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有田丰沮授 武有张颌高览
“现在,俊公子可以和我说一下你的真实想法了吧?” 沮授府邸内,跪坐在客座上的韩俊面对沮授炯炯的目光,一时间心中杂乱,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想着离开了邺城之后,再告诉沮授等人自己的想法,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沮授等人想要反对也来不及了。但是他忘记了,沮授虽然情商不是很高,但他的智商在后世的三国游戏当中却是妥妥的90 。在这样的聪明人面前瞒天过海,难度可想而知。 韩俊踌躇不言,沮授也很有耐心的没有催促,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俊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今天韩俊的表现却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当然,或许韩俊只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为了自保才会调动大军相随。但是,沮授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因此,刚一到家,他就派人请来了韩俊,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公与先生,请你如实相告,如果我父亲让位于袁绍,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取死之道!”沮授断然回道。 “当真不可行?”韩俊似乎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 “绝对不可行!”沮授顿了顿又补充道:“如若冀州易主,我等幕僚属吏还可活,韩家之人却是必死!” “既然如此,公与先生可否助我?” 韩俊猛然起身跪倒在地,男儿膝下有黄金,除却天地君亲师之外皆不可跪,韩俊昔日曾经跟着沮授读了几天书,因此沮授勉强也算他半个老师,所以给沮授下跪他感觉并不丢脸,更何况他想要在这乱世活下去,首先就要借助沮授的谋略。 “公子这是何故?” 韩俊一跪,沮授也是慌了神,匆忙起身扶起了韩俊道:“文节公对于沮授有知遇之恩,公子不必多礼!” 两人重新落座,韩俊抿了抿嘴开口道:“我打算,率军北上迎击公孙瓒!” 沮授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这才符合他的推断,当下呵呵笑道:“公子能有此等雄心,沮授不才敢不尽心相助?” 停顿了片刻之后,沮授又道:“公孙瓒南下兵马超过三万之数,更兼有白马义从这样的天下雄兵,虽然我等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但恐怕仅靠五千兵马想要驱走公孙瓒并不容易。未知公子作何打算?” 韩俊并没有着急回答沮授的问题,反而是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知公与先生对于张颌,高览两位将军作何评价?” 沮授拈须微笑,“公子眼力过人,此二人皆乃大将之才!” 能够和颜良文丑并列为“河北四庭柱”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庸才?沮授给出的答复也是情理之中的,因此韩俊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能否请两位将军过府一叙,共商大计?” 沮授自然不会反对,“理当如此。另外,沮授自思才智不足,所以向公子推举一人足可以抵上千军万马!” “哦,是谁?”韩俊立即来了兴趣,三国期间,沮授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牛人,能够得到牛人推举的人,又怎能差太多呢? “田丰,田元皓!” 沮授刚一说出田丰的名字,还没等他来得及介绍,韩俊就已经很没形象地跳了起来,满脸的兴奋之色,“元皓先生现在何处?公与先生快快带我前去!” 沮授疑惑地看着韩俊,满脸的不解,“公子何故失态?田元皓本就是州牧属下,只不过因为性情刚烈正直,不得州牧所喜,郁郁不得志,请辞之后一直赋闲在家……” 韩俊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道难怪自己这个父亲在史书上评价不高,田丰这样的牛人在手下居然弃之不用,他又怎么可能留名青史呢? 和沮授一样,田丰同样属于是那种智商极高情商不高的人,也就是说这样的人会做事但不会做官,不懂得察言观色,刚而易折,因此先是不被韩馥所喜,后来更是被袁绍赐死。但是对于现在的韩俊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子不言父过!父亲如何我不做评价。公与先生,对于元皓先生的大才我也是久有耳闻,值此危难时刻,还请公与先生带我前去相请,若能得到元皓先生相助,我等无虞矣!” 韩俊对田丰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也是让沮授大吃一惊,尽管田丰在冀州的名望很高,但是以前的韩俊可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难道是急病乱投医么?见到个钓鱼的蓑笠翁就当成姜子牙了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沮授可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之前的打算了。 “不知公子对元皓先生有多少了解?” 沮授站定了,定定地看着韩俊问道,这也是他对于韩俊的一个考验。君择臣,臣亦择君,如果韩俊不能给出他满意的答复,沮授恐怕就会做出另外的选择,而不会再跟韩俊走这一趟! 