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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呢?你把以撒弄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 “大概是被海水冲散了吧,谁知道呢?” “……”我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在他看来,那场海难是我造成的,所以以撒也是我弄丢的吧。 他看我一眼:“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不敢想下去。便马上翻身下床,一瘸一拐的要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伊恩一把将我拎回来,很粗鲁的丢回床上。 “去找以撒!” “他真的没死啦!”伊恩也很无奈的说着:“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类!要不然,你以为肖老大把‘承诺’之剑给他,是什么意思?”他又瞥我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说:“你该不会认为肖老大是那种,弄坏了人家的剑就老实的赔人家一把剑的人吧!” 也对,肖兰道绝对属于自以为是的那一型人,也不会那么三八的赔人一把上古名剑,但:“那么,那承诺之剑……” “那柄剑之所以会成为传说中的宝剑,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也不是任何人能够驾御的。”他脸色严整:“而且,肖老大会把剑给他,也算是一种试探……肖老大说过他无法用摄魂术看透以撒过去的事吧!” “是……哦,怎么回那样?”我不解,摄魂术是暗系中级的魔法,很少会失败。而肖兰道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一个人类的心理呢“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看不透……我想肖老大是看到了什么,但他看到的那些景象是无法反映一个人内心的东西吧。究竟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是心理的屏障吗你怎么会不清楚?”我皱着眉问他:“你不会用摄魂术吗?” “我又没对他用过!”伊恩瞄了我一眼:“你如果这么想知道的话,偷偷对他用一次就是了。” “说得简单,我现在连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他应该也落在这一片岛屿附近吧,那时候的海流很混乱。不过这里的岛屿很多,也很零碎……”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妈走进来,看见我与伊恩对坐着,便温和的笑着说:“你的同伴醒来啦!”然后又转向我:“感觉好些了吗?” “呃……恩。”我没想到竟还有人,只得尴尬的应声。 “那就好!”她笑着,和蔼而慈祥的走至床边,帮我掖好被子:“前些天东南边海上发生大风浪,你们就是在那里遭遇海难的吧。别担心,先在这里安心的住下,修养好身子,在想法子吧!”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礼貌的问向妇人。 “这里啊,这里是波莱达外岛。” “啊?原来我们到了波莱达呀……”我顿悟。 “是啊。”大妈笑着说道:“怎么,你们刚才的谈话……是有个伙伴走失了吗?” “恩。” “我看你们不妨先在这里修养几天,身体好些了再去北上的岛打听看看,应该能找到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但最令我欣慰的是——这位大妈如此的好心收留我与伊恩,是完全不用住宿费的——白吃白住! 波莱达群岛,据说几千年前曾是一块完整的大陆,由于某些原因被震得碎裂了。一些陆地沉进海里,一些陆地浮上海面,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群岛中陆地、海峡、海道情况复杂,国家林立,但大都处于友好状态,几百年来倒也和平。各岛间有桥梁连接,互通往来,和睦融洽。波莱达最大的国家,是群岛中心位置的、面积最大的一座岛屿——弗乐笛。大多数小国都只是一块小岛的面积,也有联合几座小岛成立一个联邦的国家。除了众多的国家之外,也不乏自由岛屿。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小岛,是波莱达最南面的火月群岛中的一个。火月群岛连同其西北面的水月群岛,被统称为“外岛”。因为这两个群岛是离波莱达其他岛屿最远的,也是后天形成的新岛。火月群岛是近几百年前,由火山喷发所形成的群岛链,呈新月形;而水月群岛是更早之前,从海底升上来的岛链,呈玄月形。外岛都是些零星的小岛,没有形成什么较大的国家,居住在此的岛民也都是搬迁至此百来年的新民,以捕鱼为生。外岛以北,围绕在弗乐笛周围的众多海岛,被称为“里岛”,也是波莱达群岛的重心所在。里岛再北面的一些小岛,由于气候较寒冷,很少有人居住在那里,被称为“冰岛”。 由于群岛内海道交错、海上桥梁广覆,波莱达的海运及陆运都很发达;多年来没有战乱、变革的干扰,这一片地区发展得也异常稳定繁荣。波莱达内部虽然国家分立,但彼此之间又有同盟协议,一旦其他大陆对其不利,则群起对抗。而别的国家若想进攻波莱达也很不容易,一是因为在外岛附近海域很多暗礁,船只不易行使,若非本地人或多年从事此条航线的人指引,往往会导致海难的发生;二是因为波莱达有着非常严密的情报网,借助海运事业发达、与各大陆间频繁的商业往来之利,波莱达掌握着许多机要情报。 波莱达是如此繁荣的一片地区,但却极少魔法师。由于主神岛沉没时所带来的魔法混乱,给这里造成了障壁,限制了魔法的使用,所以很少有城市里设有魔法公会。群岛只有弗乐笛有一个较大型的魔法公会,此外另有两处地方有魔法传送阵,其中一个就在我们所处小岛的西北边。 漫步走在小岛平静的海滩上,望着不远处蓝色的大海与绿色的岛屿,感觉前所未有的轻快。 我们决定去弗乐笛,猜想以撒若也在波莱达,必定会向那里去,因为从那里可以获得许多相关情报,而且也可以利用那里的传送魔法阵回德里奇。