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不加量

    张洋将柳振送到了中央大书店，便与他告别了。

    一个下午处于忙碌之中，除了跑还是跑，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便不多赘述了。

    傍晚时分，天色骤变，阴风刮起，衣装绅士的人们也顾不得保持形象，脚步匆乱了起来。

    天气预报报道，今天将有中到大雪的降临。

    原本白天是晴朗的，张洋以为省台的天气报又要失准了一次，没想到在晚间的时候应验了。

    不一会儿，天空中飘下了片片的雪花，起舞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

    渐渐地，雪下的大了，为地面铺上了一层茫茫的白沙。

    张洋骑着车子，停在路边商店突起的檐下，摘下手套，一股热气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记事本上的序号，还有密密的一页字迹没有勾除。

    轻叹了口气，看眼下这情况，肯定又要晚回家了。

    收起了手机，张洋的眼睛向前一扫，发现这条街道上的行人已经空了。

    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人愿意在街上走动。

    张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雪兀自下着，看来别指望一时半刻会停了。

    从前的他无比的喜欢雪天，但是今时的他却异常不期盼。

    雪景虽然唯美，可对于张洋的工作来说，无疑是一种额外的障碍。

    雪天路滑，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他不得不降低车速，小心的行驶。

    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接下的单子恐怕忙到午夜也不可能完成了，他的信誉度会因此大打折扣的。

    哎，管他是什么样的天气呢？与我何干？

    路在脚下，岂能无为而往？

    张洋的心一横，发动了车子，加大了油门。

    今日过后，他必须要考虑雇佣一个帮手了，不然只有两人，实在是太累了。

    赚钱虽然重要，可也得注重身体不是。

    期间，钟雪发来了短信，要自己在这样的天气里小心些，尽量早点回家。

    张洋抽出时间回复了她的信息，顺便也关心了一下她，叫她今晚不要去夜市了。

    张洋心想，难不成钟雪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机直接对她吐露自己的心声，不然这样挂着也不好。

    张洋一边想，一边握着车把，控制着方向，目前，他要去XX街帮人订一下酒店。

    漫天的风雪中，世界变得寂静。

    车帽子的挡风玻璃模糊了，使张洋看不清了前行的方向。

    他不顾风雪的凛冽，摘下了沉重的帽子，搁到了随身携带的背包内。

    轻装上阵，才能辨得清前路。

    冷风拂过，无数的雪点扎到了脸上，有点微微的痛。

    但一想到完成了这个单子后，支付宝的二十块报酬就到账了，张洋再次鼓足了前进的动力。

    ……

    晚上，他到家时，手腕上表的指针定格在了十点二十分。

    进屋时，漆黑一片，没有多余的响动，只有曹铭飞熟睡中微微的鼾声。

    张洋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倒是回来的早www.shukeba.com。”

    换了鞋进屋，打开了卧室的灯。

    一眼瞧见凌乱的屋内，床上的被子蹂躏成一团，地上的瓜子皮还没有清扫。

    张洋不在意，踩着瓜子皮，走过去，手一推，挪走了被子，坐在了床上。

    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天花板，放松似地呼了一口气。

    摸着抗议不停的肚子，张洋觉得有必要出去吃点东西了。

    一个下午，他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不过，这个时辰，他也只能找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填饱肚子了。

    但据他所知，这附近没有，要走出很远……

    张洋换下了工作服，打开衣柜，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之后用梳子刮了两下头发，下楼了。

    张洋懒得再去取车，徒步走了十分钟找到了一家装修时尚的快餐店，要了一杯可乐、一份鸡柳饭。

    餐厅的效率很快，几分钟的时间，食物就端了过来。

    腹中的饥饿使他完全没有了形象，也不用附赠的叉子和小勺，抄起筷子就往嘴里填着饭。

    不到两分钟，碟子里的饭一扫而空，而张洋也不过吃了个小半饱，心中暗骂这家餐厅花架子、jian诈，18块钱一份的饭就给喂猫的量，顿感无语。

    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不能不吃饱吧？

    于是郁闷的他向倚在餐台玩手机的女服务生招了招手，“加饭。”

    女服务生没理解张洋的意思，见到后者的穿着普通，似想到了什么，揣起了手机，满脸不耐地走了过来，蛮横的道：“抱歉，我们这饭不加量！”

    “不加量？”张洋一开始没明白，而后瞧见她这副轻蔑的嘴脸，恍然，心中大为不爽，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你们这店挺奇葩啊，对顾客的用餐有规定？我付钱再买一份都不行？”

    现在的他可不是一年前那个凡事都会忍气吞声的腼腆青年了，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久，不但见识多了，性子也改变了不少。若是平常的时候，秉着一贯奉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哲理，张洋也懒得计较什么。可此刻，他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十分愉快，不免产生了恼火的情绪。

    “先生…对不起。”一向吃软怕硬的女服务生见到张洋的态度强硬，同时清楚自己有错在先，慌忙道歉。

    这个时候，来餐厅里吃饭的都是一些体力充沛、纵情夜色的青年男女或一些穿着得体的白领阶层人士。

    这些人中，或在相互间**说爱，或在一本正经的谈着生意。

    但见到张洋这边的情况，顿时餐厅内鸦雀无声，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张洋旁若无人，没有理会这些或鄙夷、或支持、或看热闹的目光，不依不饶，“道歉就完了？有你那样说话的么，你们管事的呢，找来，我想请教一下，你们这也算一家有档次的店，服务客人就是这样恶劣的态度吗？”

    女服务员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洋最讨厌别人瞧不起他，要是在一般的状况下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是以一个顾客的身份来消费……顾客是什么？顾客是上帝啊！当了上帝都会被人伤自尊……张洋越想越有气，“哎，咋不说话了？给我个解释呗，你凭什么对我这个态度？”

    女服务员无言以对，一时间急的哭了，微微的啜泣，抹着眼泪，她面子薄，忍受不了客人这样的质问。

    张洋汗颜，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两句，人家就哭了，楚楚可怜的，也不像之前那个凶横的她啊。

    一个女孩子哭泣确实对男人有杀伤力，张洋见她年龄不大，又这副样子，心头的气便消了大半。

    同时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人家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

    在这时，带班主管走了过来，礼貌地对张洋微微颔首，“您好先生，本店有让您感到服务不周的地方吗？”

    女服务生听了，脸色一白，身体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张洋心里想，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难为人家了，笑着道：“没有，服务挺好的，我就是没吃饱，想再要一份鸡柳饭。”说着，掏出了钱，先付了账。

    餐厅的带班主管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非常疑惑，不过既然客人说了没事，也就没必要深究什么了。

    又职业性的朝着张洋一笑，随即回过身，态度立刻转变，冷着脸对女服务生呵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客人下单！”

    女服务生悄悄地对着张洋做了个感激的手势，张洋呵地一声，没有什么过多的回应。

    心满意足的填饱了肚子之后，张洋用纸巾抹了抹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才走出不远，听到后面一个人叫他。

    转头一看，是之前的那个女服务生。

    走近，姑娘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之前不是有意的……”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洋又怎好意思说些批评的话，笑了笑，“没关系的，刚才我也冲动了，说了些不着听的话你也不要介意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