如果是原本的韩俊,自然是无法给出让沮授满意的答案,甚至他也不会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只会乖乖地按照韩馥的安排把印绶送给袁绍,然后等着被打断两只脚。 但是现在的韩俊却不是原本的韩俊了,或者说韩俊依然是韩俊,只不过他的躯体里面涌入了一个一千多年后的灵魂。 公元2015年,同样名为韩俊的一个年轻人,因为飞机失事丛高空当中跌落,灵魂不散竟然穿越回到了东汉末年,附身到了冀州牧韩馥的长子韩俊的身体里面。 韩俊还是韩俊,但是他不再是那个整天里无忧无虑,走马斗狗的那个韩俊了。或者是现代人韩俊穿越,或者是汉末那个韩俊的南柯一梦,梦到了两千年后。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不会天真的认为韩馥让出冀州牧就能保得一家平安,更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对于四世三公的袁绍产生出本能的恐惧。 府衙之上,他无力改变韩馥的决定,但是他也有他的决定。正如沮授所说的那样,现在的袁绍除了名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优势,因此只要能够打退公孙瓒,袁绍就如同是瓮中之鳖,并不难对付。 “元皓先生自幼天资聪慧,博学多才,忠孝双全,年纪轻轻就曾经被推举为茂才,得到太尉府征辟被选为侍御史,后因宦官当道,朝纲紊乱而弃官不做。不知公与先生以为我说的对么?” 后世的韩俊年少时就读过《三国演义》,但是对于田丰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后来玩三国游戏发现田丰的智力值之高不在诸葛司马等牛人之下,这才有了兴趣查阅了一下田丰的资料,因此对于田丰早年间的经历也是印象深刻。 “公子请随我来!” 韩俊给出了让自己无比满意的答案,沮授也就不再废话,当先引路朝着田丰住所走去。 沮田两家相距不远,步行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田丰家门口。 韩俊整理了一下仪容,刚想要上前去敲门,却没想到沮授已经急不可耐地拉着他推门走了进去。 “沮公与,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沮授拉着韩俊走进屋内,还没来得及说话,跪坐于房间正中的人却先开口了。 韩俊抬眼看去,只见此人生就一张国字脸,鼻直口方,面色暗红,看面相就知道定是刚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名满冀州的田丰田元皓。 韩俊刚要稽首,却见田丰一摆手道:“俊公子不必多礼,田丰微末之士,当不得公子大礼!公子的来意我大概能够猜到一二,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请教俊公子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这又是对自己的考验了,韩俊心里明镜一般的清楚,当下微一弯腰拱手道:“元皓先生请讲。” “民为何?”田丰炯炯的目光盯着韩俊,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答案,而绝不是胡乱敷衍。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韩俊给出的答案是真心话还是敷衍,他都能够一眼看出来。 “民为何?何为民?”韩俊来回踱了两步,脑海中灵光一闪,顿住脚步朗声回答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民贵君轻”之说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御下的统治手段罢了,但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韩俊骨子里面根深蒂固的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田丰自然能够看出来这是韩俊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这也让他大为震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沮授,他之前答应帮助韩俊北上抗击公孙瓒,更多的是为了报答韩馥的知遇之恩以及一展所长,但是现在,看着毫不犹豫就能够说出“民为贵”这句话来的韩俊,他生出了一股纳头便拜的冲动。 封建时代,无论哪朝哪代,位于社会下层的平民,在统治者眼中都永远是“贱民”,可以牺牲可以抛弃,但却绝对不会发自内心的重视。 沮授和田丰虽然是读书人,但两人却都是平民家庭出身,如果是荀谌,辛毗等世家子弟听到韩俊说出这句话来,只会是不屑的一笑,而绝不会像田丰和沮授这样激动。 是的,就是激动。 激动之余,田丰却并没有失态,“韩冀州以民为重,主动退位让贤,就是为了黎民免遭兵戈之苦。公子反其道而行之,似乎有悖于你方才所说的以民为重啊!” 韩俊面不改色,“袁本初好大喜功,胸怀四海,手握一郡之地尚且征伐不断,若拥一州之地,必将南征北讨,如此整个冀州都难得安宁。反观吾父,出掌冀州以来与民生息,不问刀兵,黎民得以安居乐业。俊虽不才,也不愿冀州大地处处烽火狼烟,因此不得已出此下策,万望元皓先生莫怪!” “果真如此?” “必然如此!”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后同时放声大笑,田丰站起身来,稽首拜道:“公子大仁大义,田丰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这就成了? 韩俊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田丰是个爽快人,认准了韩俊值得追随,也就不再故弄玄虚,开门见山道:“公子若想要死中求活,北上抗击公孙瓒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这一战事关重大,所以务必要仔细筹谋,确保做到万无一失,有战必胜的把握才可以兵发中山郡!”
