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来见
传言丹国太子丹意木头草包一个,胸无大志,屡次受到三皇子丹参的排挤,要不是丹意有一个慈母丹皇后,丹意估计早死在丹参的手下。而凌锦所认识的丹意,却是野心勃勃、运筹帷幄的人,是天生的阴谋家,他隐藏的实力及手段令凌锦暗吃一惊,连凌锦自己都自叹不如。 然而,如此一个男子,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慕容六小姐,却甘愿将自己的一切底牌暴露无遗,只为能救慕容嫣一命。 这种事情不是丹意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会做的事,可他却偏偏做了,还做得毫无保留干脆利落。 他一直就怀疑着。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肯定的解释。因为慕容嫣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陆曼。 她前世和丹意是什么关系?爱人?妻子?敌人?仇人? 他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更不管她是慕容嫣还是陆曼,他只知道,她是他想要的女人,这就够了。 “禀皇上,据传容帝和凤后要携手去京城的园林游玩。”百部得到消息立即赶来禀告凌锦。 “消息确凿?”凌锦眉头一挑,问道。 他到金华足足已经一个月了,只得到凤后零零星星的消息,想方设法混进金华皇宫去,每次都因为容欢设防太严没有成功。他带的人员太多,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只得放弃,躲在暗处等待那个女人的消息。 凌锦隐隐觉得,容欢已经得知他到了。或者说,容欢一直在等待他来。 “皇上,消息是属下的人从凤仪宫中带出来的,就在明日。”百部道。 “明日。”凌锦眼里射出一股冷意。 天下传言。金华容帝对凤后娘娘宠爱有加,只要凤后娘娘想要的东西,容欢倾尽天下所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满足凤后娘娘,这点天下人皆知。容欢为博凤后娘娘一笑,更是耗费黄金千万,在帝都的郊外为凤后娘娘建立一座举世无双的园林。耗时一年多的园林。终于峻工了。 这一日,容帝携了凤后娘娘,到园林来游玩。 尊贵奢华的宫车慢悠悠辗在青石路上。没有惊动一草一树,却惊动了一树飞鸟,一群鸟儿扑凌一声从大树上飞走。 容欢面目温和地携着陆曼的纤手,看着她的目光脉脉充满柔情。 在群鸟飞扑起时。他的眼角却微微有冷意。 陆曼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虚空,紧抿着朱唇。在惊起一树的飞鸟时,她的眉头都不眨一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们浩浩荡荡进园时,一草一木都不曾惊忧,如今安静下来。却惊起一树机灵的鸟儿,难怪青粤脸色都变了。 青霞紫霞跟在陆曼身侧,青霞神情是不同于凤仪宫中的严肃。似乎放松了一些。往日在凤仪宫中活泼好动的紫霞却一反常态,脸色绷紧不少。 紫霞偷偷看了一陆曼一眼。从陆曼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凤仪宫中的无悲无喜的神情,紫霞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感到凤后娘娘神情在接近这座园林时就慢慢地变了。 陆曼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殿前的扁牌,紫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上面题着两个字:齐园。 紫霞心中暗暗奇怪这个名字时,神情木然的陆曼已经抬步进去了。 紫霞忙跟着进去,暗暗惊讶园林的奢华时,却见凤后看着园林里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神情清冷。 阿齐会喜欢这里吧? 钱齐生前她从未尽妻子的责任,钱齐死后,她依然未能尽到应尽的责任。原想着回钱家为他守孝的,不想却身陷金华皇宫。她能为钱齐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他能安息。 只是,若阿齐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情况,他能安息吗? 