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韩赞周献计

    散朝之后，朱成摆驾回了乾清宫。

    南京皇宫年久失修，很多宫殿坍塌严重，无法住人。工部紧赶慢赶，也只是在朱成登基前将乾清宫及武英殿等最常用的殿宇整修出来，让皇帝好歹有个住宿和办公的地方。

    四人抬的御撵很平稳，抬轿的四个小火者原本是侍候韩赞周的。韩赞周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便将他们孝敬给了皇帝。能给皇帝抬轿子，这四个小火者也是倍感荣幸，走起路来也是倍加小心。

    这当皇帝还真不是个好差事，看起来高高在上，万人跪拜，但却也要时时刻刻端着，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一上御撵，朱成便斜靠在御撵上，打起了盹来。

    韩赞周小碎步跟在御撵旁边，怀里的拂尘一颠一颠的，看着皇帝睡着了，急忙用眼神示意御撵走慢些。

    朱成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慢了？”他的职业生涯养成的本能习惯让他很快就察觉到了。

    韩赞皱急忙笑着回道：“万岁爷，奴才看您睡着了，怕颠着您。”

    韩赞周已年过五旬，但是由于保养的好，再加上身子不全的缘故，一张圆脸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皱纹，这一笑起来挤成一团，就像是一个白白的大包子似的，分外好笑，朱成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见皇帝笑了，韩赞周也陪着笑道：“这几日事情太多，万岁爷忙前忙后肯定累坏了。回头奴才吩咐御膳房熬点老山参汤给万岁爷补补。”

    太监是皇帝的家奴，他们的兴衰荣辱全部系在皇帝身上。皇帝宠信，他们就得势，外人才看重他们，尊称一声公公。若是皇帝不待见，他们也就剩下被人骂做阉竖的份儿了。

    同样的道理，皇帝的日常起居，吃喝拉撒全部都靠这些太监们伺候着，对他们信任也是人之常情。皇帝也是人，谁对他好，他也自然对谁好。内臣一身荣辱，甚至身家性命都系在皇帝身上，自然对皇帝更关心，更亲近。而外臣们，则经常是拿着圣人的标准来要求皇帝，给皇帝提意见。皇帝有时候一个动作一句话说不对，都会招来大臣们的批评指正。

    所以，从感情上来说皇帝自然更亲近太监们。再加上他们日日都在宫里，经常能接触到皇帝。若是遇上一个盲目信任太监，喜欢当甩手掌柜的皇帝，那自然就形成了太监专权。前有王振刘瑾，后有魏忠贤，都是皇帝宠信的时候权势滔天，天下畏服。但是一旦失宠很快就落了个身首异处，不得善终。真是应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句话了。

    言归正传，朱成对太监并不反感，而且也习惯了用太监。毕竟他在潞王府的时候府里也有许多内侍。

    “老韩，你倒是个贴心的人。朕刚刚即位，宫里边人手不够，你受点累，暂时把乾清宫的差事也兼着。”朱成稍微坐起身子道。

    “奴才多谢皇上恩典，一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韩赞周急忙跪倒御道上，语气有些激动。在内廷中，司礼监掌印太监如果是第一把交椅的话，那么皇帝寝宫的乾清宫管事牌子就是第二把交椅了。如今皇帝让他兼上乾清宫管事牌子，这显然是天大的恩泽，自然不会嫌累了。

    韩赞周听到皇帝刚才说宫里人手不够，心里琢磨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万岁爷，大内二十四监局，按编制应该有三千多人，如今只有四百多人当差。许多人都是兼着好几个差事。奴才想着，这些小崽子们都没有在宫里当过差，干好本职都有些笨手笨脚的。其他兼着的差事恐怕更是办不好。奴才想……”

    韩赞周说到这里停下来不说了，看看皇帝的反应。

    朱成转过来头来问道：“你想说什么？”

    韩赞周看皇帝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继续道：“奴才想是不是从宫外再招一批人进来，把各个衙门的缺位都补齐了。人手多了，侍候起皇上和娘娘来就更妥帖了。‘

    朱成想了想，他这几日的心思都放在外朝中，还没有想到宫中的事情。这偌大一个皇宫，四百多名内侍确实有些不够。

    “你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这许多人从哪里去招？清白人家，谁愿意把孩子送进宫来挨上一刀。”朱成皱皱眉道。

