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祭奠
“你会恨我吗？” 他突然间转身问她，那双如画的眉目，此时沉满的都是无奈和忧伤。 “恨？” 欧阳和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好的说什么恨啊，她没有恨谁，也没有资格恨。 自己抛弃自己的爹娘，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此生的爹娘是因为他死，但是她不恨。 “我为什么要恨你，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或许我爹娘的使命，就是保护你周全。所以小时候说的话，你也别记在心上。” 她肯定是说三年前，他们分开的时候，她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的那件事儿吧。 那个时候，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才熟悉的亲人，却因为他被人害死。 她当时生气是肯定的，因为她不知道她的亲人为谁而死，她凭什么一下子变成了孤儿。 “你真的不恨我？” “不恨！” 说完她便倒头就睡，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她伤风感冒后才刚刚恢复，接着就淋了这么一场大雨，她的身体太过虚弱。 “那你愿意留在宫中吗？” …… “留在宫中陪我？”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担心。” 说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他，他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苦笑一下，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 这几年他睡前都会记得，他在雪地里度过的那几个夜晚，那个时候他身体虚弱，都是靠她保护他，白天保护夜里保护。 还记得她瘦小的身躯，拉着拖板上沉睡的他。 外面大雨一直下，直到第二天清晨。 孙良一夜未睡，他带着几个武艺精良的侍卫守夜。 “皇上，天亮了，我们要不要赶路。”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在帐篷外面候着，欧阳和月昨天晚上就和皇上一个帐篷，因为等她的帐篷搭好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不想吵醒她，他就在她身侧睡了一个晚上。 说是睡，其实也只是眯着睡了几个时辰。 “小声点儿。” 他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的欧阳和月，以前是她保护他，现在换做他保护她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圣上，一切准备妥当。” 大雨刚刚冲刷过的大地，除了满地泥泞之外，还有清新的空气。 只是天气愈加寒冷，虽然雨过天晴，但初升的太阳温度还是太过单薄。 欧阳和月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 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脑袋枕着一个柔软的东西。 “哎呀，睡的不是很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却一拳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对方的惨叫吓的她也坐直了身子。 她原本是枕着苏南歌的腿，可是此时苏南歌伸手捂着嘴巴，她伸懒腰的时候，一拳打到了他的下巴。 “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想到他是皇上，生气的时候可以让她马上小命不保，估计她才不会道歉。 “快到了，下次不会让你睡的这么恣意了。” 苏南歌捂着嘴巴，白了她一眼。 为了不惹到他，她后来就很少跟他讲话，因为穿着他宽大的袍子，实在是不也不雅观。 好几次她都想说，不要再换他的袍子，可是总是遇不到一家像样的裁缝铺子。 为了不让自己穿的像个村妇，她宁可穿着他宽大的袍子。 又经过两天的行程，他们才来到当年离开的村子。 只是那里只剩下断壁残垣，所有人都死了，以后也没有人来居住过，这个地方就那么荒芜了三年多。 看着长满了荒草的房子，欧阳和月难过的不忍直视。 “我爹娘他们的坟墓在哪儿？” 她不知道后来，他是否让人将他们安葬在哪里了，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带你去。” 他转身带着他们进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曾经当过他们的保护伞，此时却成了村民们的保护伞。 永远的保护伞。 欧阳和月站在一棵松柏树下，看着一整个圆形的墓地。 这里面安葬的是整个村子的人，包括她在这里死去的爹娘，还有干娘和哥哥。 “我干娘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醒来看到的人是她的干娘，所以她感情深处，对这里的爹娘没有多少感情。 可是对于哥哥和干娘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虽然只短短的相处了那么几个小时，可是却让她永生难忘。 苏南歌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奇怪，但是却也没说什么，他抬起手来，指了指南边向阳的一栋大的坟墓。 “我命人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了。” “谢谢！” 欧阳和月走过去，在坟前烧了几柱香，回头看了苏南歌一眼，“能够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苏南歌没说话，带着他的人离开，只留几个人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 苏南歌他们一离开，她的泪水就瞬间流下来。 “干娘，大哥。现在你们都已经在天堂了吧！那么一定可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也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原谅我，告诉我这一世界的爹娘，原谅我。原谅我无法那么爱他们，因为……我不是那个小月，我是另外一个小月，我的爱，可能更多的是我的那个世界的父母。” “可是……或许，他们此时已经放弃我了，或许我已经死了。但是，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想卷入宫廷的斗争，也不想什么荣华富贵，看过你们以后，我决定让他赐我一所宅院，些许金钱，让我不至于食不果腹就行了。但愿我安然度过此生，能够与你们再见。” 走了好几天的路程，就是为了回来祭奠，而欧阳和月知道，这或许也是她最后一次祭奠他们。 回程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别的路线，因为苏南歌说要体察下民情。 但是事实上，欧阳和月知道，他原本是要着急回宫的，因为他和孙良谈话的时候，几次提到宫中的事情，这些她偶然间听到过几次。 不过因为她不想参与宫廷斗争，所以对于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希望多听到些关于苏离的事儿。 但是他们这几天没有提到过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越来越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