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工人剧场

    联合行动指挥中心最终得以确立。双方行动都很快，经过联合商议后连续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第一、所有S市行动局分部的队员将会划分为行动小组以及机动支援小组。行动小组与警.力一起分驻市内数个技法者集中的地点，防止出现技法者战斗而波及无辜民众。

    第二、在市内多个地点设置行动局标志，目前主要以震慑为主。

    第三、寻找合理理由，告诫市民入夜尽量留在室内，不要在室外逗留。

    第四、根据时机，寻找其他一切支援，如军.队。

    …………

    “你这样做就是彻底得罪张犁了。”申玉儒道，“听说这位张副组长和张副局长是本家，你不担心日后被穿小鞋？”

    “怕又怎样？”徐陵耸耸肩，“难道就可以因此无所作为？”

    “你这叫做害怕？”申玉儒无奈笑道：“以你性格，这个张副组长真惹上你，到时候恐怕你会直接一刀砍了他吧？”

    “说笑了，我现在可不一定打得过他。”

    “不一定打得过他……”申玉儒觉得相当无语。他也只是随口说一句而已，毕竟这张副组长已经是青铜级技法者，而他们在几个月前还只是普通人而已。但依徐陵这口吻，两人要真战斗起来，这张副组长看来还不一定是徐陵的对手。

    这个怪物。他愤愤然想到。

    他也是够高傲的人物了，在徐陵来之前他在训练营里是数一数二，没有几人能够真正被他视作对手。但现在呢？一个徐陵就将他和严子豪干趴下来。他有时候想不服气都不行，因为实在找不到不服气的理由。

    “后边有什么计划？上头好像把我们遗忘了，没有指令也没有支援，就凭我们这样捣腾，可控制不了局面。现在严子冷不出现还好，不过他总会有被找到的一天，到时候的局势就是火星撞地球，以我们的实力敢上去阻挡那肯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那时候说什么最安全都是假的了。”

    “我也不知道。”徐陵摇头，“不过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我们其实只是摆在明处吸引注意力的所在而已。既然这样，有些动作做了又何妨，既能够吸引注意力又对目前局势有帮助。至于其他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虽如此，不过局里是不是碰到什么问题了？这临时特别行动状态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确认。”申玉儒不无担忧道。

    “既然来了，就算是火海也不妨走上一趟对吧？那些事情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所以还是专注做好眼前的事情吧。”徐陵道，“这里还需要你多多留心些。”

    “什么意思？”

    “你和山立、罗峰留在这里，你坐镇指挥大厅，我会把你权限提升一级。山立和罗峰则会加入到机动支援小组。”

    “那你呢？莫非是想着一骑绝尘，去找严子冷不成？”申玉儒冷笑道。

    “没错。我会和姜瑜、业成出去打探下消息。你放心，我不会傻到会认为靠我们几人就可以将严子冷带走。”

    “你能这样想最好，证明你还不傻。”申玉儒耸耸肩，转身走入大厅。

    “你们是要去打探消息？”李想走过来问道，当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将一张纸条塞入到徐陵手里，“或者这个地方可以帮到你，它是Ｓ市有名的黑市，能够买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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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不详里边？”

    三人现在坐在车上，张业成一边开着车一边询问道，神色有些不安。或者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疑神疑鬼，不像一个行动局队员应有的态度，于是不等到回答，就抢着解释说：“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对这些东西好像比较敏感。”

    “什么东西？是不是想多了？”姜瑜问道，不明白他所指。

    “我的意思是……怎么说呢，好像大家身上都笼罩着厄运？又好像大家都从泥潭里走了一趟，身上都带着很脏的东西……”张业成并不擅长说话，越是解释，反而让自己都迷糊起来，因此变得焦急。

    “开稳点。”徐陵提醒道，“我明白你意思，我也有这种感觉。”

    “是吧？”张业成兴奋起来，“一来到这城市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感觉越来越强烈……”张业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身体一伏，车头一歪，车子“砰”地一声撞在马路中间的水泥墩子上。

    “业成！业成？”

    两人爬出车子，再将张业成拉出来。幸好现在是晚高峰时间，道路上车水马龙，张业成开得不快，而且他又是防御型的技法者，所以身体并无明显外伤。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并不算好，眉头紧锁，牙关深咬，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温度怎么这么高？”徐陵皱眉道。

    “难道是发烧了？”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技法者的身体素质强过普通人许多，其中尤以像张业成以及山立这种偏向于防御型的技法者为最。他们之中某些人甚至可以一生都不生病。

