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陈二哥
刚过中午，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岩石岗的人们纷纷收拾好农具，准备回家。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晴空万里，这会儿就如同夜晚。二十里外的县城，一群学生正聚集在空地上，身体笔直，神情严肃。一位老学究靠着双手，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你们这群人啊，五官端正的也有，鼻斜口臭的也有，有当过差，有务过农。剩下的都是流氓地痞。当今朝廷，jian臣当道，我也不指望你们去入朝为官，就凭你们这些人，别说治理国家，就算是去地方做官也是去哪害哪。不过老夫既然收了你们好处，也就不好推脱。老夫不才，曾在朝中为相三载，虽然归田，但是却得圣上钦赐玉印一块，如今给你们的上任*都已经盖过了，可以直接拿去上任了。老夫报一个上来一个。张狗子，七田县县令。王三小，六户县县令……” 人群中，陈凡一边扣着鼻孔一边看着天空，心中暗想：“看这天莫非要下雨了不成？看来该回去收衣服了”对于这个县令他到是无所谓，拿过*之后好歹也能转手卖个四五倍的价钱。如今这天下已经乱的一团糟，听闻北蛮子马上就要打到这里了，谁还有心思去治理一方，当一个父母官，都想着趁机捞一笔。这年头，有权有势的将好处都已经捞干了，没权没势的都想着去做有权有势的。等着上任的比在任的还多，乞丐都学会了登门拜访，没那数额就赖在你家不走。陈凡到是没有打算怎么再给这些苦命的百姓身上浇一点油，不过遇到那些暴发户就不能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放着他们不宰了。 “哎呦！这不是陈二哥吗？真是幸会啊！”街道上一位富态毕露的矮胖子猥琐的朝着陈凡拱手。“哎呀呀，钱袋来了！”陈凡心中暗爽，不过却装作一本正经。“哎呀！这不是黄大官人吗？怎么这么巧！黄大官人这是要去哪里？”冲着矮胖子作了一辑，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矮胖子低声道：“陈二哥借一步说话！”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带着期盼的问道：“陈二哥，最近手头有货吗？”陈凡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唉，大官人不是不知道，这北蛮子说不得哪天就打过来了，杂们谷国国小民弱，说什么都挡不住的。那些当官的都思量着怎么捞最后一笔，谁肯将口头的肥rou让与别人啊！这货……”不管做什么都要学会吊一吊对方的胃口，这样才好办事。果然，那矮胖子急了，抓耳挠腮的道：“我说，陈二哥，我的好哥儿，你上次不是说了事情肯定办妥吗，就凭你跟老相爷的关系，这点事岂会办不好啊？”陈凡无奈的说道：“你不是不知道，相爷手下可是有着三十多只申着呢，那些都是达官贵人，可不是我这等山野村夫可以比的，关系再好也比不过真金白银来的牢靠啊。”矮胖子一听，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肯定没戏了。于是摆出一副苦瓜脸，准备告辞了。这时，陈凡却转口道：“不过黄大官人一直对陈某人敬重有佳，陈某当着这个二哥，说什么也要办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矮胖子闻言犹如浴火重生恨不得抱起陈凡就亲一口，陈凡一脚把他踹开，示意他直接点。矮胖子掏出一个金锭子，足足有十两。陈凡眉开眼笑的接过金子，将*递给了他，稍稍叮嘱道：“这*一来没有选定地方，而来没有选定人选，你自己看中哪里就把地名跟自己的名字填上去，看好了填，尽早去上任，逾期不侯。*卖出概不负责啊。草民就在这里恭贺大人早日上任了！”陈凡拍了个马屁，引得矮胖子哈哈大笑，态度也一下子变了，仿佛已经上任。：“哈哈哈哈！陈兄哪里的话！你帮了本官大忙，以后本官就与你以兄弟相称，凡事都可以来找本官帮忙！”陈凡敷衍了几句，就告辞了，心中却暗骂：“鬼才跟你以兄弟相称，这不是污了我大哥嘛” 说起这个大哥，顺带也说一下为什么别人都称呼他二哥。早在陈凡四处漂泊时，偶尔邂逅了一位武林高人，陈凡对那位高人简直是仰慕到了骨子里去了，死活要认别人做大哥，但是人家都不睬他。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分别之后，他就一直让那些要称呼自己陈大哥的人纷纷改口陈二哥，以表示对大哥的尊重，可他也仅仅知道对方是他大哥，却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从此也没有见过那位大哥了。 陈凡看着天上的乌云愈发的密集了，空气中的风也一下子停顿了下来，看来，这算是暴风雨袭来之前的宁静了。出了县城，便开始起风了。小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这种天气人都窝在家里不肯出来。