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本白天准备跟着吉克去据点看他的笑话，我原本很期待食物满肚子的吉克会用什么方式来鼓舞年轻人的士气。 毕竟，食物都快从嗓子里溢出来的状态，是绝对不敢大声说话的。 但是似乎已经自暴自弃的吉克只是指派莉莎跑腿，然后就坚定的坐在柜台前，享受着艾莉斯的毒舌言语。 感觉自己被当成下酒菜的艾莉斯很快就不再理会吉克。 可惜，期待的笑话看不成了。 我必须要离开，回家做些准备。 今天晚上，我需要到目标家里游览一番。 奴隶商人。。。 希望我看到的东西不会烧穿我的理智，直接把目标干掉。 那样子，我万事屋职业生涯就会有污点出现。 ——还没看到金币，干活就不能太积极。 我放下几枚银币，准备离开。 吉克抓起我留下的硬币在手心搓动发出诱人的声音。 “凯伊姆，小心点。” “嘛，比起牢狱的，这里的房顶要结实的多，安心吧” 我推开店门。 “咯啷咯啷” 迎面走来几个不蚀金锁的年轻人。 “你好，凯伊姆先生。” 他们马上向我行礼。 “在巡逻吗？” “不是，是首领要请我们大吃一顿，要把握住机会。嗯，莉莎姐是这么说的。” “哈哈，的确如此。” 我意示他们走进【新菲诺列塔】 原来如此，没有什么比辛苦工作后痛饮一番更鼓舞士气了。 今天艾莉斯酒店的营业额肯定很惊人。 入夜，今天似乎是满月。 我到达下层的第一份工作来说，环境不算太好。 嘛，反正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任务。 今天就只看看情况就好。 我披上外套，带上面罩，顺着街道的阴影，来到目标居住的大宅。 虽然白天就确认过，不过晚上看就更巨大了，花园别墅式的建筑，在都市这种土地珍贵的地方，这可真是奢侈。 “看来真的有问题呢。” 贩卖小孩能够积累如此巨大的财富吗？ 我自己的身价是多少？ 反正不多。 相比牢狱的房屋，下层的建筑更注重外观，当然，多余的东西让攀爬起来就更加容易。 我伏在屋顶，慢慢的把周围的环境印刻到脑海里。 相对较低的围墙，不惹人注意的后门，可以藏身的角落，撤离的路线。 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一般的流程。 作为第一次勘查，目的已经达到。 那么，要不要下去再寻找些更有用的东西？ 我贴着墙角滑下。 只是个奴隶商人罢了。 效率一点吧。 我移动到主宅，一般来说，房屋的主人都会住在这里，如果这里的主人怪异的爱睡仓库，那还真是没办法呢。 门锁的式样也不算复杂。 我静静的推开房门。 通往楼上的楼梯应该是在大厅这边—— 楼梯下的狭窄房间里有人！ 从房间里窜出小兽一般的身影。 是个小孩子。 应该是负责警卫的仆人，因为他已经开始敲打警钟，而附近的房间传来sao动声。 “还真是大意了。” 我自嘲的想。 马上离开吧。 我敲晕还在不停敲打警钟的男孩，以仆人程度来说，这孩子未免太努力了。 我退出大厅，退守走廊。 即使有几名护卫出现也没关系。 “护卫”出现了。 是——几个半大的孩子？ 这还真是。。。 让人泄气。 这时，满月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亮这几个孩子的脸庞。 一瞬间，我惊惧到连手中的小刀都握不稳。 下一瞬间，他们毫不犹豫的冲过来，疯狂却面无表情。 只要能把手中的武器刺入敌人的身体，就算自己同样被刺穿也无所谓。 他们在用行动来证明这句话。 。。。。。。 。。。。。。 “哈哈，哈哈哈。” 满身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心底深处有什么喷发出来，愤怒，喜悦，憎恨，兴奋，暴虐，死亡。 下层的深夜，我发出恐怖的笑声。 却没有人敢点亮灯具，出来查看。 堕入黑暗。 黑暗中，只有我的心跳声。 被贩卖的孩子，被训练的孩子，成为玩具的孩子，和成为杀手的孩子。。。 原来，一个还是孩子的杀手是那么令人恐惧和恶心。 （我也曾经让人感觉到这种极度的不适吗？） 不该躲闪，不该离开，直接结束他们的生命应该更好，出手快一些，不会有痛苦。 （为什么你可以活下来，而他们却不行？） 然后去找那个奴隶商人——他一定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把他的内脏在他面前一点点切碎不是更好吗？ （谁的内脏？先代吗？） 头脑中一片混乱， 仿佛一道闪光划过。 艾莉斯。 不行，那样就问不出艾莉斯的事情了。 艾莉斯，艾莉斯，艾莉斯。 我站起来，向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艾莉斯的家，即使是晚上，也不会熄灭烛火。 早上，我在【新菲诺列塔】二楼艾莉斯的房间醒过来。 草药的味道，混合艾莉斯的体香，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虽然已经是酒店老板，但在家里种植草药的习惯却没有改变。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到底是怎么摸索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被艾莉斯拖到二楼的。 