    “万岁爷怜悯百姓，那是百姓的福气。奴才倒是有个主意。既能招来人手，又全了万岁爷的爱民之心。”韩赞周小眼睛转着，陪笑着道。

    “你个老阉货，啰啰嗦嗦的，再磨磨唧唧，朕让你去御马监当个弼马温。”朱成笑骂道。

    韩赞周嘿嘿一笑，这才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朱成一听，这想法倒是不错，当即表示同意。

    韩赞周的主意就是去招熟练工。所谓的熟练工就是去招收那些从北京皇宫里逃出来的内侍。只要行文到各地官府，贴出告示，让那些逃出宫的内侍们看到告示后到官府报到，由当地官府派人送到南京来。如今以来，既招到了人手，也能落下一个怜惜百姓的名声，朱成自然乐见其成。

    而且这些人本来就熟悉宫里的规矩，调教起来也省心的多。作为********，韩赞周自然也轻松了许多。

    “老韩，你如今是********，这事本就是你的差事，你看着办就行。”这种小事情朱成也不想多问。

    武英殿本来就离乾清宫不远，主仆两人一路说着话，御撵进了中右门，再穿过后右门，走上一段就到了乾清门前。

    早有内侍进去通报去了，等御撵进了乾清门，便看见皇后周鸢儿带着一众宫女内侍在乾清宫前迎驾。

    周鸢儿如今贵为皇后，头上顶着三龙二凤的的燕居冠，满头珠翠叮当作响。内里是红色鞠衣，外面套着织有四合如意云纹的黄色大衫，肩上披着深青色五彩云龙纹霞帔。她本来就长的美丽，再配上这一身皇后行头，更是仪态万方，姿容秀丽。

    朱成走下御撵，周鸢儿带着一众宫人们便跪倒在地，口称：“臣妾参见陛下。”小脸认认真真，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朱成呵呵一笑，走过去扶起来，牵着皇后的小手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跟平常一样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正式的。”

    周鸢儿被皇帝当着这么多宫人内侍的面牵着手，俏脸一红，本来端着的皇后架子一下子散了，小嘴一撅，低声娇嗔道：“人家第一天做皇后，你就不配合，让下面的人看笑话。”

    朱成一愣，哈哈的笑了起来，转头一看，看见一众宫女内饰都是紧紧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的。

    皇后的寝宫是坤宁宫，但是如今还没有整修出来。所以皇后暂时跟皇帝都住在乾清宫。本来就是两口子，宫里也没有其他妃子，也不会引起争风吃醋的争宠戏码来。

    皇帝登基，在前朝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皇后作为**之主，也要在寝宫内升座，接受宫内宫人内侍的参拜。周鸢儿这一身就是刚刚接受完参拜的装束。

    明太祖朱元璋当初不仅设计了繁复完整的政治制度，同时也给天下人规定了样式繁复的服装。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僧道尼姑，都规定了该如何穿衣。就拿皇帝来说，有祭祀天地、太庙时穿的衮冕服，有主持大朝会，接见藩属国进贡，外官朝见时穿的皮弁服，有在郊、庙之前省牲以及皇太子诸王加冠及大婚时穿的通天冠服，还有平时谒陵、常朝视事时的常服，还有亲征遣将时的武弁服，还有日常穿的一撒，道袍、盔甲等等，适用于各种不同场合。

    同样，皇后的衣服也分为作为礼服的翟衣、燕居时所穿的大衫、作为日常便服的百子衣、袄裙等。

    当然这些衣服的样式历经两百多年也有许多变化。周鸢儿今天所穿的这一身就是大衫。

    南京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有些闷热了，这一路回来，虽然坐着御撵，头顶有黄罗伞遮着，但是朱成还是身上浸了一层汗。

    换下朝服，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道袍，在内侍端过来的冷水盆中洗了把脸，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朱成上了御塌，伸腿坐了下来，捡着榻上红木几上摆放的小点心绿豆糕吃了一口，转头向侍候在一旁的韩赞周道：“老韩，通政司传来的奏本今后一率从西角门收。内阁的本子直接给朕送到这里。”

    “奴才遵旨，这就去派人去传谕个衙门。”韩赞周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韩赞周的背影，朱成的心思又放在了今天朝会上史可法的一番话上。

    自己虽然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但是治理天下却还得依靠手下的人去干。否则，自己就算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个钉。

    如今不说各地州府县衙门，就是南京城中，宫中的二十四个衙门，外朝的十八个衙门都缺人。许多衙门的正印堂官目前还空缺着。所以，当下第一任务就是要招揽人才。

    想到这里，朱成又唤过来一个内侍，吩咐道：“传朕口谕，着史可法和马士英在东暖阁见驾。”

    PS:昨天实在忙，没办法满足“期待”大大的四更愿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