    就算张业成现在修为尚且，但也不应该会因为区区发烧而变成现在这样。

    “先送他去医院吧。”

    徐陵抬头望望天空，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满是雾霾，空气里还残留着冬天尾梢的阴寒。

    这真是不详的天气。徐陵喃喃自语道，想起刚才张业成所说的内容。在严子豪施展深渊塔罗斯之矛的时候，徐陵体内黑铁之树曾经传递来无比激动的“情绪”，他能够感觉到藏在丹田深处的黑书对深渊塔罗斯之矛上隐约所带气息的渴望。

    这种气息，应该就是命运的气息。作为与黑暗之森命运选民伴生的所在，严子豪同样能够施展一丝命运的力量。虽然这力量极其渺小，但要知道即使是严子冷这所谓的“命运选民”，也同样只能够施展不多的命运力量而已。他们所施展的，相对于伟大的、高高在上神规一样所在的命运规则而言，比之九牛一毛沧海一栗还要渺小得多。

    他们只是凡人，而命运就算是西欧坐在奥林匹斯山巅的众神，谁也不能够掌控，只能够虔诚地祈求。

    黑铁之树所渴望的，就是这一丝丝命运的气息。

    在他踏入S市后，黑铁之树就再一次传递出这种渴望来。每一个人都与命运息息相关。他们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看不见的命运丝线，就像粽子一样。他们被丝线牵扯着，木偶般走动，偶尔就算有人挣扎，挣破其中几条丝线，转变一下行走的轨迹，但马上又会有更多丝线缠绕而来。每一座由无数人组合而成的城市，这种命运的气息总会很浓厚。

    而S市里命运的气息已经浓厚到让很多敏感技法者有感应的地步。张业成如此，徐陵也同样如此。

    这一切，都是因为严子冷。

    这种改变最直观的感应，或者就是每个人的“运气”都变得差了许多。

    宋云坐在秘密巢xue里依旧被人找上门，逃命时甚至差点让“天降抛物”给砸死。从来身体壮硕得像头牛一样的张业成也会有一天因为普通的发烧而陷入昏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严子冷。而严子冷是天赋可以触碰到命运的“命运选民”。

    工人剧场是上世纪的产物，距离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多四十年。它刚刚建成的时候是整个城市的明星产物，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地域。但随着近年来城市规模扩大，一栋比一栋高的摩天大楼建成，它就像其他同样年纪的建筑物一样，逐渐被荒废，然后躺在越来越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等待退出历史舞台的一天。它现在所处的区域已经被冠以老城区的名号，在这里已经很少见到年轻人，多是一些暮年老人以一种平静而哀伤的态度来注视它。

    它近年来听闻被人承包了。听说里边演出还是时不时地有，不过限于场地等原因，都是一些没有规格的小规模表演，没有人会有心情舍弃富丽堂皇的现代化大剧场而跑来这里怀旧观演。

    徐陵两人在安顿好张业成后，就来到工人剧场。这里就是李想提供的地址。两人站在剧场外看着低矮老旧的建筑、斑驳的外墙、有气无力地缩在门卫室里打盹的门卫，不禁怀疑李想是否搞错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门卫探出个脑袋来，cao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看演出。”

    “看演出？这里可没有适合你们看的演出。”

    “那您觉得我们适合看哪类演出？”徐陵将恶鬼切取出来，舞了个刀花。

    门卫瞥了一眼恶鬼切，咧嘴一笑：“你这样可唬不了人。不过这么年轻的娃可不多见。”

    说着门卫“啪”地一声丢两张门票出来，“承蒙惠顾，3千钱。”

    “这么贵？”两人吓了一跳，这都比得上当红歌手贵宾席的价格了。

    “当然不贵。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这丁点儿钱对你们而言九牛一毛了。”

    “希望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徐陵只能乖乖地掏钱。

    “当然，只要你付得起价钱，里边有你们想要的一切东西。”门卫咧嘴笑道。

    门票印刷得很粗劣，也是六七十年代那种风格，几个工人打扮的男子手拿小红书，紧握拳头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唯一一个演出大厅里黑漆漆一片，竟然没有其他人。舞台上灯光亮着，却没有演出。

    两人进入演出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对这情况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舞台的灯光暗下来。有人在幕布后边走动，在黑暗里发出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古老的鼓声在黑暗里遥遥响起，像从天际传来一样。它在敲着一首古老的祭曲，没有成型的曲调，只有反复响起，单调而又苍朴得凄凉的敲击声。

    然后灯光重新亮起来，是红色像血一样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