能出现的位置，杨峥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行着。他不知道穆萨那·哈立德那家伙躲在哪个房间里，所以只能逐个房间的搜寻。 前几个房间一无所获，唯一的发现就是一具被房梁活生生压死的阿訇尸体。刚刚退出房间，前方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虚弱的惨叫着，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那人看见杨峥，伸出双手抓过来，嘴里还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在求救，或许杨峥身上的叛军军装让其以为是自己人。 杨峥始终将枪口对准那家伙，在其靠近的时候，放下了枪口，然后身体转动，右胳膊肘击在了那家伙的脖子上。力量既不大也不小，刚好足够让那家伙短暂的陷入昏迷。 这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南哲的声音：“三楼左侧没有敌人，往前走，前方的正堂里有三个活人。” “了解！” 杨峥不再迟疑，加快了速度。他顺利的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在正堂的墙脚处停留下来。略微探出头看了一眼，很快就锁定了三个目标。 正堂是镂空结构，三个活人都分布在四周的回廊边。其中一个看起来受了伤躺在地上，另一个在为其紧急治疗，最后一个则跪伏在地高声祈祷着，似乎已经被刚才的爆炸吓破了胆。 这时候不是讲仁慈的时候，杨峥端起ACW，轻轻的扣动了扳机。三声轻微的声响过后，三层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喧哗声。从镂空的顶部看下去，杨峥看到十几名叛军聚集起来，在一个女声的指挥下一分为二，一部分七、八个人离开了清真寺，另一部分五个人聚集起来，跟着那穿军装的女人急匆匆的往一层右侧赶去。 建筑阻挡了杨峥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女人的服色与面目，但他本能的感觉那女人应该就是穆萨那·哈立德的卫队成员。而且能指挥其他叛军，说明其地位很高。 杨峥目光四下扫了下，发现下去的楼梯已经断了。这难不倒杨峥，他背负起ACW，纵身一跃飞出去两米多，保住了一根棱形的支撑柱。顺着支撑柱，杨峥悄无声息的滑落到一层，落地后刚好瞧见那女人领着四名叛军转过了转角。 杨峥按住左肩的按钮，压低声音说：“我想我找到穆萨那·哈立德的藏身地了。你自己小心，刚刚有八名叛军冲了出去。” “我已经看到了，放心，这些家伙我自己就能解决掉。”南哲说完就结束了通话，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沉闷的狙击枪声与叛军士兵的呼喊声。 依照南哲的作战能力，远距离压制这些叛军完全没问题。杨峥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在外面的时候杨峥已经觉着阿尔纳比清真寺很宏大了，可当他真正进入内部，才真正感受到阿尔纳比清真寺的宏大。那宏伟的穹顶，仰头望上去感觉就像在仰望星空。缀在另一部叛军之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过几道弯，最终杨峥停在了一处墙脚。 十几米外，方才的那四名叛军士兵就站立在一处房门的门口。靠在墙脚调整了下呼吸，杨峥思索了一下，慢慢揭开肩带，卸下了ACW与夜视仪。 抽出右腿绑着的匕首，倒提着藏在左手袖口里，杨峥小跑着从墙脚走了出来。他的出现立刻引得一声惊呼，一道手电的光束照了过来。 杨峥装作受不了强光用左手遮挡了面孔，与此同时放慢了速度。他身上伊拉克叛军的军装，加上脸上涂抹着的油彩，在手掌遮挡下让那些叛军短时间内完全看不出异常。 叛军瞧见杨峥身上的军服，枪口下意识的垂低了下来，其中一个家伙说了句什么。杨峥张开嘴突然咳嗽起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距离已经迫近到了三米，那家伙又问了一句什么，杨峥知道自己没法蒙混过去了，陡然甩出匕首。匕首在空中旋转着，准确的刺中了端着枪对准自己的一名高个叛军的脖子。 在抛出匕首的同时，杨峥如同猎豹一样蹿了出去。腾出的左手一下子卡住最前方一名叛军手中步枪的扳机，右拳闪电一样击在了那家伙的喉结上。 右拳收回，肩膀撞了一下，那名叛军松开了手中的步枪，捂着喉部倒退而去，恰好撞在了其身后的两名同伴身上。 脖子中匕首的那名高个叛军此刻刚刚仰倒，杨峥左手抓住匕首，半空中耍了个刀花变成了反握匕首。右手拨开喉结受重创开始吐血的那名叛军，左手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一刀将左后面的叛军割喉。匕首换到右手正握，左手探出去迅速的捂住最后一名叛军的嘴巴，右手正握的匕首猛地刺入那名叛军的肝脏。 兔起鹰落之间，杨峥解决掉了四名叛军，而且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长长的出了口气，不理会地上两具痉挛着即将死去的叛军，杨峥将目光对准了眼前那道雕花的黑门。他靠在门边，抽出了腋下的手枪。探出左手，慢慢转动门把手。 当把手转到尽头的时候，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精神高度集中杨峥立刻用肩膀撞开了黒木门！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起来，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杨峥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木门慢慢的敞开，出色的视力，加上房间内的应急灯，让杨峥可以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一切。先进入眼中的是一张桌子，桌面上摆放着几只银灰色的手提箱，桌子后面一名穿着少校军服的叛军正整理着一只手提箱，他惊恐的抬头看过来，右手摸向桌边的一把手枪。 