陆曼唇角微冷。 紫霞的目光还流连在金碧辉煌的亭台时,陆曼已经推开一面木门,紫霞抬眼看去,正要惊叹园子的漂亮时,却见园子立着一个衣冠诼,紫霞的惊叹转为了惊讶。 这个比金华皇宫还要奢华考究的园子,竟然是给一个死人用的。 在紫霞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陆曼已经走到衣冠诼前。 “阿齐,你的忌日我没能及时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陆曼看着衣冠诼微微笑道。 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将酒洒在地上。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好好喝一杯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酿。”陆曼说道。 紫霞的嘴巴惊得张大,真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温柔真诚的声音是从凤后娘娘嘴里发出来。 凤后娘娘也对皇上说过温柔的话,但温柔如水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温度,得体妩媚的微笑却没有一丝暖意,对上这个无名氏的衣冠诼,凤后娘娘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谁? 紫霞灵动的目光在衣冠诼上转来转去。好酒的,一定是个男子无疑,这是凤后娘娘的兄弟吗? “他是我夫君。”陆曼看着她笑道。 紫霞脚下一个踉跄,凤后娘娘的夫君……不是皇上吗? 皇上为凤后娘娘的……夫君建了一个衣冠诼?她没有听错吧? 陆曼不理会震惊的紫霞,推门走出大殿。 容欢正站在一棵白玉兰树下等着她,见她走出来,脸上呈现出温润的暖意。 陆曼被明媚的阳光晃了下眼睛,她抬眼看了看容欢一眼,顿时眯了眯了眼。 容欢欺霜赛雪的容颜如他身后的白玉兰树一样尊贵、优雅、清爽。阳光照在他身上,陆曼看不到光明,却看到容欢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夹关黑色的波涛滚滚而来。 陆曼一步步走向容欢,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黑暗,慢慢坠落在黑暗虚空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食。 她停下脚步来。微微一笑过后,满脸温柔地打量着容欢,就象一个痴情的女子脉脉注视着深深爱慕着的恋人一样。 她温柔的目光背后,却是一片寒冰。 她的目光却如此的专注、着迷,几乎连容欢都要以为是真的。 “阿嫣,你过来!”容欢轻蹙了下眉头,心中叹一口气。微微笑着道。 他温柔地向她伸出手。 陆曼顺从地着走过来。听话地将自己的手交到容欢伸出来的手心里。 她的掌心一片冰冷。 “阿嫣,你的手好冰,冷吗?”容欢将自己的披风搭到陆曼身上。 “谢谢!”陆曼温柔地将头搁在容欢肩头。唇角却牵出一抹冷意。 她何止手冷,她全身都冰冷。 容欢将陆曼紧紧搂在怀中,似乎是想用自己温热的身子给她一点温暖。 已经太迟了! 陆曼心中冷笑。 帝后登上宫车,携手而去。 凌锦从树丛中走出来。望着明黄的宫车消失的方向,目光一片阴冷。 紫霞被留了下来。因为凤后娘娘临登上宫车的那一刻,吩咐道:“紫霞,将那棵白玉兰树给我砍了。” 紫霞不耐烦地摇着手里的丝帕,喃喃道:“热死人了!凤后娘娘怎么想的?长得那么好的白玉兰树。为何偏偏和他过不去?”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手脚笨拙,在下可以帮忙姑娘。”一个悦耳低沉的声音在紫霞身后响起。 紫霞吓一跳,转过身来却见是一个风姿绰绰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向她展一颜。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 这个穷酸书生样子虽贫寒,长相实在太迷人了。 紫霞咬着唇打量白衣少年。心中暗叹一口气,没有被他的风姿迷倒,喝道,“哪来的登徒子?竟敢私闯皇家园林?” 紫霞一声清喝,已经引来一大批侍卫。 “原来这里是私家园林?怪不得如此尊贵奢华引人入胜。”少年愰然大悟,神色慌慌张张道,“在下这就马上出去,请姑娘不要叫人。” 紫霞见他慌张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公子快别走,我这正需要人帮忙砍树呢。” 紫霞了一挥手,赶来的侍卫便退了开去。 “姑娘只管吩咐。”白衣少年道。 紫霞毫不客气,吩咐白衣少年干这样干那样,白衣少年勤快地将事情干完。 “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紫霞用丝帕擦了把汗,把弃了不要的丝帕扔在地上。 “皇宫里的都是好东西,姑娘若不介意,就把这丝帕送给在下,在下落泊时还能卖几个钱。”白衣少年笑道。 白衣少年一句话逗得紫霞格格笑。
