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周太宗番外之如意如意
三月暮春时节，京城以及帅天寒地冻。 春日却是万物醒转，嫩嫩的枝头绿叶，软软的风吹柳絮，水洗过的青石路两侧，家家店铺都挂了新的彩带绢花，新绿淡墨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装饰一新。 正值天下刚刚易主，赵家皇朝将将入住紫禁城。 前朝的李氏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路向南逃去。 彼时，天下已经没有了可以威胁到赵氏的存在。 皇帝每日声色犬马，天下在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之后，又恢复到歌舞升平的盛世。 太子赵琼，字如意，其名乃是外祖父吕公所取。 是天子与发妻的吕后的嫡长子。 为何要这样说明，只因为天子一共有三十五个儿子，若不加以说明，世人只怕会以为这皇帝家的儿子都跟大白菜似得一样多。 赵如意有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当然，是和他将来的日子相比之下。 他现在作为天子之下所有人之上的太子，更加没什么好不满的。 这一日，他却是轻装简行，在京城里遛弯儿。 实际上他并不想当太子，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醉仙楼素来是京中读书人聚集的一处所在。 无数来京的学子，不管是志在科举还是寄情山水，都会来此以文会友。 这日又是三月一次的士子集会，众书生或投壶射箭，或流觞曲水，正自自得其乐意态潇洒，忽然听见有尖利的声音遥遥传来，像是剪刀扯破了布帛那样扫兴。 丝竹管弦之乐为之一顿。 那坐于亭中水边吹笛奏琴的书生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不多时，他们又一次听见了外头的声音，这一次，那声音更为清晰了：是十分清晰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之上的声音。 在这样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的杂音，一些低沉的窃窃私语说起：“太子来了。” 赵如意很为难，他纵然轻装便服的出门，京城之中的人依旧认得他是大周朝的太子。 这是平民出身的新皇族的才会面对的烦恼。 众书生面面相觑，须臾，几乎半数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起身向周围拱手道：“太子来了，我等也该走了。” 但话音未落，又有人提醒道：“康王在太子之前就到了，我们现在就走也不太好。” 这样站起来的人便有三分之二复又坐下，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是立意要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康王身边的近侍，那些近侍全是刚刚康王听见太子来到时排出来的，安排要走的书生避开太子前来的街道，从侧面离开。 这举动无疑贴心的紧，倒让那些本来要走的人又因此而留下了好一部分。 醉仙楼几步之外的长亭街上，太子带着自己的近身侍卫们和太监下马。 这些奴才他本不想带出来，但是母后总说凡人之心不可，且京城虽是天子脚下，可天下初定，难免有前朝余孽心怀不轨。 可是谁又不知，她防的根本就不是前朝余孽和乱党们。 提前知道消息的康王早已等在入口处，康王是天子三十五个儿子之中的第二子，母亲是丽妃赵丽华，原是……叛军将领吴处的妻子。 这些难以启齿的故事，都被天子锁在了过去，知道的人寥寥可数，当然，皇室中人都是知道的。 康王以弟弟的礼仪参见了太子，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堪堪比太子小一岁。 在太子走向醉仙楼之后，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不属于他人前样子的阴暗。 两兄弟一起往醉仙楼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太子哥也来了，就与我一起去楼中看各位书生吧。” 按照礼制，康王应该称太子为殿下，自称臣下，可是这般不伦不类的称谓也就太子好脾性，在吕后面前，康王是万万不敢的。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的弟弟们一个个不老实的原因。 像天子和吕后这样的人物，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个绣花枕头，很难让人不心生他念。 彼时，很多的外地学子，才看清楚太子的容貌，广额深目，悬鼻薄唇，长身而立，如松似玉，一身红色的常服由玉带束住。 端的是翩翩少年！ 众人一起进入醉仙楼中，刚才还载歌载酒的楼上气氛稍嫌冷清，太子有些扫兴，他本就是为了体验生活而来，却无端的撞见了康王。 他不免多想了一些，母后说，若说大周还有谁能对他的太子位造成威胁，丽妃母子当属第一。 康王如此，是比他更适合做太子。 太子此时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不止害了自己，还害了母亲，害了所有的兄弟。 纵使和兄弟们没什么感情，但始终改变不了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 但无数事实都曾证明过，只要有太子在，众人的注意力就不会被第二者吸引。 刚才还被左拥右簇的康王顿时沦为了陪衬。 太子与康王一起进来之后，自然的坐在了唯一的主位上。而后对康王说：“你也坐。 醉仙楼气氛更为安静了，诸人的目光似有游移，并不敢直接与太子相触。 也许世上真有那样一种人，不管他风评如何，至少表面看上去乃威仪天授，锐不可当。 而且他还是天子和大名鼎鼎的吕后唯一的太子，或许他只是大器晚成一些而已。 主位上的赵如意目光在在场诸人脸上缓缓滑过。他缓缓开声说：“今日魁首是谁？”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有一人自人群中举步而出，那分众而出的人正是一位二十上下的青年书生，他面白唇红，俊眉修目，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袍，当风而立，雅岸非常。 赵如意看向他，他也看向赵如意。 夺得魁首的书生来到赵如意身前，恭恭敬敬地说：“学生宋如意，见过太子殿下。” 说完便将自己刚才写的被公推为第一的诗文双手前递。 这事本来自有一旁的太监代为转交，但赵如意却不以为忤地直接自对方手中接过卷纸，两人手指相碰，宋如意如被烫着一样飞快缩回了手，白皙的脸上都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