“元皓兄所言极是!”沮授在田丰身边坐下道:“但是元皓兄想过没有,其实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公孙瓒这一战,要打,也必须打,而且要以雷霆万钧之势速败公孙瓒!唯有如此,方能打消韩冀州让位的打算!” 田丰捻着胡须沉吟不语,沮授说的有道理,但是想要击败公孙瓒本就不容易,更遑论一战功成了!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元皓兄和我都没有带过兵,现在就讨论如何击败公孙瓒无异于纸上谈兵。我已经着人去找张颌高览两位将军了,不如等他们过来了我们一起商议!” 不多时,张颌,高览二将联袂而至。 高览虽然后来和张颌同样名列“河北四庭柱”,但不管是史书上还是演义里他都极少出现,所以韩俊的目光一直放在张颌的身上。 张颌身高八尺上下,汉尺一尺相当于23厘米左右,也就是说,张颌的身高放在现代是在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雄伟,熊腰猿背,目若朗星,面若寒铁。拱手抱拳唱诺道:“未知公子召唤我等二人来此何事?” 历史上的张颌名头极大,某种程度上他和黄忠有点类似,属于是那种越老越妖的战将。前半生几乎一直都在打败仗,后半生却是屡立奇功,为稳定曹魏统治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但是现在的张颌,却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军司马,因此韩俊不能够太过热情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张将军,高将军,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韩俊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们就将赶往渤海郡,不知道走哪条路更安全一些呢?” 高览大咧咧回道:“自然是走巨鹿郡安平国经河间郡了,这条路平坦宽阔,而且沿途盗匪极少……” 懒得理会这个莽夫,不等高览说完,韩俊就扭头问张颌道:“张将军,你认为呢?” 张颌不笨,自然能够看出来韩俊对于高览的回复并不满意,一时之间捉摸不透韩俊的想法,他也只能是一拱手回道:“但凭公子示下!” “哦?”韩俊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看了低着头的张颌一眼缓缓道:“从邺城出发,一路向北,在中山郡再转向东如何?” “不行啊公子,你说的这条路不但年久失修,而且盗匪横生,最关键的是现在公孙瓒正在中山郡边上……” 不等张颌说话,旁边的高览已经是忍不住开口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张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不敢相信,只能是沉吟不语。 “高将军,你很害怕公孙瓒么?” 张颌不开口,韩俊也没有强逼,转而是一脸嘲弄地看向了高览。 “我害怕他?” 高览这样的人,最受不了别人说他胆小,韩俊一句话就让他炸开了,霍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如果不是州牧下命令不准兵马妄动,这会儿我早就带着兄弟们去和公孙狗贼拼命了!” 高览这样的将领,勇则勇矣,但却永远成不了三军统帅,所以关键还是要看张颌的态度。 张颌此时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韩俊问道:“难道,公子走中山郡的真正目的是……” 韩俊凝视着张颌微微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儁乂敢不敢跟我走这一趟了!” “非是末将不敢,公孙瓒有大军三万,而且皆是善战之士。我等兵马不过五千,虽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但一无坚城守御,二无粮草兵器供应,三无来去如风的成建制骑兵,想要击退公孙瓒,难度之大非公子可以想象!” 张颌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着牙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或许这样可能会得罪韩俊,但也总比把韩俊送往鬼门关要强。得罪了韩俊,他大不了不做这个军司马了,但是得罪了韩馥甚至袁绍,他的小命可就很难保得住了。 张颌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会使得韩俊会暴跳如雷,却没有想到韩俊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挥挥手示意张颌以及高览坐下,这才笑着开口道:“两位先生,现在可以相信张儁乂有统兵之才了吧!” 张颌所说的困难,田丰和沮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困难再大,也不是没有办法。 田丰微微颔首道:“公子确有识人之才,我远不及也!” 沮授一直等到张颌和高览一头雾水地坐下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如今冀州危如累卵,两位将军忠肝义胆,不置可否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 张颌和高览对视一眼,齐齐抱拳唱喏,“我等愿意!” 文有田丰沮授,武有张颌高览,就不信搞不定你一个公孙瓒!看着面前的四个人,韩俊一时间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