“既然公子如此这样说,就送公子吧。若公子哪日发达了,不必留住,弃于水中便行了。”紫霞道。 “为何弃于水中?”白衣少年问道。 “我可不想我用过的丝帕落在哪个登徒子手里。弃于水中,谁也捡不到了。”紫霞道。 “在下懂了。”白衣少年道,“谢谢姑娘厚爱。” 白衣少年目光扫了一眼丝帕,只见丝帕上绣着一抹紫色的霞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姑娘叫紫霞?”白衣少年问道。 “是啊!”紫霞笑着道,可爱的小脸露出一对圆圆的酒窝,“公子贵姓?” “在下姓……凌。”白衣少年道。 紫霞圆圆的小脸微微一变,瞬间恢复自然。 “凌公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紫霞笑道。 “紫霞姑娘请等一等。”白衣少年道。 紫霞却不理会白衣少年,蹦蹦跳跳走了,走出很远还不住回头朝他挥手。 白衣少年走出大门,回头看了“齐园”两个大字一眼,这才消失在葱葱的树丛中。 白衣少年走进一间民房,百部立即从里面迎出来。 “皇上,可见到慕容娘娘了?”百部问道。 “不曾。”白衣少年正是凌锦,“但见到了她的婢女。” 凌锦慢慢打开怀中的丝帕,上面除了一抹紫色的霞光,真的什么也没有。 凌锦不死心,让百部拿烛光来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留下婢女,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带给他。难道她没有发现他来了? 不可能啊!他故意惊起飞鸟,就是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引起她的注意,让她知道,他已经来了。她既然没有发现,为何要留下婢女?难道就因为容欢站在白玉兰树下,她仅仅是讨厌那棵白玉兰而已? 凌锦凝着眉头,慢慢回忆紫霞说过的话。 若公子哪日发达了,不必留住,弃于水中便行了。 弃于水中,便不会落到哪些登徒子手里。 “百部,拿一盘清水来。”凌锦忽然道。 百部立即端来一盘清水,凌锦将丝帕摊平放入水中。只见丝帕上出现一行小字: 这边风景独好,吾已不思乡。 清冷的小字如那个女人一样,透着无边的清冷。 她这个什么意思?金华很好,她已经不想回东周? 又或者是说,容欢很好,她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凌锦立即大怒,抓起水中的丝帕撕得粉碎。 这个臭女人,抛夫弃女就算了,还敢说这边风景独好,吾已不思乡的话来,她还有没有羞耻心? “皇上,如今如何是好?”百部问道。 救慕容皇后回东周,皇上自然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但若是慕容皇后自己不想回,那皇上别说一个办法就是半个办法也没有了。 “抢!”凌锦沉着脸道。 容欢能抢,他也能抢。 “小姿还好?”凌锦关切地问道。 “公主由玉竹姑娘、灵芝姑娘和赤芍姑娘带着,我们已经派人保护着。”百部道。 “千万不可大意。”凌锦道,“女儿是我的命根子。” “是,皇上。”百部道。 凤仪宫中,紫霞如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娘娘,那个书生要留住我的丝帕,落难时卖几个钱……”紫霞捂着嘴格格笑道,“我觉得他已经够穷了,再落难,那得是个什么样子?” 青霞立在一旁,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紫霞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哦,娘娘是不是该吃药了?我真该死,竟然忘记了时辰。”紫霞一拍脑袋道。 “奴婢去端来。”青霞转身立即出去了。 “娘娘,那公子说他姓凌。”紫霞伏在陆曼耳边低声说道。 “姓凌?”陆曼笑道,“我好象不曾认识过姓凌的人。” 既不守诺,何必许诺? 说出那句话后,她们已经两清了,从此不再认识姓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