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杞人忧天

    “你住哪儿，安全嘛，人心复杂，不可大意。”

    在送出了贫民窟，到了大街上，周原站立在那儿，终于说出了这一样一句话。

    马凯丽微微一回头，没有回应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不知怎么了，那一瞬间，她直想哭泣，她必须迅速离开避免难堪，免得周原看见这一幕。

    究竟因为什么呢，说实话，不知因为什么，那一瞬间，就是这种心理。活到这个份儿上，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人生的真谛。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戏，一些时候是得意的，另一些时候是失落的，今天不知道明天，活在当下才是属于自己的，谁会料到周原会有今天，她为之前的某些坚守不齿。她联想到了自己对周因的毒辣，甚至，想到要去忏悔。虽然，她没有直接杀了人，甚至，可以推卸掉责任，但其实就是她杀害了丈夫。今天孤身一人皆由自己促成。周原又将何去何从，她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当年风光无比的男人，如今是这等惨状，还不知道即将要去何方，真是无语。

    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一瞬间的一念，所谓的志气，可到头来自己又得到什么。长眠九泉前的那一刹那，对自己一生中的所作所为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感知，虽然没到那个时候，却几乎领略到了。

    恍恍惚惚，便到了横冈，神情显然继续恍惚。正在厨房忙碌的牛氏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便注目以待。

    “一会儿便吃晚饭了，别到处乱逛，”牛氏手上没停，“抓紧洗手，你先把碗筷准备好。”

    然而，她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在那儿溜哒着。牛氏没有继续催促，只顾忙碌手头上的事情。不一会儿，果然饭菜准备完毕，便解下围巾，“咦，你是怎么啦，叫你准备碗筷，你干吗啦？”

    马凯丽一惊，“噢”了一声，赶紧地跑去橱里拿碗筷，将碗筷摆放在桌子上。

    “我们就吃碗筷嘛”

    马凯丽被问，这才反应过来，嫣然一笑，将碗拿在手中跑去盛饭。她端的两碗饭过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分神了。”说着，便将一碗饭递给牛氏，自己捧着一碗饭扒拉着，又沉默不语。

    牛氏没有动筷子，楞楞地盯着她若有所思。显然，马凯丽是有心思，并且，一直回不过神来。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她没有问，也不便问。她知道，若是方便，你不问，也会告诉你。不方便，你问了，也是给别人添乱。俩人就那么默默地吃着饭，相互沉浸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终于，一直扒拉着碗中饭菜的马凯丽似乎忽然醒悟过来，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盯着牛氏。

    “你是怎么啦？”牛氏好奇地问，并且，接着追问，“你一来就觉着不对头，神经兮兮的，遭受什么刺激了嘛，还是遭遇什么人。是不是被什么男人迷惑住，不能自拔。至于嘛？”

    马凯丽摇了摇头，顷刻，她似乎鼓起了勇气，将周原的事情粗略地叙述了一片，重点突出现在如何可怜，如何穷困潦倒。末了，她问牛氏，可否方便暂时收留一下这个男人。

    牛氏一惊，她不明白马凯丽口中的收留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什么内容，楞在那儿没有吱声。

    “噢，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也就是这么一说，别放在心上。”

    “你只是说了收留，并没有说究竟如何收留，该怎么收留，我如何作答呢，总是要让我搞搞清楚，弄弄明白吧。”

    马凯丽点了点头。接着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下。无非是提供一个场所，最好是能够在一起吃饭，当然，不需要她花生活费用。牛氏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谁没有落难不方便的时候，再说了，多一个说话的人，热闹。”牛氏显然是场面上的人，话说得顺溜，“何况，是个男人，总比女人要好。”说着，一脸绯红。

    马凯丽自是知道话中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心中那点小九九。

    周原根本上没有想到马凯丽会回头来把自己接到横冈去，十分意外，且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落魄之人何谈条件，何况，是这等场景更是没话可说的，便同房东匆匆办理了手续，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开路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横冈，对眼前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自是赞赏有加，啧啧称奇。见到牛氏十分礼貌地点头示意。然而，牛氏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吱声。如此相遇，对周原来说，多少有点意外和不适应。毕竟是寄人篱下，若是一开始就是这样不冷不热，接下来该怎么过下去，心中不觉打鼓。

    “你干吗呀，我大伯在跟你打招呼呢，那神情是什么意思啊？”显然，马凯丽也觉察到了异样，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没有啊，你，噢，你们是不是觉着我不够热情，别啊，我只是觉着在这里，你也是主人，你说话算数呢，至于我，会有什么意见呢，你又不是知知道，我就是这个秉性，并不代表不欢迎。再说了，我正在琢磨你这个大伯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便没有注意表情来。总之，你别放在心上就行。”

    接下来的情形发生了戏曲性的变化。他们仨在一起生活，渐渐熟悉之后，便有了另一番情趣，家庭气息十分深厚。依旧是牛氏掌勺，马凯丽打下手，动手的粗活自是落在了周原身上。这个周原，虽然这些年过得窝囊，整个人老气横秋，但跟这两个女人在一起之后，便渐渐开朗起来，慢慢恢复了往常的活络来。同时，或许是生活有规律，伙食有油水，身体越发强壮精神，便恢复了往年那种神情和气质。时不时还对两个女人，指点江山，规划未来，招惹得两个女人投去一片景仰的目光。

    如此情形，遭至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耿头。老耿头见每天面对他的牛氏一改过去的些许阴沉变得越发开朗，有些纳闷。便私下里注意打探，便很快发现了她家里的另一个男人。原本，他就对马凯丽琢磨半天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个男人，究竟是何方来头，哪有不琢磨的道理呢，便在牛氏面前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