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采花林中
温简很是感激，这个憨厚的青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村子里的虎子哥。 她看看自己的篮子，把碟子递过去道：“二郎大哥，吃一块吧。” 二郎憨憨一笑，摆手不要。 温简不由分说的递过去，二郎这才红着脸接过来，等着糕点看了半晌，一口就塞了进去，牛嚼牡丹一般吞了下去，啥味道都没弄明白过来。 温雅不由嘻嘻笑起来，二郎脸色红得如同炭火，黑红黑红，温简瞪了她一眼，温雅吐吐舌头，拉着二郎的衣角道：“二郎哥哥，以后我每日里给你送一块过去吧，反正我们做得挺多的。” 糕点在二郎喉咙里卡着还未化开，听了这话，赶紧摇头，憋着憋着说不出话来。 温简见状，故意点头道：“二郎大哥没说话，就是同意了，说好了哦，以后每日里我都让雅儿送过去一块。” 说完不等二郎开口，拉着温雅就跑远了，留下一个傻了眼的红脸二郎。 两人嘻嘻哈哈跑了一段路，转过巷子，温雅才“哎呀”一声道：“jiejie，我们还没有问二郎哥哥是哪家铺子的。” 温简点了点她的鼻子，“傻瓜，问狗子不就好了。” 温雅恍然大悟。 温雅却收了笑，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握紧了拳头，要努力了！ “雅儿，今天我们先去收集桂花，过了这个月，桂花可就要谢了。”得趁着这个机会搜集足够半年甚至一年的量，带回铺子晒干或者熬成汁水。熬成汁水之后保存时间不长，更多的还是要晒干，否则以后要用的时候还得去药铺购买，成本可就高了。 “姐，我们来的时候，成为不是有一片桂花林子么？我们就去那里。”温雅马上建议。 温简点头，那里桂花可多得很，就是没有工具不方便，但是两人也不好带过去，算了，到时候自己爬上树就可以了，反正爬树对她来说是小意思。这一篮子桂花都足够做十天半个月的桂花糕了。 两人循着记忆，问了几人，终于出了城。 与此同时的雅斋之中，穆兴檀仍旧在桂花树下看书，小小的白花飘落在书页上，头顶上，温馨而宁静。 突然，扑簌簌几声响，一只可爱的白鸽落在了桌前，它歪着小脑袋，在桌面漫步几下，看见一侧剔透的糕点，小尖嘴在上面啄了几下，如同啄木鸟一般叼出了细细的桂花。 把那小桂花吞入腹中，怕是感觉味道不喜欢，又扔在一边，在桌面上神气地踱了两步，走到另一块前面，又在上面啄起来。 司画入了后院，见状赶紧上前捉住小家伙，嘴里道：“小祖宗，你可把少爷的糕点吃了，等会儿当心少爷吃了你。” 小白鸽脑袋歪了歪，小眼睛看着司画。司画笑骂着拍了下它的脑袋，从它的脚边取下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人已出城。 司画轻轻读出声来，目光落在一侧神色淡淡的穆兴檀身上。 穆兴檀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不出喜怒，片刻之后传出清淡的嗓音，如同轻烟般散逸在空中：“给个意外。” 司画心里一个咯噔，手里一松，小白鸽就要飞起。 穆兴檀瞥了他一眼，司画顿时醒悟过来，低了头攥紧了白鸽，只是手却有些轻微地颤抖。 院落内寂静一片，风儿依旧轻轻吹拂，桂花飘落无声。 半晌，小白鸽不满意了，老被人抓着的滋味可不好受，它扭捏了身子，转向抓着它的小男孩儿。司画咬了咬唇，嗫嚅了下，慢慢蹭到穆兴檀身前，低声道：“少爷，这两人无错，不然，温和点。” 穆兴檀定定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空气中漂浮着桂花的香味，撩人的香味，可是司画的额头却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半晌之后，穆兴檀低下头来，书页被柔和地翻动，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书页间捻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司画偷偷抬眼，见状不觉舒了口气，他悄悄后退几步，静静退下，等入了铺子后门，只觉得腿脚一软，靠在门边上，脸颊却涨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却如得了圣旨般激动，抬起毛笔在小纸条上写了两个小字，映着投射入内的些微阳光，他把纸条吹了好几次，最后再看了眼才折好了放在小鸽子的腿脚上，绑好了，再次回到后院，看着小白鸽扑棱棱飞上空中，消失无踪这才回转。 温简温雅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出城门，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才望见前方的桂花林。 