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真情
衡日阁在一片秋风之中,孤独地站在那里。而里面的气氛,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因为刚刚踏进衡日阁的那个人。 后竹厅中,三个人似乎在对峙着。准确的说,应该是宫叶和陆祎对峙着。 此时的陆祎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袍子,连着几日的奔波,让他的脸色倍显沧桑,可是嘴边那一抹无法隐下的痞痞的笑容,却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羁。 “不是我说我们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似乎是忍受不了沉默,陆祎对着宫叶说道:“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清了啊,一起去喝一杯吧。” 可是陆祎的圆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宫叶还是摆着他那张冷脸。一旁的宫澈夹在中间,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仔细一看,他眼中似乎含着一丝的笑意。 “真的不是你吗?”一直瞪着陆祎的宫叶问道。 陆祎似是不耐的抿了抿嘴唇,然后说:“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好久了吗?” “行了行了,”一旁的宫澈似乎要忍不住笑了,便开口说道:“五哥,他真的不是伍亮,你就别再怀疑了。下毒的人,真的是伍亮,不是陆祎。” 宫叶看了宫澈一眼,竟然轻轻地哼了一声,抬脚向门口走去,只留下宫澈和陆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走到门边,宫叶愤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们不来吗?说好的一起去喝一杯呢?” 听到这话,陆祎“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宫澈瞪了他一眼,但是那含笑的嘴角却也出卖了他。而宫叶听到了笑声之后,忽的一下转过身来,脸上生气的表情甚是可爱,惹得陆祎又笑了出来。 自从宫博几个人去了凤鸣山之后,衡日阁的饭食便由宫叶接手。自从中毒事件之后,衡日阁便驱走了所有的厨工。而虽说“君子远庖厨”,宫叶和宫澈在这厨房中却是别有一番乐趣。 陆祎倚在厨房的门上,笑着看着里面忙着的兄弟两个。宫澈生疏地切着菜,一点都不像使剑时那般流利。而宫叶却是掌勺的人。 “看什么,快进来帮忙。”宫澈似乎是感受到了一旁陆祎的笑容,抬起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 “好好好。”陆祎笑着答应了,挽起袖子,漏出白皙的小臂,漫不经心地洗着手中的菜。说是洗菜,倒不如说是在蹂躏着那些绿色的叶子。 一旁的宫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斜着眼看着一脸无辜的陆祎,说:“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去山下买点酒啊什么的,我和小澈平常不怎么喝酒,阁子里也没多少酒。” 陆祎如释重负一般笑着说:“早说嘛。” 谢公山的秋风虽不像是凰浴峡那般阴冷,但是还是携了一丝丝的凉意。等陆祎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被晚霞染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衡日阁的几个人竟然都喜欢在竹林中用饭,哪怕是在这秋风中片片的竹叶早已不知飞向何方。 一个小小的石桌上,放着两三盘菜,虽不能说是色香味俱全,但是也是有nongnong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就这些?”陆祎指着桌上的几盘菜,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在摆着酒杯的宫叶啪的一声便把陆祎的酒杯重重的摔在石桌上,丝毫不怕它会裂掉。“能给你做饭吃已经不错了。所谓君子远庖厨,君子若是进了厨房,能做出点什么,那就可以说是真君子了。” 陆祎被宫叶这一番言论逗得直乐,他把买来的一坛酒放在石桌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喝酒没有rou怎么能行呢?幸亏我想到了,买了点儿酱牛rou。” 月亮又圆了,在这秋日的晚上,向着大地撒着清辉。三个人围坐在石桌周围,和刚才唯一有一些不同的是,石桌中间出现的那一盘酱牛rou。 陆祎像是讨好一般先给宫叶斟了一杯酒,等到宫澈的时候,陆祎一脸笑意,换来宫澈的一记眼刀。 “我先干为敬,为了我们的和好如初。”陆祎举起酒杯,笑眯眯地对着另外两个人说着。 没想到宫叶却回了他一句:“谁跟你和好如初了,我以前认识你吗?” 宫澈听到这句话,先是扯起了嘴角,后来突然转过头看着宫叶,似乎有一些不敢相信。“五哥,你相信了?” 还没等宫叶说什么,陆祎便接过话来说:“哎呀,我就知道五哥一定会信我的!