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四章 弈
“你就这么看着他们在你的地盘上胡来?” 纵览全局元莫在黑白交错的棋局上落下一子,这一子孤悬众子之外,远离那被白子雪山倾覆的黑子,另辟一方世界。 落子间还不忘出声扰乱对手心神。 白色的棋子雪一样的颜色,但与捻着它的手指相比却又逊上一分寒意。 忽略了那一枚飞出战场的黑子,捻着白棋的手指兀自将其送与它的同伴一起勾连成线,与其他白子一起结成一张藕断丝连彼此勾缠的网。 “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希望你是真的沉得住气。” 紧贴孤悬的黑棋,元莫再添一子。 白子依旧自顾自的落下自己的位置,颗颗白棋勾连若龙,只差龙首,便化黑山为水而活。 “你……!” 慌慌忙忙的落下一枚黑子,阻龙首归位。 元莫抱怨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这小子也太自我了些,就不能跟着前辈我走一走嘛!” “说的那么多,倒是你自己先沉不住气了。”捻白子的手指落在棋盘上重新将一颗颗白子拾入棋笥。 “这是沉不沉的住气的事吗?四子成线,你只差一子就赢了好吗?” “前辈哪里还需要我相让了,您这不是玩的挺好的嘛!” 没了白子的棋盘上,黑子连成一幅画,准确的说是连成一些字符。 V58…… 虽然最后的数字才只写了一个短短的横,但紫苏猜测那应该是个数字七。 棋盘上的黑子连起来,便应该是威武霸气。 对面抛着棋子补完笔画的元莫,也证明了紫苏的猜测完全正确。 “嗯!威武霸气,真是小爷我的完美写照!”看着只余黑子纵横的棋盘,元莫洋洋得意甚是高兴。 “算了算了,不玩了!”元莫又突然泄气的将棋盘上的黑子笼成一堆,从边缘处扒拉进棋笥中,“围棋我不懂,五子棋和你下的也不痛快,没意思——太没意思!” “你这人,太沉的住气。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无趣极了!你的人生难道就不需要点儿波澜壮阔吗?” “我们,本不就是这波澜壮阔中的一部分吗?当波澜壮阔演变成惊涛骇浪,可是会埋葬一切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前辈一样的好运。” “扎心了啊,小子!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元莫脸色难看了一瞬,转而高声怪叫道。 “我从未掩饰这一点儿。” “啧!你这话不好接啊……!我有什么好嫉妒的,这日子过的还没有你小子潇洒,如今哥哥我不是还得拜托你庇护?” “这就要问前辈了,当初为何要玩得那般欢快如脱缰之马。” “……” “别以为小爷不会生气哈!你想打一架吗?” “比武场。” …… “兄弟,你说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哪个更好吃?” “……都不喜欢。” “那么枣粽子和rou粽子呢?” “你……甜党咸党?” “嘿嘿!小爷我是辣党,没有老干妈的世界还有什么激情与活力!” “那还真是令人庆幸了。”这是个没有老干妈的世。 “啊呀!啊呀!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小老鼠出动了呢~。我还以为他们会更乖巧一些。看来我们永清道君的威慑力到底还是不够骇人啊!”拖着脸腮抛着棋子百无聊赖的小少年突然精神了起来,看向对面少年公子的眼神满是看好戏的玩味。 “否则,他们应该更温顺更听话一些的,而不是勉强知道了什么叫做安静。” 浮夸的语调配合着夸张的动作,元莫看起来像是一位歌舞剧的演员正在舞台上全心全意的表演。 “我早就说让你更谨慎一些,你却自负的放任他们,任凭他们将书信种种辗转出去。” “如今这狐狸有了虎撑腰,要立志当那吞天蟒---上一鳞甲!唏嘘嘘——!鳞甲交错叫那猎物血rou成糜饱肚腹,白骨化土为众生!” “如今你……” 元莫美滋滋的唱着,努力的将面上的表情钉在一种似笑非笑的暗讽上,这畅快的吐槽了许久却也不见那倘状淡定的小子问他一句:你这又唱的是什么戏。 他本欲唱完这句,再回首抛下一个高傲鄙夷的眼神。 此时,却是迫不及待的转过了头,那还未唱完的下半句便也彻底的卡在嗓子里唱不出来了,转而一声愤怒的咆哮脱口而出:“你小子竟然给我睡觉!!!” 我在这儿唱的美滋滋的,你竟然在睡觉! 我这儿小调婉转悠扬绕梁不觉,你竟然还在睡觉! 你小子…… 故意的吧——! 怒火熊熊,这一瞬间元莫几乎想要主动拖着这小子去一趟比武场,只为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打醒他! 但这个念头儿只在元莫脑海中存在了一瞬。 很快他就安静下来并皱起了眉头。 即使有契约在,对方不应也不会在他面前如此安然沉睡的。 而且,刚刚的咆哮居然也能够吵醒她。 这就很令人奇怪且值得深思了。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还是之前死掉的那个魔族给这位同族留了点惊喜呢?毕竟也是在地狱活了无数载的老魔啊……
“看来,这次你是真的要放任这些小老鼠了呢。”元莫低声呢幸灾乐祸。 也不知这小子醒来后的表情会不会很有趣。 当初…… 我问你就不担心对方掀桌子吗? 你说在你面前盘子都掀不了,何况桌子。 可这次,昨非,你没准真的要被人掀了桌子了呢。 外面元莫骑墙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纵然紫苏沉睡不答,他也一个人解说的自娱自乐。 而紫苏这边,之前一阵困意袭来,元莫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越来越远,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纱,隔开了光,带来了雾,然后无边的空旷寂寥便笼罩了她。 梦境里,紫苏一个孤零零的站在这个灰雾蒙蒙的地方。 这里总让她举得很熟悉,仿佛她很久很久以前已经站在过了这里一样。 可一片空旷所剩不多的记忆里,她明明是才沦落这里不久而已。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颜色浓重明红墨染,色彩对比十分强烈的多层罗裳。 最外边的衣袖上还穿着一圈金线,在末端打了个浆草结串着明珠与流苏。 不对,她似乎不应该是穿着这身衣服的才对。 可这身衣服又偏偏让她觉得很熟悉。 就像她的双手一样,小小的双手十指挑染着烛火的颜色绘着黑色的桃花,可她总觉的自己的手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而不是有着这些熟悉的颜色与图案。 她的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属于这身色彩浓重衣裳的那个记忆有缺的小姑娘的。 以及另一个属于遗忘了自己的记忆的外来者的。 紫苏试图控制着这具幼小的身体探寻一下四周,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她就像是附着在这具身体上的一个旁观者。 在这分不清天地南北的浓重灰雾中,小姑娘依旧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上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将手指放在眼前怔怔的看着,偶尔用它拨弄一下衣袖上的流苏。 在紫苏以为这一幕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周围的灰雾向四周翻涌开去,一条没有灰雾的道路露了出来,道路中有一个带着帽兜的女子款款走来。 紫苏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衣服与小姑娘是如出一辙的浓重明艳。 她听到她唤她:“meimei……” 她竟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个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