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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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吉纳德跌跌撞撞地闯进一座破庙,心中咒骂着这该死的骤雨。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变了天。 他不了解这片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艾欧尼亚的天气就是这样,就跟它这些奇异的原住民一样迥然不同。 也许是他在象牙塔中呆的太久,孤陋寡闻了吧—— 在大陆中心地带的战争学院总部,建筑基石的魔水晶所形成的强大魔力磁场,孕生了终年死气沉沉的下沉气流。 那里晴空永驻,而他的办公起居之地就在那里。 若只剩下晴天,确实无趣。 只是这场雨来得太不碰巧,偏偏现在时间急迫。 这场大雨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破庙的屋檐下,慢慢地等待雨过天晴。 只能让他焦心。 心中的负罪感催促着他,让他一刻都不能停息。 他必须火速赶往艾欧尼亚城,虽然星陨村与艾欧尼亚城距离算不上太远,不过两天的马程,但是应该还来得及,劝说城主卡尔玛布设防线,将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 踏上这片土地后,他才渐渐觉得,一旦人身处高位,目中只有大陆、天下的利益之时,裁决取舍,终究显得太残忍。 正如他在动身之前,与战争学院议会所达成的决议—— 隐瞒战争将至的秘密,令艾欧尼亚猝不及防,在诺克萨斯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然后再由学院与德玛西亚王国施与援手。 战争学院需要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世界体系。 要用一个被称为英雄联盟的组织结束纷争,将一切战斗带到正义之地的竞技场之中。 而要做到这些,需要所有国家的支持。最大的问题也就出在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身上。 诺克萨斯信奉武力,尤其在军魂杜·克卡奥执掌政权以来,扩张野心日益膨胀。而艾欧尼亚素来和平,与世无争,有天然的海洋隔绝,更是对瓦罗兰大陆上事务冷眼旁观。 而这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旦打响,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战争学院。 受到威胁而寻求同盟的艾欧尼亚,实力削弱需要休养生息的诺克萨斯,都不得不接纳战争学院所建立的新体系。 为了一个使世界永久和平的新秩序确立,付出怎样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吧? 这是在战争学院黑曜石的会议厅里,瑞吉纳德所下的决定。 那时看来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利益计算与取舍。可是现在,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摆在面前的却是一条条人命。 要怪当时的自己么? 人若久居高处,难免视人如蝼蚁,人命如尘土。 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他不断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做的,只是尽力多拯救一些人。 况且他日夜赶路,魔力与体力的巨大消耗,现在天色已晚,也是时候休息一下,补充补充体力了。 瑞吉纳德轻吟咒语,法杖点亮了照明的白光,探向这破庙之中。 这破庙显然废弃了好久,烛台、座椅和神像上,都挂着落尘的蛛网。烛台之中还残留有一截白蜡烛。 瑞吉纳德收起了照明的魔杖,取下烛台,拂去蛛网,以魔力将那蜡烛引燃,带着一股暖意的烛光代替了魔杖阴森森的荧光。 屋顶破洞多处,瑞吉纳德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漏水的破洞,以免弄湿自己的衣袍——若是那狐狸看到,估计又该嘲笑他了吧?瑞吉纳德自嘲地想道。 神像前有一个破烂的蒲团,看起来勉强能用,瑞吉纳德轻动手指,除去了沉积已久灰尘,把烛台放到一旁,坐下去冥想。 精神力量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蔓延开,在胸口淤积着的一团魔法能量上,温柔地停了片刻。 那团魔能并不属于他。 浅蓝色的魔法气息在虚无的精神空间萦绕着,凝成一个小巧的印记,浅浅地发着光,在冥想的精神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 九尾妖狐留下的追踪印记。 其实对于瑞吉纳德所达到的魔法境界,抹掉这种程度的印记只需要轻动手指。 可又为什么没有抹掉呢?在这样一个雨夜,心中还会隐隐期待那个小家伙会跟过来继续捉弄自己?明明那天夜里,自己下定决心赶走了她的。 也许自己真是中了那家伙的魅惑妖术吧,难怪导师说,世界上最可怕的魔法,是幻术一支。