完全没有记忆。 比喝醉酒还要惨。 看到和自己类似的孩子杀手带来的冲击比我想象的还要巨大，几乎让我陷入自我崩溃。 虽然自己第一杀人已经不算是孩子了，但自己被先代训练的时候的确还是个小孩。 至于其他。 已经结束了。 不会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在牢狱和其他孩子争夺老鼠尸体的时候， 自己就已经明白。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在牢狱，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真理。 抱歉，我比你们幸运。 如果，你们以后能摆脱这个所谓的命运。 我会给你们保存一瓶那个奴隶商人的血，可以让你们品尝。 对不起，我无法帮助你们。 眼前突然一黑。 “醒了就赶快起来。” 艾莉斯把衣服丢到我头上，生气的离开房间。 衣服上血迹被清洗干净，破损的地方被一一补好。 艾莉斯难道一晚都没睡吗？ 清洗血迹，在炉火上烤干，在昏暗的灯光下细心修补。 我拿起衣服，有淡淡的烟熏味，但很好闻。 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完毕。 我起床穿好衣服。 艾莉斯走进房间，毫不犹豫的钻进被窝。 “自己去下面要早餐吧，我要补眠。” 艾莉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艾莉斯，谢谢。” 我伸手触摸艾莉斯露在被子外面的秀发。 艾莉斯颤抖了一下，然后彻底缩进被子里面。 艾莉斯又躲开了我。 没关系，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到那时候，我和艾莉斯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 尽管没有什么胃口，我还是强迫自己吃下一份早餐。 虽然帮工女孩们不时的看着我窃窃私语。 毕竟我可是在她们女老板房间里睡了一晚。 这种八卦，对她们来说是很值得传播一番的吧 懒的解释，而且以我经常被当成下酒菜的经验，这种事情放着不管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我留下早餐费，起身前往据点。 事情有些复杂，要和吉克汇报下。 “哟，凯伊姆。” 真是少见，吉克带着两名护卫在据点周围。。。散步？ “太大意了吧，你这样简直就是告诉别人，【快来杀我吧】” “安心，这里可是治安良好的下层呢。” “比起这里，牢狱让我更安心。” “不，不，艾莉斯的房间才让你安心吧？” 吉克带着恶心的笑容靠近我。 “。。。。。。” 我很想知道，吉克是不是那种耳朵可以伸长几百米的变异品种， 下次被我看到，我保证打上几个死结，再用石头压个结结实实。 “总之，我这里有不少消息，可惜没有好消息。” “那么我们进去谈。” 谈到工作，吉克神情恢复严肃。 不蚀金锁在下层的据点，是收购一个商人的交易场所，从天空向下看整体呈【L】，自下而上则为阶梯状。 看来吉克真的打算做生意。。。 我们来到三楼。 不出意外，莉莎满头大汗却兴高采烈的在打扫。 比起做娼妇，莉莎更适合做这类工作呢。 “在我汇报之前，我想了解，吉克你到底对那个奴隶商人知道多少？” 我不客气的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吉克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呼——我可以保证，我不知道那里会这么危险。” 吉克指指我衣服没有掩盖住的绷带。 我想也是。 “里面到底有什么？你遇到传说中的狮子了吗？” 吉克调侃道。 “如果是狮子，我会把它的皮带回来高价卖给你，是一些训练过的孩子。” “真让我吃惊，凯伊姆，你的身手退化的严重呢。” “我跟你说过那个玩具组织吧，他们也被训练过，你也见过刚到莉莉乌斯的艾莉斯，那种半大的孩子拿起剑来，会是种什么情况？” 我心有余悸的摸着几处伤口。 过了一会，吉克脸色有些发白，他从柜子里找出酒杯。 斟满后，郑重的放到我面前。 “这一杯，是我的道歉。” “不，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大意了。” 接下来，我和吉克小口喝着烧酒，我把我收集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最后，我要说的是，如果他们为敌，会很危险，虽然那个房子里现在都是孩子，但是可能在大崩塌就成立的组织，一定有已经成年的【完成品】。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全胜任你的保镖职位。” “啊，还以为牢狱就已经是地狱一样的地方，还真是。。。” “先代不也说过吗。” “。。。所谓越靠近太阳的地方，” “。。。影子就越黑暗呢。” 经历过上层一系列事件的我，对这句话感触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