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同说法

    傅局将张X强的供词告诉了欧靖祺，坦言道：“他自己说不清楚，况且他都坦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也觉得他说的应该不是谎话。这么多年了，他拐卖过的孩子太多，哪里能一一记过来呢？我们也去问了他母亲和妻子，她们对当时的几个女孩还有一点印象，说当时两三岁大的女孩子就有三个，另外还有三个男孩，男孩最先出手的，女孩子卖得慢一点，一个卖到了西边的Y市，一个卖到邻县的农村，那个生病的是最后卖出去的，卖给了赵建国。”

    不过对于那三个女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从G市拐来的唐媛，张X强的母亲和妻子则有不同的答案。

    他妻子说三个女孩子都是从G市拐来的，卖给赵建国的那个生病女孩就是丈夫受人指使绑架来的兄妹中的meimei。为了他们兄妹，一伙人缩起来不敢再做生意，所以丈夫怀恨在心，不给孩子饭吃，明知道她不舒服也不肯给她吃药，搞得她越病越重，最后高烧不退，怕砸在手里了，正巧赵建国想要个孩子，就随便塞给了他。反正赵建国拿不出什么钱来，把紧俏的男孩和健康的女孩卖给他也是浪费。

    但张X强的母亲却是另一个说法，她记得当时生病的女孩子是从G市郊区的农村拐来的，来的时候就面黄肌瘦，所以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本身就卖不上价钱，随意送给了赵建国也不心疼。而受人指使拐来的那个，是卖到Y市去了，那家人小有家财，本来就有一个儿子，是听风水先生的话，为了凑齐一个“好”字，才多买个女孩的。买回去以后，那家人一年比一年发达，女孩在那家里过得可好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警方拿不准哪个说的才是对的，现在只能先根据张母提供的线索把卖到Y市的那个女孩子找回来，让她跟赵媛媛一起和唐媛的家人做DNA对比，才能真正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唐媛了。

    欧靖祺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张家老太太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罪恶，故意撒的谎呢？”

    听到警方特地把唐媛提出来问，傻子都知道他们是要找这个女孩子。如果她被拐卖以后，没有被虐待，生活也过得好，也许她的血缘父母就会少恨人贩子一点。张家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故意把Y市那个女孩子说成是唐媛呢？这种愚昧无知的农村老太太，未必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DNA这种东西。

    傅局对欧靖祺叹气说：“她年纪也有七十来岁了，记忆是否清晰，我们也说不准，但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我们也不能说她记错了。一切还要等检验的结果。”

    欧靖祺又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知道了。”

    傅局问他：“唐家那边知道消息了吗？其实你怀疑你那个朋友就是唐媛，为什么不让她跟唐家人做DNA对比呢？”

    欧靖祺苦笑：“在G市就做过了，对比不成功，就是前几天的事儿。”

    傅局惊讶，但要是对比真的不成功，欧靖祺又怎会依然认定她是唐媛？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当时拿来做对比的，就是信息库里的那个所谓殷大姐的样本？”

    欧靖祺点头，傅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劝他：“尽快跟殷大姐和唐勉打电话说清楚吧，只要他们亲身回来做检验，就什么都清楚了，不然就找唐总。他怎么说也是唐媛的亲生父亲。这个案子涉及到他后娶的妻子，你不应该瞒着他，恐怕也瞒不住。”

    瞒当然是瞒不住的，他们还要调查梁家姐弟的罪行呢，可是欧靖祺下意识地不想让唐朝华先一步知道赵媛媛的事，他希望唐勉和殷素莉能先认亲。他对傅局说：“唐勉马上就要开始做手术了，等手术顺利完成，我就马上把消息告诉舅母。到时候让舅母回来就行，唐勉想回来也动不了。唐家那边，暂时只说犯人的供词，别提赵媛媛的事，可以吗？”

    傅局既然是欧家世交，当然也对唐家的情况略有耳闻，明白欧靖祺的顾虑在哪里。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你提供线索，我们警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把唐媛跟赵媛媛联系起来，现在DNA对比没出结果，我们没法下定论，自然不能跟丢失孩子的父母说些什么。但现在警方已经开始寻找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了，梁美怡那边，我们也知会了G市警方，准备传唤问话。唐总知道后，迟早是要来追问的，你不要拖太久。”

    欧靖祺答应了。唐勉的手术就在这两天，他不需要拖太久。

    走出警局，他没有直接回下榻的酒店，也没有去见雇佣的私家侦探，反而开车来到附近的一间小餐厅，走上了二楼包厢。包厢里面，张X强的小女儿和她丈夫等候已久了。

    看到欧靖祺，她紧张地站起身来：“老板，你想要知道的事，我爸说了吗？”

    欧靖祺神情淡漠地坐了下来：“说了，不过说得不太清楚，我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的丈夫更紧张了：“那……那事先说好的钱……”

    欧靖祺无所谓地笑笑：“放心，你们照着我的话做了，无论结果如何，答应过给你们多少钱，就绝不会少了一分。”

    张X强的小女儿和女婿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受了欧靖祺的指使，到张X强面前挑拨离间，让他对辩护律师以及背后的人心生怨恨，终于达到了预想的效果。他们当然是为了钱才做这种事的，心里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正对张X强一点坏处都没有，顶多就是要换个辩护律师而已，还能让他们赚上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他女婿还觉得，因为他被警察抓起来了，害得自己家也被人说闲话，拿些钱就当作是给自己家的补偿了，就算让张X强没了律师辩护，罪名更重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贩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倒了霉也是活该。

    至于岳父以前凭着拐卖儿童赚了钱，曾经给了他多少好处，他已经完全抛在脑后了。

    欧靖祺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们：“密码是六个八，你们自己转账吧。这不是以我的名义开的，别人要查也查不到我头上，你们也别跟人提这桩交易。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能少一点麻烦总是好的。”

    张X强的小女婿忙不迭抢过了卡，谄媚地点头哈腰：“老板放心，我们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扯着老婆就离开了包厢。

    欧靖祺看着一桌残羹冷炙，漫不经心地叫了服务员来结账。

    走出小餐厅的时候，他心里在想，有几天没见赵媛媛了，不知道她开学后过得怎么样？眼看着又是周末，她会不会回公寓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