摸着怀里的金锭子，陈凡忍不住哀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最受苦的就是他这种百姓了，矮胖子上任之后恐怕就会失望。没有别的，民脂民膏早就被前面的那些任贪官污吏搜刮的干干净净，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谁让那个胖子愿挨呢。 走过小路，来到了一处坡上，此坡名为眺望坡坡，相传有什么名人在此送别过朋友，还留下了一首诗，反正陈凡是不太清楚。他最瞧不起诗人，如今战乱四起，那些没用的诗人只知道弄弄笔杆，谁也救不了最后还落个杀身之祸。他在意的倒是坡上的一家酒店。酒店的店主张大爷跟他很熟，从窗户缝里瞅见他来了，赶忙推开大门迎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二斤熟牛rou。“张大爷这么早就收摊了啊？”陈凡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对于这些百姓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一丝同情与怜悯。张大爷年过五十，精神头却十足。“唉，没办法，老朽这一天下来也做不了几两银子的生意，你没看见这天吗？就要下大雨了，只好趁早关门，待雨停之时再开张。”陈凡接过酒rou，顺带问了一句：“张大爷，银子还够吗？”张大爷乐呵呵的说道：“够了够了，还够你过来拿四五回的钱！陈哥儿，这天坏的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大雨倾盆，要不就在小店休息一会儿，老朽可是很久没有跟陈哥儿推杯换盏了！”陈凡拒绝了他的好意，独自一人走上了岩石岗。岩石岗就是一大块岩石，祖辈传下来的说法是这块石头从天而降，是神明所赐，所以附近的村民都把房子建到上面去了，以便沾沾神光。陈凡流浪到此，寄宿在一个老人家，三年前老人家归天之后，那间屋子便属于陈凡一个人的了，不过三个月前，又迎来了一个成员，想到此人，陈凡心中便一阵火热，脚下的步子又加快许多。 上了岗子，很多农民们都收起农具往家中赶。陈凡热情的打着招呼。“王大婶回去了啊！要不要我帮您一把！”“李叔真的是好身体啊，一个人抗这么多，我来帮你一把。”......当然，这些人并没有真的麻烦陈凡，陈凡看着这些淳朴的农民，心中更加沉重了。北蛮子不是要打过来了，而是已经打过来了。谷国国都已经被困十天，待北蛮子精锐一到，破城是迟早的事，那时候眼前这些人就要成了北蛮子的亡国之奴了。为了避免引起慌乱，消息被封锁了。不过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在县城传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到时候sao乱一起，这些百姓可能就要遭殃了。 “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陈凡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臭小子，一进门就唉声叹气，是不是对老夫有意见啊？”一位身材佝偻穿着邋遢的老头子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陈凡手中的酒rou，走到角落里就顺着草堆躺下，自顾自的享受了起来。 对于这个老头子，就是这间草屋三个月前新加入的成员，典型的好吃懒做，一见陈凡天天有酒有rou，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虽然陈凡比较同情这位所谓遭遇战火之灾家人惨死自己流落到此自称天凡老人的落魄老头子，不过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天凡老人有过丝毫的伤心难过，倒是每天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陈凡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老头子的鬼话，于是便要赶走这个骗吃骗喝的天凡老人，天凡老人为了继续维持自己的酒rou生活，于是敷衍了陈凡道：“老夫在江湖被人尊称为天凡老人，自然有不俗之处，你留我在这里有你的好处。”不过陈凡下定决心不在受骗了，于是态度坚决的要撵走这个糟老头子，但是，在老头子一掌劈开一块巨石之后，陈凡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敬的叫起了凡爷。“凡爷，您这是说哪的话啊？小子我哪敢对您有意见啊？”陈凡屁颠屁颠的跑到天凡老人旁边，把脸凑了过去：“嘿嘿，凡爷，您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天凡老人转了个身，把屁股对着陈凡，继续大快朵颐。 陈凡丝毫不泄气，绕道对面继续说道：“凡爷啊，你看这北蛮子马上要打过来了，谷国国都破城是迟早的事，您老现在不教我更待何时，小子我可是报国心切啊！”天凡老人放下酒rou，盯着陈凡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臭小子，看你就是个大jian大恶之人，老夫是不会教你武功的！