那位大妈也很热心的帮我们打听去弗乐笛的船行日程。但由于这里地处偏远,去里岛的船一周才有一班,而最近的也要再等三天。我已经修养够了,实在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而且……再乘船吗?我仍有点心有余悸呢,我的恐水症愈加严重了! “这里不是有连通附近岛屿的桥梁吗,好象是通向西北边一座小岛的吧,我们可以从那里走啊!”我不太想走水路,便向大妈打听道。 “呃……是可以从那里走……但是……”大妈好象有点犹豫。 “怎么了?” “最好还是坐船去吧……那个岛有点……不大好。” “什么意思?”不会是被海盗占领的岛屿吧。 伊恩坐在另一边的桌旁,无所顾忌的做他每天必须的头发护理,大妈则表情古怪的压低了嗓音对我说:“那个岛啊,不太吉利!”大妈故作神秘的样子:“平常隔海看过去,是一片绿油油的、很少有人居住的样子,但事实上,附近的人都称那里叫黑色之岛!” “黑色之岛?” “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敢靠近那儿,连打鱼的时候都要远远避开。不小心误闯的人回来后都会变得神经失常,过不了几天就莫名死掉……比误闯了主神海还要恐怖呢!而且岛上还经常会传出惊粟的尖叫声,或是顺水飘来一些腐烂的人的肢体什么的,连从那里游过来的鱼都是有毒的畸形呢!” “这、这么恐怖?那为什么还要修通往那里的桥梁?” “不知道啊!”大妈的脸更显阴沉,一寸寸向我逼近:“据说那桥在这里的人最初搬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一夜之间,那桥就出现了,在蒙蒙的晨雾里,突然出现一座宽大的桥梁……就像是死神施法架出的、通往地狱的道路!” “咚”,我随着坐在屁股下的椅子一齐向后倒在地上,目光仍然惊恐的不离大妈那张表情阴森的脸:“不……不会真的是通向地府的桥吧!”
“哈哈,谁知道呢。”大妈突然一扫阴郁,微笑着坐在床沿上,闲适的喝着清茶。 “可是……”我还是不停追问:“没有人从那座岛里面出来过吗?若是那岛上的什么……东西……建造的桥,应该是为了到这里来的缘故吧,可是从来没有什么人从那里到这儿来吗?” “没有。”大妈简洁的回答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不对劲。那座桥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但又没有人从对面的岛过来,于是岛上有些好奇的村民就走上桥,到对岸去看了。早上去的,傍晚时分才回来,却一句话也不说,整天痴痴呆呆的,三天后就吊在村口的树上死掉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靠近岛西边的桥的入口处,那里也是一片荒地了。” 我愣愣的一直盯着大妈的脸,许久才做了决定:“也许还是水路快一些……不过……” “好,我们就明天一早过桥吧!”在旁边一直自己给头发做导摸的伊恩突然开口。 “哎?你说什么啊?”我吓死了:“你没听大妈说的那样吗那边的岛上可是有……有……那个啊!” 他不屑的瞥我一眼:“那个什么啊,我不也是那个吗!” 唔……说到来自地底下的家伙,伊恩好象也算吧……恶魔与魔鬼……好象是一个等级的。 “但是,我……”我还在犹豫,大妈已经紧张的劝说道:“什么,你真的打算过桥去?太乱来了!那里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人走过了,你们……” “是呀是呀,很危险的!”我也临阵倒戈。 “你们要是执意从桥上走,别说到里岛了,连保住命回来这里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拉拉……波莱达的物价很高的,船票……”伊恩毫不理会我们的话,只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 我一整颜色的看着伊恩,冷静的道:“好,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过桥。” “唉?怎么……”大妈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你们……真是太乱来了。” 大妈已完全无法劝说我与伊恩,第二天一早,我与伊恩就打点好旅行物品,向小岛西边的大桥走去。从大妈那里得知我们的决定,全村的人都战战兢兢跟在我们身后送行,老人们用一种痛苦的表情目送我们,有的甚至还默然拭泪,感叹着白头人要送黑头人;年轻人们则一脸严肃,表情庄严的好似十里长街送总理;小孩子们则充满好奇,因为他们的家人从小就告戒要远离那座桥。 岛的西边是无人居住的荒滩,乱石满地。越往西越荒僻,桥墩近旁满是一人高的芦苇和杂草——确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靠近过了。我与伊恩走到桥旁,转身要向村人挥手道别,以感谢多日来的照顾。回头一看,原本还跟在我们身后的人群,此刻已离我们足有八丈远,坚决不再靠近一步。 “什么时候落下那么远啦……”我喃喃自语。 “走咯!”伊恩不在意的走上桥,同时向我招呼着。 看看他,又看看遥远的村人,再看看脚下的桥面,我有些艰难的移动脚步,走上桥去。 出乎意料的,我们很顺畅的就通过了大桥。虽然清早的海风有些凉,吹起的白色晨雾让桥上的景物有点迷幻般的飘渺,但我一路紧紧抓住伊恩的衣袖,很快的就看到了桥的另一头。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紫色的身影落在我们面前。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穿着深紫色斗篷的人,从声音和身形来看应该是女子。斗篷的帽沿压得很低,鼻子以上都隐没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张弯成优美弧度的唇线,嘲讽的媚笑着。 海浪很平静,让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海的上面。四周也很安静,静默得有些恐怖,让我不得找些话题来说说,以打破着可怕的沉默。我的前方是伊恩飘扬的白色长发,看到他的头发,我就忍不住要去拽。以前他还是老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