噗噗噗，连续三枪，三发子弹将那名叛军少校打得仰面飙血。木门继续打开，杨峥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雕花的床，床前站着两个人。 前面的女人背对着自己，是那名女卫队成员，此刻正朝自己转身。其后面是一个男人，隼目鹰鼻，目光坚毅。是穆萨那·哈立德！ 穆萨那·哈立德显然已经看见了杨峥，他一只手勒住女卫队的脖子，当在自己正面，另一只手摸向女卫队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手枪。 杨峥的瞳孔陡然收缩，再缓慢放大，他双手端着手枪，将准星对准穆萨那的头部，然后在其抽出手枪之前扣动了扳机。 噗！ 子弹穿过穆萨那的左眼，在后脑开出小碗一样的孔洞，喷涌出红白相间的血浆。结束了！杨峥干掉了穆萨那·哈立德！ 然而在杨峥即将放松的时候，那名女卫队成员却发出疯子一样的尖叫，扑向床头的一把微冲，端起来就要朝着杨峥射击。 噗噗噗！对着其胸口连开三枪，那女人僵直住，丢下了微冲，身体缓慢的倒伏在了穆萨那·哈立德的尸体上。 杨峥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的确是穆萨那·哈立德，他认得这家伙的长相。一代伊拉克狂人，竟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之下……有些事，真是现实比小说还让人错愕。 唯一让杨峥疑惑的是，为什么那女人会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要朝自己发起攻击……叹了口气，杨峥接通了通讯器。 “灰太狼呼叫队长，我已经亲手击毙了黑桃A，重复，我已经亲手击毙了黑桃A。” 半晌，通讯器里传来了廖正的声音：“干得漂亮，灰太狼！留在原地，105空降师很快就会占领摩苏尔，我想印度洋司令部一定很需要黑桃A，那怕是一具尸体。” 应付了几句，逐渐感觉疲惫的杨峥关闭了通讯器，就坐在了满是尘土、墙皮的地毯上，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燃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吸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南哲赶了过来。那厮先是对那女人的尸体啧啧有声的惋惜了一阵，然后才开始确认尸体到底是不是穆萨那·哈立德。 “是这老小子！兄弟，你发达了！国会给这家伙可是开了三千万的悬赏！” 杨峥却老神在在的说：“她为什么要反抗？我之前已经击毙了穆萨那·哈立德。”好似根本没听见南哲之前的话。 南哲看了一眼女人的尸体，叹了口气说：“穆萨那的女卫队，外面都称呼她们‘穆萨那的婊子’。”南哲走过来，坐在杨峥身边，说：“前几天有人在巴格达街头发现了其中一名女卫队成员的尸体，浑身****，死前遭受折磨，法医报告说是被强jian、殴打致死。她知道离开穆萨那自己没好下场，所以明知必死也要反抗。或许在她看来，现在的死法起码有尊严吧。” 听了南哲的话，杨峥若有所思。半晌才说：“战争结束了。” 南哲附会的点了点头：“是啊，对伊战争结束了……不过别担心，特勤队永远不会少仗打。别忘了我们还没抓到达乌德·卡迪尔呢。” 南哲完全曲解了杨峥的意思，杨峥也懒得解释。只是分了烟，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对着尸体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听着外面枪炮连天的激战声，看着那被时而的爆炸闪光所照亮的尸体。 然后南哲突然又说：“我觉着应该给穆萨那写个墓志铭：穆萨那·哈立德，充满野心的伊拉克狂人，妄想称霸中东，却死在了明军特勤队一名菜鸟一等兵之手。” 杨峥弯了弯嘴角，自动将南哲所说的话换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穆萨那·哈立德，一个充满野心的伊拉克狂人，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军事家，他只是穆萨那·哈立德。他用叛乱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一周之后被联军戳破了美丽的泡沫，然后一个月后死于一名来自另一时空的穿越者之手。生的不伟大，死的也不光荣。也许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死之后有一个女人追随他而去……虽然那女人并不自愿。” 南哲站了起来，无聊的在房间里闲逛，然后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几只手提箱：“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打开看看。” 南哲走了过去。桌面上摆放着五只手提箱，四只打开，里面是空的。只剩下一只手提箱是闭合的。南哲移开叛军少校的手，叩开箱子，慢慢打开。 在打开的一刹那，南哲与杨峥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声。 “见鬼！”两个人纷纷关闭了通讯器。杨峥站了起来，问向南哲：“那是什么鬼东西？” 南哲没回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箱子里面。杨峥走了过去，瞧见箱子里放置的是一具炸弹背心。这时候南哲突然转过头，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穆萨那这个疯子，他把脏弹做成了炸弹背心。瞧瞧这个，这里面起码有七公斤放射物，那边是高爆聚合物。如果这东西爆炸了，方圆三十公里之内都会被污染。” 杨峥的脸色也变了，他迅速将目光移动到其他四只空箱子上：“也就是说……” 南哲抢着说：“这里有四个空箱子，也就是说有可能******有四个脏弹背心已经穿在了四个疯子的身上！我们必须警告上面，推迟105空降师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