死心吧！”陈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慢慢消失。“我说，老头子，你太不仗义了吧，我不是你儿子，白养你这么长时间，你好歹要表示表示教我一招半式的也好啊！你不会是想着趁着战乱抵赖吧！”天凡老人双眼一瞪，大骂道：“放屁！老夫我乃是江湖中名声在外的老前辈，岂会使用这般计量！”言罢，语气一转，又说道：“你小子刚才说北蛮子马上就要攻破国都了，此话当真？”陈凡没好气地说道：“废话，我骗你干嘛！这可是我独家消息！”天凡老人点了点头，道：“你小子虽然jian恶，不过说话还算有准头。这么看来谷国算是完了，看来老夫又要去别处避难了！哎，可怜我老来孤苦伶仃，还要四处漂泊，真是命苦啊！”陈凡一听就气不打一处，这老头子一直在思量着自己的落脚之处，压根没有想过教自己武功。 “老头，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可以教我武功了吧？”陈凡终于爆发了，直接拿凶恶的眼神威胁道。“教你武功？你要武功干嘛？”天凡老人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问道。陈凡一听事有转机，连忙摆出癞蛤蟆的脸，厚着脸皮说道：“都说乱世出英雄，如今正是乱世，不学点本事当个英雄岂不是浪费了我这个堂堂八尺好男儿嘛！”“你有八尺高吗？”天凡老人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陈凡见天凡老人纯粹是在耍他，顿时急的抓耳挠腮。 “身高不是问题，你先教我武功。”“不会。” “死老头你耍我啊！” “你小子悟性这么差，才知道我耍你，就你这个资质，鬼才会教你武功！” “死老头！” “臭小子你给我放尊敬点！老夫我可是享誉江湖的天凡老人。” “我管那么多，不叫我武功就陪我酒rou前外加精神补偿，合计五百两白银，一钱都不能少！” “你敲诈...” “我就敲诈你......” ...... “轰！”闪电划破天空，一声巨响让两人的对骂停顿了下来。两人都沉默了。陈凡看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心中回忆起了十年前的惨案。良久，天凡老人叹了口气，道：“哎！这天，要变了啊！天下之大，竟没有半块宁静之地！”陈凡看着他，慢慢的开口：“老头子，你的来历我不知道，但是想听听我的来历吗？”天凡老人闭上了眼睛，没有做任何回应。 “我原本不是谷国人。我是梁国相国府的七少爷。梁国十年之前被东山灭国，国都攻破之后，相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全部被杀，而我，被扔进了暗井之中捡回了一条生命。那一天，流进暗井里的水都是红色的，足足淹到了我的脖子。我在血水之中站立了一天一夜，听着外面的惨叫哀嚎，再到安静异常.......后来，我被一个蒙面人发现并救了上来。他告诉我，想要报仇就去学好武功。” 天凡老人眼皮抖了抖，缓缓张开：“这就是你要学武功的目的？想要报仇？老夫实话告诉你，任你武功再高，也只能做个万人敌，却万万对不过千军万马的。”陈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是想报仇，再说东山早就被灭了，报仇又去找谁？我从来就没有恨过谁。有人就有利益纠纷，就会有战争。我只是怪自己太弱，不能阻止战争，要是我实力够强，威震四方，别人都愿意听我的，我就能去阻止同样的事发生。”天凡老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哦？这么说你想当皇帝？”“皇帝？不是。皇帝有何用？当今天下不知多少人做过皇帝，又不只多少人下台。我要做的，不是皇帝，而是，天下之主！”陈凡铿锵有力的回应道。 “什么？天？天下之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天凡老人被陈凡逗乐了，笑的在地上不停的打滚。陈凡早就料到了天凡老人的反应，他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道：“我知道很不现实，但是至少我回去努力。” 天凡老人终于不笑了，再笑下去，反而跌了自己的身份。他用浑浊的目光凝视着陈凡，认真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当今天下战乱四起吗？就是因为大家都想做天下之主。不论皇帝也好，土匪也好，连江湖中的门派都生起了这种心思。这么多强大势力，哪一个成功过？你区区一个平民还妄想着登上宝座，岂不是自找死路。”陈凡摇了摇头：“死不死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我相信天下间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我会找到他们，与我一起去完成目标。” 天凡老人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天外。暴风雨来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