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结束
弗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杀手首领会选择这样。 葬送了自己的组织只剩自己孤家寡人，就算被原来见到他都得恭敬行礼的事务所干部所无视轻视，面对这样的心理落差都能默默承受着，最后还顽强的和自己逃生到现在的杀手首领。实际上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只丧家之犬，甚至需要逃到事务所这边来寻求事务所的庇护，但弗雷心理其实还有对他有些欣赏或者说敬意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这样承受失去一切的，人在失去一切，也没有希望取回之后更多的是选择用死亡来逃避。 杀手首领实际上并算不上是非常人，在丧失了一切逃到事务所之后他就已经萌生了死志，但是他还有希望，那就是多弗朗明哥，那个高高在上观看这一场游戏的大人物。多弗朗明哥的态度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之所以跟着弗雷一起逃走，也不过是处于人类求生的本能而已，换个地方，让他安静下来，他或许也会同样选择死亡。经自己之手和经罗立空之手，事实上没有什么区别。 见到罗立空之后，他比弗雷看得更清楚。弗雷或许还存了一线希望，以为罗立空没有急着下杀手是因为还有得谈，但是同样身为杀手的他分明的看到了罗立空身上凝而不散的杀气。虽然一般人看上去罗立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但是他知道，罗立空是带着必杀之心来的，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的死法，坦坦荡荡的将自己迎上刀刃。或许还能不留遗憾的说一声，虽然没能为你们报仇，但我已经尽力了…… 罗立空满足了他，刀光闪过之后，他的身前只剩弗雷一个活人。 雷切没有归鞘，他向着弗雷走近。 到了现在弗雷就算是傻的也知道罗立空的心意了，原本故作平淡的脸上顿时慌乱起来。他出身市井，好不容易能够得到少主赏识当上社长，还有许多野心没有实现，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阁下，我们可以谈谈……”他一边不住的后退着，一边忙不慌开口道。 “谈？你用什么身份和我谈？”罗立空让人意外的停下脚步。 见罗立空好像并非一定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弗雷顿时来了精神，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强自镇定下来。 “阁下之所以到这里来，不外乎是寻仇而已，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如果我以罗德事务所社长的名字说我们愿意与阁下就此罢战，并且给阁下一笔不菲的补偿……” “不，我猜错了，我并不是为了寻仇而来！”罗立空打断了他的话。他瞥了一眼身前已经丧失了斗志的弗雷，平静冷淡的道，“我，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孩而来！” “女孩？”弗雷脸色起了变化，罗宾的是原本就是他一手经理的，他又怎么会忘掉那个女孩的存在。原本以为那样算不得多强的一个少女对这杀人如麻的年轻剑豪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做出退让姿态然后再付出一笔赔偿金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事务所出现的一些状况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处理的，但是他忘了罗立空并不是这片群岛的人，而只是一个外来者。他并不懂得这群岛上黑色产业和灰色产业的潜规则，当然就算他知道规则，也不会受到规则的束缚，他本就是破坏规则的存在。打破了生死规则，打破了这世界的规则，重生于这片天地之中，他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超脱规则之外的——如果这世界有什么世界本源世界规则之类的东西的话。 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就死在他眼前的杀手首领，就是因为让人伪装成罗宾设下杀阵，这才让罗立空起了杀心屠灭了整个组织。 如果是其他的东西他都能够做主，但这个少女，他做不了主。 那已经送到多弗朗明哥那里去了，做为罗立空的最后考验。 于是他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正想辩解几句稳下罗立空的情绪，罗立空的雷切已经凌空站下…… “看来你很为难，那我就已经知道了！” 长刀迎面斩下，并没有因为他惊慌之下未说完的一句“且慢！”而停下。雷切势如破竹，斩开了他的头骨，然后顺着脸上正中而落，溅起数蓬血雾。 “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 罗立空淡淡说完一句收尾的话，避开了几乎淌满了整个地板的血，一步一步的再度上楼。