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忘川河
刘氓似乎明白过来,他不再说什么,垂下头去,被阿宝领着飘逝而走。 自始至终,他俩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牛氏的存在,牛氏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有上前去。 突然,牛氏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搭拉着一个笨重的东西,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刘氓的头颅,惊惶失措地猛然一推开,浑身颤抖地后退数步,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刘氓那软塌下的身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显然,刘氓死去,是被自己用毒鼠强毒死。 她成了罪魁祸首。 她赶紧收拾残局。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处理不掉这个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的刘氓尸体。 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只有花尥。 花尥闻悉惊讶万分,但最终还是帮助她将刘氓尸体抛下窨井,并且,选择那条没有监控的街道。 处理完这一切,花尥便以功臣自居,在牛氏那儿理所当然要吃要喝,根本没有顾忌牛氏的感受。一开始,牛氏的确将他视为恩人,这一辈子,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她的确难上加难。但时间久了,这种感恩的心便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苦不堪言。 前面介绍过了,花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缺乏进取心,喜欢依赖,这是一个女人严重不喜欢的类型。具体到牛氏身上,这种感触尤为明显。刘氓留下的钱财本身并不多,每天还要侍候这么个大男人,很快捉襟见肘。花尥同刘氓有同样的嗜好,即好酒,整天啥子事情不做,还要好酒好菜招待,情何以堪。 牛氏又萌生了除去花尥的歹念,一个是除,两个也是除,不多这一个。何况,连日来,她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中度过的,一会儿是丈夫,一会儿是公公,一会儿又是婆婆,都是人命关天,接二连三,习以为常。 可是,除去花尥不同于刘氓,有点难。因为,这个花尥是有堤防之心的,他时刻防着牛氏。他知道刘氓是怎么被她害死的,所以,每次在吃她烧的饭菜之前,都要让牛氏先品尝一下,他再伸筷子。如此更引起她的反感,除去花尥的想法愈加强烈。 内心深藏这种意图,总是在不断寻找时机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瞄上了牛氏。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曾经领着她去了一个地方的那个大师,即白大师。 这个白大师就是白兔的父亲,他同刘氓是八拜之交,对刘氓的突然失踪,是心存怀疑的。虽然,他听了牛氏那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但怎么能够躲过大师的那老鹰一般的眼睛。 白大师料定刘氓遇害。 可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面对这种情形,一点不露声色,暗下里摸排,并重点观察牛氏最频繁接触的男人花尥的一举一动,从中发现端睨。 这个花尥同样不是个庸俗之辈,既然随时防着牛氏,同样防范所有接近自己的人。他不得不想到这个女人可能通过第三方加害自己。这种想法不是多余。因而,他对接近自己的白大师多了一份堤防之心。 那白大师接近他当然不会是平铺直叙,总会营造场景的。他便是在这种场景中结识了这个白大师。 白大师给他引导来着,说,他命中必有一劫,需要通过化解才能够消难避灾。 白大师的这种说法,花尥深信不疑,因为,他内心的隐情就是牛氏,总觉着这个牛氏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如同除去刘氓一样被除去,但是,他同时提防着这个人。现在,他是防着任何一个企图接近自己的人。为了搞清楚这个人,他试图同白大师保持一种较为亲密的关系,不指望能够明示,至少能够在接触的过程中凭借自己的敏锐洞xue力判断这个隐患究竟深藏在哪里。 “人生的幸福指数究竟从哪儿来?” “从哪儿来?” “从心境中来。” 花尥听白大师这么说,心中暗自在摇头。 哼,这家伙故弄玄虚,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他教嘛,谁不知道的啊,心境决定一切。 于是,他便任由白大师穷吹海侃去,随便你怎么忽悠去,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 “可是,你知道良性心境究竟是怎么来的嘛?” “怎么来的?” 花尥一楞,因为,他对这句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是怎么来,好些时候有莫明其妙的苦恼,并且,这种苦恼无法排解掉。 “从失去中来。” “啊?” 花尥更是一惊,皆道是获得嘛,只有获得,一般来说,好的心境应该是从获得中来,却恰恰相反,失去,才能够从中得到乐趣,怎么还是失去呢,显然他没有理解。他不由好奇来,由此,他的兴趣更是大。 白大师就是大师,见状,并不急于解释下去,而是一脸淡定地望着他,根本看不出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此一来,花尥更着急,脸上明显流露迫切的表情。因为焦急,浑身似乎有点颤抖,眼神游移。 “你这就是缺乏‘失去’心境应有的品德,在这种浮躁的心境之下,你还想有什么好的结果嘛,”白大师继续是一脸淡定,那说出来的话仿佛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天空中悠然飘荡下来,是那么冷静富有力量,“这就是健康的心境,我必须告诉你,这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修炼成功的,必须假以时日。更重要的是,需要加强内质的修炼。”
“内质?” “是的,内质。” 啊? 见状,花尥在一惊的同时,又是一脸茫然。 “当然,你不缺应有的内质,缺少的是正常发挥内质的渠道。” 花尥彻底崩溃。他被白大师这番太烧脑细胞的话彻底引领入一个迷宫中。 “切记,你要注意身边的人。” 白大师最后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切记,你要注意身边的人。” 花尥脑海中萦绕着这句话,久久无法平静。是的,同他内心的想法的是一致的,他的确堤防牛氏,这个女人很有可能要置自己于死地,必须倍加小心。话虽这么说,可是,做起来难,如何堤防,是不是做到远离她呢?或许是,或许不是,万一牛氏不是这样的人呢,关键不在这儿,他恨自己不成器,理性上要离开她,可是,他的身子无法离开她,甚至,他心下也不愿意离开她。他跟着魔似的,就喜欢同这个女人在一起,说也说不清楚。凭心而论,这个女人绝非国色天香,甚至谈不上美丽,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割舍的诱惑。他无法厘清这其中的讲究。若是说,这种诱惑源自对性的吸引,时下,他随处可以寻求到这种满足,何须在一棵歪脖子枣树上吊死。若是说,这种诱惑源自感情,不久前还有另一个男人同他共有这个女人,又有多少感情可言。似乎什么都不为,却必须同这个女人在一起,是离不得,又信不得。似乎只要同这个女人在一起,内心便踏实。 难道说,这就是白大师所言的心境和内质嘛,那么,究竟是哪一种呢,是缺乏应有的心境和内质呢,还是恰恰相反呢?总之,他管不了这些个了,便一直同这个女人相处着。 俩人的确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一段不长的时间,和谐的关系让花尥一度失去应有的警惕,变得有点儿飘飘然来。不知是何故,有一天,牛氏忽然提议去老家看一看,花尥根本没有多想欣然应允。于是,俩人带了不少的干粮,直奔横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