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乐

    “华月初上广寒空，万里银辉覆苍穹；空寂涧泉冰凝滞，鸟宿枝头山无声，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冬雪覆，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寒风人归去。”

    寒冬时节，皓月当空，月光清寒，一座山峰远远望去如卧虎盘踞，山顶被树木覆盖，下过的雪压在松柏上，树枝随风摆动，在月光下明暗婆娑，更似一头威猛的白虎在向远方长啸。周边寂静无声，仅有远方山风刮过山脊，如鬼哭狼嚎般嚎叫。山里青石路上一个人在急匆匆的走着，正是回家祭祖的佳麒，青石路上积雪甚厚，白天融化了后，现在雪层又结成冰，“喀、喀，”佳麒每走一步都会传来踩破冰面那脆生生的声音。山路不好走，尤其是雪后的山路，但是佳麒速度很快，转眼绕过一个山弯奔向山谷深处。山坳尽头，一片竹林，稀疏的竹叶之上挂着一些雪片，山风扫过，竹叶簌簌，冰雪映的月光寒气袭人。走进竹林深处，错落着排着几个坟冢，佳麒走到一个大冢跟前，扔下铁楸，放下背包在背包里取出水果，香烛、火纸，取出火机点燃火纸，香烛。火纸火光摇曳，火光虽小，在这寒冷的山中却透着一股暖意。佳麒好似透过火光看到了最亲的奶奶，本以为自己大学毕业开始工作挣钱了，能够好好孝敬奶奶，没想到奶奶却突然撒手人寰离开人世，现在佳麒能做的仅剩每年奶奶的忌日，为奶奶扫扫墓，烧几摞火纸，这也是奶奶生前对佳麒唯一的请求。墓前，纸钱随着山风飞向远空，檀香的烟雾却一直围绕着佳麒身体，烟雾极轻，急劲山风却不能吹散胸前的烟雾，这让佳麒感到非常疑惑，佳麒低下头在衣服里面掏出奶奶留给他的护身符，一个一寸大小的长命锁，奇怪的是，长命锁不是金银所制，中间嵌着的竟然是一面铜镜，铜镜周边刻着盘龙纹饰，方镜内有一块圆圆的宝石，熠熠闪光，护身符年岁久远，铜镜周边的嵌体由洁白象牙色变成了油红的包浆，佳麒把护身符拿在眼前仔细观察，以前从没有看到过护身符宝石如今晚这般红润透亮，方镜内的宝石，折射过火光，宝石内烟雾缠绕的影子，这时好似有了生命，护身符上的九龙竟然也似要吞云吐雾一样，烟雾围绕竟不散去。

    佳麒把护身符放回到胸前，不再去管他。抬起头看天空时，山坳后面的天空如烧起了通天大火，整个天空火红一片。这个时间太阳早落山了，不是火烧云，山后面是峭壁，没有人居住，难道是山火？正在纳闷，后山竟又传来了阵阵鼓乐之声，“靠，现在人口大爆炸啊，后山也有人住了，估计有人办喜事，过会去后山瞧瞧。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墓前的火纸和香火燃尽，碑前的最后一个桔子也被佳麒塞进嘴里，大冷天吃水果，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无奈家乡习俗，扫墓时上祭的东西，最后要全部吃掉。佳麒围着大冢绕了一圈，走到后面时，看到冢的后面塌下来大片的土，难怪上次梦到奶奶给他讲：“自己住的屋漏了，要孙儿给她修修屋呢“佳麒抄起铁揪给大冢培土，好在冢群靠近竹林和松林，土质疏松，要不然在这寒冬腊月，取冻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如此，等培完土，佳麒也是累出了一身汗。

    佳麒稍稍休息，把铁楸放到一边，又在书包中取出几摞火纸，先在奶奶、爷爷的坟冢上用石块压上了三摞火纸，然后又在其他的坟头上也压上了三摞火纸，嘴上念叨着：“爷爷，奶奶，孙子给您送钱来了，您还有什么事情，就托梦给佳麒”然后在墓前又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循着鼓乐声往山后走去。

    绕出山坳，沿着山脊一条羊肠小路，手脚并用向山顶爬去，爬到半山腰时，佳麒已经气喘吁吁，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站在山顶向下俯视，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卧虎山，是自己小时候爬的次数最多的一座山，蜿蜒回绕的山峰余脉如同虎尾回绕，虎尾形成的山坳，是整个家族的墓地。

    佳麒坐在虎囤峰上，看红光是在虎头峰隐约闪烁，鼓乐之声也越来越欢快。揉揉腿，继续向虎头蜂走去，虎囤峰与虎头蜂相距不远，中间的虎背也算平缓，但是在雪后的山峰走路，还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毕竟山峰另外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走到虎颈仰望虎头峰，鼓乐之声就在虎头峰后面传来，虎头峰整块巨石浑然天成，上下圆鼓鼓的如同虎头，以前经常爬卧虎山，却没有考虑过爬上虎头上去看看，这次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佳麒决定要爬上虎头去看看风景。

    虎头并无太多的可攀爬的地方，佳麒找到一个石缝，手脚肘膝并用，如同一只蜘蛛一样，贴在石壁上向上爬去，石块冰冷，寒风刺骨，不一会手指头就失去了知觉，用脚登在对面石壁上，背靠在这边石壁上，用力抵住，抄起手来，暖和暖和手，手慢慢恢复知觉了，继续再爬。

    一阵风吹过头发，佳麒打了一个冷战，终于爬到虎头顶了，佳麒站在虎头峰最高处，环顾四方，原来漫天缥缈的红光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鼓乐之声也嘎然而止。四周空寂无人，仰望天空只有寒星几颗挂在天边。

    虎头峰顶出乎意料的平整似有人雕刻过一般，虎头中间又更像是一个巨型磨盘压在上面，整块巨石之上寸草不生，光滑如镜，走到巨石上，朗月如同悬挂在眼前，举手可得。佳麒坐在石头上，竟吟起诗来：“月是故乡明“，在上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宁静、清晰的夜空，现在连呼吸都是那么的清澈“，佳麒用小棍在石头上胡乱的划着，突然发现，巨石上竟然刻着字，辰、巳，佳麒用手扫了扫石头上的积雪，一道圆弧，圆弧外面写着甲字。

    一会儿的时间，佳麒已经把整块巨石清理一遍，说是石盘更像是一个日晷，但是佳麒清楚的知道这是罗经。谁会在山顶刻一个罗经出来，让人疑惑不解。刚才爬山时出了一身汗，这时被山风一吹，才感觉到背上冷飕飕的，回家去，要不然得感冒。佳麒走下圆盘向来时的山缝走去。一个趔趄，险些被地面上突出的一个物体绊倒，佳麒拨开枯草，是一个圆球。

    这个圆球在圆盘北方，那圆盘的其他方向是不是也应该有圆球？佳麒迅速跑到圆盘西边，果然也找到一个圆球。又径直走上圆盘，走到圆盘东边，在对应位置找到一个同样的圆球。中间罗经定天地，周边四象立四方。现在还搞不明白是什么人在这里刻的罗经，但是已经引起佳麒的巨大兴趣，决定改天再来考察。

    原路返回，下到虎颈峰时，身后又响起了鼓乐之声，后头看，虎头峰上红光婆娑，烟雾缭绕，如同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