两人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张开双臂奔过去，在桂花树下打闹、嬉笑、转圈。温简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小了，似乎真的变成了十二岁，这一刻，对前路的期待，成功的欢乐在鼓舞着她，让她忍不住想唱歌。 “桂花儿生在桂石崖哎，桂花儿要等贵人来也，桂花要等贵客到喂，贵客来到花才开唉唉，贵客来到花才开也……” 话音一转，又变成“给你一碗桂花酿，碗底全是碎花瓣，甜的那么淡，心是多么伤，满脸是泪的我，你看也不看……” 话音再一转，又变成：“桂花生在桂花儿生在桂石崖哎……”之后反反复复的唱着第一段。 温雅抬头看着爬上树，边摘边唱的温简道：“姐，这是什么歌儿，怎么从来不曾听过？” 温简垂眸看见自个儿扬着小脑袋的温雅，笑嘻嘻道：“我说梦里听过，你信么？” 温雅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温简一顿，已经吐槽无力，反正她说什么，温雅都是相信的。不知她若说自己是仙女下凡，温雅会不会对自己纳头就拜。 “姐，桂石崖是哪里啊？谁是贵客？什么是桂花酿？” 温简手中不停，随意胡诌道：“桂石崖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贵客嘛，宋管事不就是我们的贵客，至于桂花酿……”她突然来了兴致，这里这么多桂花，她完全可以做点桂花酿，以后自己喝也好，或者卖给风记都行。 “桂花酿，等姐以后做给你喝。”温简发现这般收集速度很慢，想了想，把篮子端起来，抓着上面那根树枝轻轻摇了摇，白色的小花轻飘飘落下，正落在了竹篮中。 好办法，等她回去之后，就把剩下的白色幔帐一起带过来，把幔帐都放在树下，只要轻轻一摇树木，不就什么都落下来了么？今天还是来得仓促了，先搜集一部分，凑合这几日用。明天带足工具再来。 两人出门并没有带食物，属于临时起意，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温雅由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有些蔫蔫，温简不由有些后悔，还是自己胸中没有成算，谈好了这点生意就得意忘形，饿了温雅的肚子，虽然她们的住处离城门口不远，但是算起来也得大半个小时。 “雅儿，我们先回去，这一篮子够好几天用了。”温雅从树上跳下来，整理了下衣衫。 “这里就在官道一旁，说不准等会儿有马车牛车经过，我们等会儿问问人，看有没有愿意带我们回城的，到时候给几个铜子就好。” 温简心里虽然打了这个主意，不过并没有抱着希望，大户人家不会理会她们两个小丫头，若是出城的百姓，想必也是有自己的事情，不到傍晚不会回去，这个时段实在是难找到人。 温雅应了声，她个子矮小，也不会爬树，就在树底下捡着小白花，随手用自己的衣服前襟兜着，时间一长，竟然也有满满一兜。 她站起身，就要把自己捡的桂花放入温简的篮子中，却猛然一个趔趄。温简赶紧去扶，心中更是懊恼，知道这一方面是因为温雅起得太急，又因着虽然在林中能遮挡太阳，但刚刚入秋的天气，中午时分还是有些热，一直没有喝水，所以略微有些中暑的现象。 她让温雅在树下坐下，左右看看道：“雅儿，我去找些水来，你等着。” 温雅却道：“姐，我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看了看周围，脸上显出有些害怕的神情，“姐，我不要一个人呆着。” 温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温雅的情绪，自从住进了棺材店，温雅就再也不敢一个人呆着。她是不是应该重新买个铺子，可是手头上只有宋管事给的一两银子，而她这个棺材铺子，哪里卖得出去。 这都是自己做事不够沉稳，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都怪我，选了这么个……” 温简低低道，她的心有些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用，做事顾头不顾尾，毛躁不稳重。算起来自己也应该是两世为人了，若还是这般行事，以后如何带着温雅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来。 “姐，不怪你，你也不知道阿娘不要我们，那天太晚了，我们也没有时间挑选，才会被那个可恶的人给骗了。”温雅站起来，拉住温简的手，一双清澈的眸子真诚看着温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