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乱想下去了,他也确实没有继续乱想,所有杂乱的心绪,都如同群蛇归洞般—— 因为那股好闻的气味,又一次出现了。 混杂在一股雨水激起的清新气里。 身旁的烛火摇晃了一下,熄灭了,一截白烟断在空气里。 房间里陷入黑暗。 看样子,那家伙又要搞什么有趣的把戏了。 瑞吉纳德心中一笑,表面仍在假装冥想,无动于衷,其实早就开始偷偷观察,这黑暗中每一处角落里的风吹草动。 他闭着眼,心中想着一会要怎么逗逗她。 只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阿狸好像并没有打算,或是并不着急过来。 瑞吉纳德感应到她走进破庙——在这种不打闪的漆黑雨夜并不容易,他完全是通过她暴露的气息,找到那个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稍稍比周围暗沉了一点的存在。 在这深邃的夜色中是那样模糊不清,轮廓上都晕开了毛边的人影。 她好像在犹豫,不敢靠近他似的。 为什么? 她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反常。 那股好闻的味道,也似乎随着主人凝滞住了。 瑞吉纳德心中有些不安,定力如他,也终于按捺不住,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 “谁?谁在那?” 角落里的阿狸吓了一跳。 她矮身躲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在担心自己鼻息间窸窣的声音会被瑞吉纳德发现。
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现在的处境进退两难,她觉得自己被困死在这里了,隔墙之外,滂沱的大雨噼啪摔落。 他就在眼前,她连他的气息都闻得清清楚楚,可是越是这样,她越害怕面对他。 过去的她,只是一心觉得这家伙讨人厌,要让他事事不顺心,她才高兴。 可是现在……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爱意后,阿狸越来越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她好想逃走,可是这里好像被大雨隔绝的孤岛。 她讨厌雨天,讨厌弄湿自己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发——虽然现在那些干燥顺美的毛发,已经是湿哒哒的了。 可那似乎还是成了横在她背后的一道墙,况且,再不说,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等他到了艾欧尼亚城,她就再也没法缠他烦他了,那座城市,早就因为她之前在森林里肆意地袭击旅人、吸取精魄,而对她充满敌意——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做。哪怕一直那样干渴着,压抑自己也好,哪怕魔力永远都无增进。 那些跟这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呢? 可是那些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东西,往往永远也得不到。 “谁在哪?”瑞吉纳德用那好听的声音又问了一次。 阿狸蹲在地上,捂着嘴巴,简直想哭,九条尾巴紧紧地包裹着自己单薄的身体。 她好害怕见到他,至少现在不要……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好狼狈,那些漂亮的狐狸毛,已经湿漉漉地缩了起来,皱巴巴的,没了那种蓬松的美感。 她明明每天都有认真梳理的,可是偏偏到了要见到他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场大雨,把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都毁了…… 也许……也许就算她梳理好整洁漂亮的白尾巴,他都不会接受她这种异族。 “狮子不会爱上羚羊,我也不会爱上自己盘子里的甜点。” “别傻了,谁会接受一只狐狸的爱?” 那些讨人厌的话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鼻子里,已经开始晕开酸酸的味道。 瑞吉纳德站了起来,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朝她靠近,那法师的软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好像踩在她的心上。 “不要过来,不要看到这样的我……呜呜呜……”她缩紧身体,身后是一张歪倒的桌子,她几乎要与它融为一体了。 “出来。诺克萨斯的刺客!” 瑞吉纳德忽然说道。 阿狸感觉这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她开始着急,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尖锐刺人的模样。 我怎么会是刺客……死弱鸡你就是个笨蛋! 阿狸又气又急。 这时候头顶一根法杖的轮廓,已经越过作为掩体的桌子,探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