来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宫叶一脸不情愿地举起了酒杯,三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就像是三个人相交一般,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其实宫叶在一开始便相信了陆祎,只不过碍于面子,没有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对于看人很准的宫叶来说,后来的陆祎和之前的柳兰松,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柳兰松浑身散发出一股阴郁之气,而陆祎却与之相反, 宫叶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酒杯,耳边更是响起了陆祎的声音。“想什么呢?都不说话。” 原来自己走神许久了,也不知道一旁的陆祎和宫澈看着自己笑了多久。他本打算为自己倒上一杯,拿起酒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满了。抬起头便看到了陆祎那一脸不正经的笑,而宫叶却还是冷着脸,但是却端起酒杯跟陆祎碰了一下。 陆祎愣了一下一饮而尽,而后笑着说:“其实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相信我。” 被忽视很久的宫澈,此刻听到这句话,好像是害怕两个人再次吵起来一样,忙接了句:“行了,你还是快解释解释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澈说完,宫叶也赞同的点点头。他也十分好奇,陆祎和陆尧的关系,以及陆祎对当初所有事的了如指掌到底是何原因。 陆祎给自己夹了一块儿酱牛rou,慢慢的咀嚼着,然后等牛rou终于下肚之后,陆祎也开始了他的讲述。 “当初呢,你在倚梦轩捡到的,和宫羲带回衡日阁的的确是伍亮。至于小山是怎么安插过去的,这是个秘密。” “在伍亮进了衡日阁之后,我其实也一直在。暗卫之所以没有发现我,是因为我这张俊美的脸。”
这句话刚说完,陆祎便感受到了来自宫叶深深地嘲讽的笑。他自己好像也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哈哈直笑。“我一直跟着伍亮,所以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这里所有事情的原因。” 说完之后仰头灌了一杯酒,然后看着宫澈,似乎已经不再继续。 宫澈眯起眼睛看着陆祎,好像在说就这么简单地说几句还想蒙我呢。而陆祎似乎读懂了宫澈的意思,揉揉眼笑着说:“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陆尧是怎么回事?”宫澈见陆祎一幅贱兮兮的公子样儿,还是开口问道。 提到陆尧,陆祎的脸色便暗了几分,只是嘴角还是挂着那个寻常的笑容。“陆尧是我弟弟啊,亲弟弟。说来也是伍亮的弟弟。” 看到宫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陆祎便继续解释道:“我母亲在死之前其实还怀孕了,嗯,我记得大概已经有九个月大了吧。然后我发现她的尸身之后,便同师父一起把她……她的尸身带了出来。后来不知道师父使用了什么办法,反正最后是让陆尧活了下来。” “后来伍亮有一次偶然遇到了陆尧,发现他跟自己的模样十分相似,便认了陆尧当义弟。呵呵,当时陆尧还小,我也恰好不在,然后所有的事便这样发生了。” “后来陆尧长大了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而伍亮也知道了我的存在。不久前,不对,很久了已经,陆尧夜闯伍家庄的时候被抓住了。而后伍家放出消息,说深夜抓住的探子已经被毒死了。所以,后来伍亮见到陆尧的时候,才会那么激动。” 陆祎就这样平淡地说着,好像他所说的是其他人的事,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听完之后,宫叶竟然主动地举起酒杯,然后对着陆祎说:“敬你一杯。” 陆祎哈哈一笑,然后那满脸的不羁换成了一股坚定,举起酒杯。宫澈看着两只酒杯撞在一起,看着几滴酒水跳了出来,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宫叶本不喜饮酒,所以一场下来,醉的人只有宫澈和陆祎。这还是宫叶第一次看到宫澈喝醉,他笑着安顿好两个人之后,坐在竹林中,看着天边的那金色的月亮,融进了画里面。 第二天清晨,宫澈顶着宿醉后的头痛,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等他下楼之后,竟然看到陆祎和宫叶两个人都已经起来了,看那架势,似乎还在等他。 “小澈,你醒了。”宫叶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布满了疲惫。 看着陆祎那不同寻常的严肃的脸,又听出了宫叶声音中透露出的情绪,宫澈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宫叶抬头看了看宫澈,然后又低下头来什么都不说。最后只得陆祎开了口:“凤鸣山那边传来了消息,林曦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