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节：店中遭劫
郑家臣想套他的话，魏老头不从正面回答，要么扯到牌面上，要么扯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琐碎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越是刻意回避，郑家臣的疑心越重。后来老头有些焦急心虚，在等待什么似的频频向客栈外面看。 天已经晚了，外面非常安静，深巷中传来零星的犬吠声。突然间狗声狂吠。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砰”一声大响，客栈大门被撞破，一队头戴红缨帽的“辫子军”闯进来，还有几名留在外面把守，也许客栈内外全部被包围了。 赌博的几个人一脸惊愕的站起身，包括姓魏的老头。 郑家臣也非常震惊，没料在这里又遇到清兵。救命的通行令没有随身携带，而是在妻子梅玉茹手中。拿不出通行证清军不认可，与流民一律对待肯定要受损失。 几名清军闯到郑家臣身前，瞪大眼睛喝斥：“现在什么时间，还有心情玩这个？钱多用不完是不是？既然如此，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几个赌博的人站起来时还拿着古牌，听到清兵训斥赶忙扔到桌面上。钱却不敢往回拿，被清兵全部搓进袋子。有三四名清兵蹬蹬蹬上楼，把楼上楼下住店的所有人全叫醒，然后向他们要钱。有些人说身边没有钱，清军命令他们拿值钱东西抵押，无论钱多钱少全部搜刮干净。 有些人不舍得把钱送给清军，低三下四央求清军手下留情。结果清军下手更无情，一刀削掉一条胳膊或砍伤一条腿。有人受伤以后血流满地，流血又流泪万分不舍的拿出钱，再一次被清军霸道的全部收走。 郑封回到房间没有睡觉，他在等父亲打听那奇怪老头的消息。客栈内突然乱成一片，郑封趴在门缝警觉地向外看，见到闯进来一支清军也是大吃一惊。清军上楼搜刮钱财时，郑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赤丶祼丶祼的抢劫！ 当清军踹开梅玉茹的房间时，郑封从房间立刻站出来，急忙掏出一把碎银两全部塞进清军手中，对清军客气地说，母亲怀孕身体不便没带钱，所有的钱全部带在他一个人身上。 一名清兵见梅玉茹大腹便便确实像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信以为真不再追究，拿到钱转身去踹下一个房门。 清军踹开门时梅玉茹想拿出通行令请他们高抬贵手，恰好郑封赶过来紧紧摁住她的手。清军走后梅玉茹非常愤怒：“你想干什么？有这个干吗不用？”梅玉茹本来不喜欢郑封，现在更是生气。 郑封强行推母亲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低声警告道：“他们不是清兵，而是混水摸鱼的野蛮强盗！拿出通行令只会让他们以为我们是清兵的狗腿子，小命不保！” “你怎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清兵？”梅玉茹惊魂甫定，犹然不相信郑封的话。 郑封侧耳警觉地听一阵子，又低声说道：“强盗还没走，还不能讲。明天我再告诉你们。” 清军搜刮完所有人的钱，回到客栈大厅，想带走赌博的五个人。 客栈掌柜战战惊惊蹭出来，手中捧出几串铜钱，大约有二千钱左右，求清兵网开一面。这里是住宿的客栈，客人若被捉到县衙，恐怕无人再敢住在这里。一家人全靠客栈挣钱混营生，没人住店一家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清兵似乎很贪婪，拿到钱看看，又冲郑家臣五人一挥手放了水。几个人相互使个眼色一起迅速退出客栈。又是一阵狗声狂叫，不一会儿客栈中的清军便消失无影无踪。 客栈里只留下几个瞠目结舌的赌博的人。 清兵走了，客栈的客人才敢哭爹叫娘恶声诅咒。受伤的人在别人的帮助下止血包伤口，半个时辰之后客栈渐渐安静下来。 一开始郑家臣心中疑点重重，怀疑清军在此抢劫是魏老头引来的。如果是清军抢钱也就算了，野蛮就是他们的本性，拿不到钱还要动刀伤人，这就太过份了。 如果他们是土匪更过份！刀快人猛不该抢劫百姓而是去打清军！帮老百姓夺回钱财才是义举。若与清军一道抢劫百姓，混水摸鱼大发难民财天理难容！早晚要受上天的谴责和报应！ 刚才的人若是魏老头引来的，在路上遇到的小娘子和冯如风同样值得怀疑。依多年经商经验推测，郑家臣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有如此深的心计：为了劫掠不足十两银子的小钱，从开封一直跟踪到许州？钓鱼的线埋伏的太长，代价也太大了。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些，一定有高人出谋画策暗中指点！这个人又是谁呢？ 无论赌博还是被抢，损失都不惨重。不过郑家臣确信的是，郑封的确看错了冯如风的为人，这次郑封确实输定了，只能跟他一起打铁了。 郑家臣不知该喜还是忧。让郑封吃点小亏受些损失，看清楚这帮流匪的真实面目，死心踏地跟他一起经商，失小利而收获大买卖，这点损失也不算什么。可是培养他十几年，仍如小时候天真幼稚，何时才可以学到商人的精髓？ 郑家臣满心疲惫回到楼上，郑封还在安慰受惊的母亲梅玉茹。 梅玉茹疑惑问道：“刚才的清军不是清军而是强盗，是真的么？” 郑家臣内心微微震惊：“你怎么看出他们是强盗的？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是我，封儿刚才这样讲的。”梅玉茹急于向丈夫证明，郑封纯属胡说八道。 郑家臣更加震惊，他只是有些怀疑而郑封却十分肯定，问道：“你从哪里发现他们的破绽，肯定他们是强盗而不是清军？” “遇到那个女人时我便有所怀疑……”讲到这里外面突然响了一声，郑封不再向下讲，悄声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今晚不再发生任何意外，明天离开许州地界我再告诉你们吧。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什么？？？ 郑家臣有点茫然无措。从一开始便知冯如风不是好东西，仍然与他一见如故套近乎又是为什么？一路走来怪事接连发生，而郑封心中早如明镜，难道冯如风也被他玩了一把？作为他的父亲竟然也被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