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６章 退缩

    消息传至金国上京，初登帝位的金主完颜合刺（金熙宗），这时他刚二十出头，年少气盛，本有各皇叔辅政，但他们仍在宋金交战战场上，其中一名皇叔完颜宗弼刚与岳军交战败北，正在回上京途中。

    当得悉钦宗传位予赵谌的消息，金熙宗气上心头，但不敢赐死钦宗，怕失去人质以牵制宋军，只好设法百般欺凌，以洩心头之恨。其时宋徽宗已死，金熙宗召回两位亡国之主宋钦宗与辽天祚帝进行一场马球比赛。他明知宋钦宗不善骑马，却又特意安排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予钦宗，本意是使他当场出丑，没想到被马活活的踩死。金熙宗下令封锁钦宗死讯，避免进一步影响战局。

    至於临安朝廷方面，高宗几天没上朝，沈醉於温柔香中，他还以为岳飞班师回朝，绍兴和议可达成，於是禁止群臣打扰。秦桧等了几天，唯保自身利益，急不及待闯进行宫。

    ＂圣上！圣上！大事不妙！＂秦桧被侍卫挡於宫门外叫喊着。

    高宗正与一位妃子嬉戏著，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叫喊声，於是停止嬉戏，并示意妃子离去，然后呼唤著：＂来人呀！＂

    一内侍走了进来，问：＂圣上！有何吩咐？＂

    ＂宫外何以如此嘈杂？＂高宗不耐烦的问。

    内侍拱手回禀：＂禀圣上！秦丞相在外吵著要进来啊！＂

    ＂秦相少有如此不识大体，想必有要事商议。快请进来！＂高宗吩咐著。

    秦桧走入大殿，高宗正襟危坐等着。

    秦桧拱手作揖后，便开口说：＂禀圣上！大事不妙！钦宗传位其子，其子现身处朱仙镇，岳飞并未班师！朝中文武大臣多半赶赴北方，连张相（张浚）全家都……还请圣上定夺！＂

    高宗听后，不自觉呆呆站立，之后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听到秦桧汇报当前严峻局势后，高宗六神无主，只好期望於早朝时，群臣能议出一个对策保命。由于新皇出现的消息传遍整个杭州城，一方面大部分百姓都认为赵谌继位才是正统，而另方面他们早对高宗容许昔日汴京的贪渎集团移植南方，深感不满。宫门外不断有来自各方士子上书，劝諌高宗退位，甚至有百姓守在宋金主和派大臣府第门外，劝阻大臣上朝。

    所以，这一早的朝议只有三位大臣。

    秦桧、刘光世和张俊三人，一清早站在议事堂最初互相对望数秒，未有开口，直到刘光世拱手开口道：＂丞相！十年之力，废於一旦！吾等在南方佔山霸田，积累财富，一旦新君当政，励行清算，恐怕……。＂

    张俊语带讽刺：＂恐怕什么？恐怕汝之八十妻妾，最终没入官婢？刘老头未免过虑乎？哈哈！新君登场，做鬼也风流！＂

    刘光世正想怒斥之时，内侍忽然喊着：＂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三位异口同声拱手作揖说。

    ＂众卿平身！＂高宗开口说。

    高宗环顾一下，然后问著：＂何以庙堂之上如此冷清！＂

    一名内侍於是靠近高宗耳边，窃窃私语。

    其后，高宗又问：＂众爱卿！事到临头，该当如何？＂

    张俊抢著回话：＂禀圣上！本帅麾下骁勇善战，区区岳飞小子我军必能取其首级，以解陛下当前之忧！臣愿作先锋！＂

    刘光世此时反击的说：＂只怕有人贼性难改（张俊出身盗匪），借先锋为名，掠夺为实，临阵逃脱，盘山为寨，当土皇帝罢了！＂

    张俊怒指刘光世说：＂汝！＂

    此刻，一内侍禀报说：＂圣上！岳飞有密函送来！＂打断两位元帅的口角之争。

    高宗接过密函，眉头一皱，说：＂两位元帅无需再争，先退下吧！＂他摒退内侍，只独留秦桧一人。

    秦桧战战兢兢的低了头，似等候训斥。

    高宗拍一拍案桌，气愤的说：＂秦相！朕多次提醒，宋金和议在即，暂停派遣杀手行刺皇兄（钦宗）！如今岳飞证据在手要胁朕退位，若朕不从，便公开意图弒父杀兄罪证，此乃爱卿所为，祸及朕矣！＂

    秦桧回话：＂臣已有一段日子没派杀手前往五国城，此乃岳飞诡诈也！恳请圣上明辨啊！＂

    ＂弒父杀兄死罪难逃，天下攻之。岳帅真有证据，朕则危矣！退则留有一块封地，安坐康王之位，留下美名！进则生死难料……。＂高宗慨叹道。

    ＂与金联手，夹击岳飞，我军大有胜算。圣上！绝不可轻言放弃！＂秦桧苦苦哀求说。

    ＂金乃虎狼之国，素来不守承诺，与虎谋皮岂不是车（战车）毁人亡？况且金人惧怕岳军，今有韩帅、刘锜助阵如虎添翼，我军大势已去！＂高宗审时度势的道。

    ＂我军仍有两位老元帅力战山河啊！圣上……。＂秦桧强辩。

    高宗打断的说：＂两位老元帅素有嫌隙，如何力战？丞相无需再议，朕意已决，退下吧！＂

    其实，高宗的退缩不止这一次，当岳飞大破金兵之际，他仍要坚持退兵议和，怕的就是钦宗被救回来，重登帝位。如今钦宗儿子登位，他始知大势已去，只想保命，安然做回康王，度过余生。

    可是，唯利是图的秦桧并不是这样的盘算。新皇登位，相位能否保得住，还是其次。他在南方佔山霸田，鱼rou乡民的勾当，一旦东窗事发，最终便会落得满门抄斩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