留下一具脸上才残留着不甘情绪的被斩成两片的尸体。 弗雷死得很憋屈，甚至没有一个符合他身份的死法，罗立空并没有和他说的太多。于是他死得跟那些普通喽啰一样可悲，甚至连比那些喽啰还要更惨一些。罗立空只是沉默的一刀，让那些不甘和怨恨只能永远沉溺于黑暗之后。 弗雷死了！ 死得一点都不像个大人物。 虽说他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 罗立空继续往上走。 大概已经感觉到他来了，楼上的战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或者是双方中的一方赢了，或者是双方联合起来准备一起应付他，当然还有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双方都已经同归于尽了，罗立空的任务彻底结束。 不过迎接他的是一颗迎面而来的子弹。 在枪声响起之前罗立空就已经向右侧偏了偏，子弹从他左侧划过，灼断了他的几根发丝，然后他身后楼梯的木质墙壁被子弹穿过，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木屑纷飞之间，罗立空就已经动了，没有等到第二颗子弹来袭，一只断臂就已经落在了罗立空身上，一个如狼一般的男人的身影急速倒退，留下一地洒下的血。 那个男人是铁狼。 罗立空向四周看去，似乎除了刚才那个袭击自己的男人之外已经再无活人。原本在下面杀进来时看到事务所的成员都在内讧混战他就已经有些意外了，现在这些明显就是高层干部的人居然也都死在了这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就是刚才那个袭击自己的男人做的。 那个人很强，在这个地方足以称之为强者了，不过大概是因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他的战力已经不足巅峰时的十之二三，所以才选择了用大威力的火枪偷袭自己，所以才被自己欺身而上斩断一只手臂。 罗立空心中自是不存在什么我要和你公平一战之类的念头的，对于他来说，除非是那种挑战自我的战斗，其他诸如现在这样的仅仅只是杀人任务的战斗他是希望越简单越好的。 不过刚才在那个人身上居然感受到了一股虽然比雷利弱小得多但是同样霸道的威压，让他动作为之一缓，这也是他刚才没有斩下他的头而只是斩下他一只手臂的原因。 “霸气……？”他带着一丝不确定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不过他也不在意了，霸气在他眼中本来就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东西，本来就是相当于另类的一种力量体系一样，有很多人拥有也不奇怪。 另一方面，铁狼隐藏在黑暗深处，捂住手臂的断面做着急速止血处理。他刚刚一举击杀了所有的干部，也在那些人的临死反扑下受到了更多的伤。本来的他或许能够抵挡下罗立空一会，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斩断了手臂。 灯火已经完全熄灭，铁狼隐在暗处舔着自己的伤口，他身体里的狼性在促使着他向着罗立空再一次扑杀过去。罗立空站在唯一有点光亮的地方，好似毫无防备。 雷切刃尖轻触在地板上，血从刃上滑落，渗入地板的缝隙。 那是铁狼的血，或许还有其他人的。 “这应该是最后一人了吧？” 他不知为何莫名的叹了口气。 然后黑暗中一个人影扑向了他。 泛着淡紫色的刀光斩破了这片黑暗，罗立空见到了那个人的面容。如他的名号一般，那是一个脸色冷厉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唯一值得一说的是他那一双泛着青色的孤狼一般的双瞳，除此之外和寻常人并无不同。 雷切不止斩破黑暗，同样斩到了黑暗之中的铁狼。 血花从他胸口绽放，他倒飞而回，撞碎了几张桌椅，倒在了地下。 手中握紧了准备击向罗立空的拳，随着身体温度的流逝慢慢松开来，他脸上挂着的却是平淡温和的笑。 罗立空见过了无数人的死，却极少有人能够死得这么安详，尤其是死在别人刀下还能这样的。 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临死前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了那个大人物而战。或许是那个大人物救了他一命，他就把自己的命还了给他，或许这就是最为合理也最和谐的理由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自语着，收刀归鞘。 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从楼梯沿着他走过的路走了上来。他没有回头，雷切出鞘径直斩向那个少年。 刀光闪过，两把长度惊人的野太刀在空中碰撞了几下，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 罗立空看清了来人，心下一动。 “确认清理完毕。你可以去见少主了！” “你带路？” “不错。”少年点了点头，目光在在地上铁狼的尸体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