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零 易老的时光

    张洋到了家，在琢磨着这件事。

    在这之前，他是没有第二种打算的，但是现在，一个诱惑的蛋糕摆在眼前，令他不免想的多了些。

    张洋的内心，其实不愿意固守在一个地方，他挺想出去见见世面的。但是，现在的业务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同样舍不得放弃。

    张洋的性格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但有时会在处理一些问题上显得犹豫，考虑的太多，难以取舍。

    他找出家里蒙尘的收音机，调到一个音乐的电台，倾听着调子柔和的音乐，借以缓解烦躁的情绪。

    张洋回想起自己创业的初衷，不就是期望可以找到一份合自己心意的工作吗？能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现在既然已经达成了这个目标，又何必去改变什么呢？不过，外面的世界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真的很想去见识一番……张洋从小到大基本上没离开过哈市的地界。

    张洋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仍是没有做下最终的决断，干脆广播一按，眼睛一闭，睡觉了。

    也说不定能在梦中找到答案呢。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第二天一大早，史铭青迫不及待地打过来电话，问张洋是否有了决定，如果定下了这件事，他明天就着手办理签证，并承诺一切的费用他包办。

    张洋态度模棱两可，既未明确表示答应，也未直接拒绝，显然他又犯了选择性困难的老毛病。

    的确，很多时候，人的性格具有两面。同一个人的状态会随着身处环境的不同而发生改变，一帆风顺的境地可能瞻前顾后、思虑过多。反之，逆境中的人意志通常难以动摇，反而会作出果断的抉择。

    电话中，史铭青以为张洋默认了，“那行，明天我就托人，给你办签证www.shukeba.com。”

    张洋闻言，顿时慌了，“先缓缓吧，我再好好想想。”

    史铭青有点不满意了，在他眼中，这么好的机会还有什么可想的？如果张洋不是他的亲戚，他才懒得管呢。

    “我告诉你，时间不等人啊，我十五走，签证必须提前办，要不可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

    “这样吧，再给你两天时间，初六必须给我一个保准的答复。”

    史铭青下了通牒。

    张洋苦恼，内心陷入挣扎，他既不愿就此错过机会，也不愿如此轻易地放弃了现在的工作。

    初五下午，张洋应柳振之邀来到了冰城区，晚上一同逛庙会。

    两人在一家地下超市门前见面，商量着这个下午该去哪里玩。

    张洋没心情，自然拿不出什么主意，说了句“随便吧。”

    柳振细腻，察言观色，看出他似有心事，问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件事不好与外人多言，否则他这么优柔寡断，会遭人耻笑的，便道：“没事。”

    柳振见他不说，也不勉强，领他来到冰城区一家有名的洗浴中心，说道：“热水浴可以改善血液循环，放松疲惫的身心，使人的心情愉快，你要和我一起吗？”

    张洋没什么理由拒绝，“当然，大冬天的，我又不能在门外等着你。”

    张洋拖着松散的步伐，在前台领了手牌，便与柳振去了地下男浴区。

    这家洗浴中心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豪华的，装修高档，更衣室、休息区、按摩间、桑拿房等设施一应俱全，但价格却是公道，门票才15元，在浴区泡一天都没问题。

    两人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取了一条赠送的毛巾，又在大厅的洗手池摸了一把脸，随后泡在了热水池里。

    热水的温度估计在五十度以上，张洋一泡在里面，就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惬意的很。

    他轻吐了一口浊气，转头看向柳振，欣赏着对方比自己还要瘦弱的身板，促狭地说道：“柳振，我越来越觉得你像个女人了。”

    柳振不理会，平淡的说道：“你的眼睛有问题了。”

    “是么。”张洋嘿嘿地一笑，突然压低了声音：“瞧你的周围。”

    柳振顺着他的目光向四周悄悄地看去，脸霎时红了，他发现有不少人都在不着痕迹的观察自己。

    张洋很喜欢看到柳振窘迫的样子，“没办法，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柳振白了张洋一眼，装作生气，不理会他了。

    调侃了同伴一番，张洋不再闹了，因为他看到前方液晶的大屏幕上有他最喜爱的体育节目，CCTV5正在播放着NBA常规赛，快船VS马刺，这两支传统的西部强队比赛进程异常激烈，比分紧咬，分差一直在5分以内，马刺始终占据着主动。

    虽然张洋很喜欢格里芬的暴扣，保罗与小乔丹之间的连线，但是更希望另一方的马刺获胜，原因无它，只因马刺队中有一个自他看球赛以来就一直不老的常青树蒂姆-邓肯。张洋还记得他看的第一场NBA就是07年的火箭VS马刺，那时只是为了支持姚明，却没想到深深喜爱上了对方的‘石佛’邓肯，一个不苟言笑、总是闷着脸的家伙。

    如今张洋已经长大了，年纪过了二十，而电视画面中的那个人依然未变，仍是那个呆呆的样子，很萌、很可爱，好像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猝然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还未长大，依旧年轻，还是当年那个守在电视机前看球赛的初中生。

    哎，时间一晃居然过了七八年了，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感慨着岁月的匆匆，不知不觉中，张洋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柳振见了，好笑的道：“喂，你看个NBA怎么还看哭了？比赛让你很感动吗？”之前被张洋戏弄了，他打算趁机扳回一城。

    张洋幽幽地道：“是啊，很感动，飙中了所有泪点，比一切的感情戏都要动人。”

    柳振之前以为，张洋只是热气熏到了眼睛，但此刻见他神色端庄，有些不明所以，眼睛顺着张洋的目光望去，大屏幕上的画面恰好定格在了邓肯坐在板凳席沉思的一幕，忽然有些明白了。

    叹了口气，“岁月易逝，时光易老，也许过十年后再看球赛，还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张洋瞪了同伴一眼，“十年后，人家就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