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零 往事

    张洋一上车，将为何中涛带出来的那份早餐塞到了他的怀里。

    何中涛忙着打转向，没功夫吃，暂时扔到了前面，调侃道：“行啊，老板挺合格的，都知道体恤员工了www.shukeba.com。”

    张洋诧异地看着何中涛，他发现后者的脾气改变了许多，少了点霸道，多了些随和。起码在从前，张洋没见过他和别人开过玩笑。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不成对方是最近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张洋越想越有道理，不免为自己的人品感到十二分的得意。

    何中涛点了支烟，顺手也给了张洋一支，猛吸了一口，袅袅的烟圈吐出，而后习惯性地问张洋：“去哪？”

    张洋告诉他，“我去冰城区考驾证。”

    何中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跑那么远，哈市不一样有驾校吗？”

    张洋摇了摇头，他的潜意识里渴望回到冰城区，却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何中涛懒得多问，他清楚自己目前的角色，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况且油钱又不是他付，人家愿意上哪折腾也与他半毛钱的关系没有。

    临出发前，何中涛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考驾照的证件都带全了没？别到时候白跑了一趟。”

    这点张洋早就咨询过陈帆，以他的细心，是不会疏漏的，便对着何中涛比划了一个ＯＫ的手势。

    一路上，张洋眯着眼睛打盹，他昨晚没有睡好，趁这个机会补觉。反正有人开车，到了地方自然会叫醒他。

    以何中涛的开车的速度，不到四十分钟，抵达了冰城区地界。

    何中涛以前只来过冰城区一次，对这里比较陌生，拍了张洋一下胳膊，叫醒他，“喂，别睡了。”

    张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含糊的说了句：“到站了？”

    何中涛对张洋的反应无语，他请教路径：“我不认路，你告诉我驾校怎么走。”

    张洋摇开车窗，探头向外一望，发现身处的位置是延川路。而公路驾校在城北，还要沿着外环道绕二十分钟的路程。

    “前面岔口左拐，然后直走过了一个下坡右转，能见着一个海霸王洗浴中心，再走半公里就能看到驾校的招牌了。”

    “再说一遍……”

    何中涛被张洋绕糊涂了，他根本就不熟悉路，只听一遍很难记住方向。

    张洋本想再重复一次，但见到他迷茫的表情，心道还是算了，“你开吧，我一步步告诉你。”

    何中涛呵地一笑，油门一踩，加了速度。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街道上，冰城区的车少，正和何中涛心意，他可以在这里得到驾车的快感。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张洋偶尔一瞥，一个熟悉的建筑在眼前一闪而过，忽地想到了什么，便对何中涛道：“停，涛哥你停车。”

    何中涛踩了一脚刹车，不耐烦地道：“怎么了？”

    张洋不好意思的道：“我们还是折回去吧。”

    “为什么？”

    何中涛莫名其妙地问道。

    张洋手指着窗外一截高出周围建筑的黄楼，说道：“那个是我以前学校的宿舍，转过去就是正门，我小妹在那里上学，我想去看看。”

    何中涛没吱声，默默地cao控着方向盘，按照张洋的指点去了冰城一中的正门，停在了校门口。

    恰好是下课的时间，两人才下车，校园内的铃声响了。

    从大门向里面望去，可以见到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教学楼内走出，来到cao场上活动。

    正常来说，现在处于暑假期间，学校是不上课的。只是最近一年，变态的学校又玩起了补课的把戏，虽然名义上是自愿补习，但实际上和强制性的没什么区别。学生们只能硬着头皮多上这半个月的课，因为教师讲的是新课本的内容，拉下一节，再开学时可就很难跟上大家的节奏了。

    张洋发现，他走的这一年里，学校的变化很大。

    两座教学楼粉刷一新，食堂和宿舍都盖了新的。cao场上的体育器材也添加了许多，足球场上，终于有了崭新的球门，草地也是绿油油的一片，看来是请了专业的人员护理；体cao台的后面，还设置了两块羽毛球的场地，才一下课，就被学生们率先抢占了。

    张洋心有感触，远离校园不过一载，他就多了一份怀念之情。他仿佛在cao场中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正默默无闻地躲在一个角落里注视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现在想来，那时的心情更多的会是一种羡慕吧。

    何中涛见着愣神的张洋，忍不住催促，“哎，你不是找你meimei吗？打电话啊。”他对校园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想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已经是N年前了……那时他是学校的老大，整个高中，无论男女，就没有不怕他的，甚至有些老师看着他都会心生畏惧感。缘由无外，只因他打架凶残的战绩，校里校外历经大大小小战役几十场，打伤人的概率极高，在八分之八十以上……他只要看什么不顺眼，暴脾气一上来，几乎无人可挡，什么时候火气完全消化了，才会稍稍地冷静一些。有一次，他直接卸掉了邻班学生的一条胳膊，并无深仇大恨，原因令人无语，居然只是那小子色咪咪地盯着本班的一位女生看个不停。

    从小到大，他的学费倒没有花多少钱，但却因打架斗殴赔尽了父母的棺材本。对此，朴实的父母也没有什么办法去管教何中涛，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了无数次也无济于事。唯一感到后悔的是，当初不应该送他去学武校，铸了大错。不过尽管如此，老两口也没有让儿子辍学的意思。只是他已经被很多所高中劝退过N次了，直到最后在哈市的教育地界声名远扬，没有学校肯收留他了。无奈之下，何中涛的父母无力回天，只得让他放弃了学业。

    那一年的何中涛，才是一个高二的学生。他永远记得校长那张无情的嘴脸，任由父亲如何求情，年过半百的校长都保持着刻薄的态度，脸色阴的像一朵乌云，尽最大程度的贬低何中涛、挖苦何父。那句“你儿子就是个废物，将来走向社会也是一个败类、蛀虫！好好管管吧！别日后进了进了监狱，还连累着学校的名声！”

    何中涛彻底压抑不住情绪了，本就是火爆脾气的他在愤怒的情况下竟在校长的办公室里狠狠地抽了校长一个响亮的巴掌，是的，很清脆，很响亮！走廊路过的教师听见了，忍不住踮起脚，从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望去，发现校长的脸上印着一道殷红的掌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