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之约定其八
天气很冷，这是毋庸置疑的。 窗外的雪月花飘落在窗沿上化作点滴冰水，再凝结成霜。久而久之窗沿也变得如同琉璃般晶莹。 琉璃般晶莹的窗沿内，是琉璃般剔透的少女。 佳人身着外青内白十二单衣，并没有将润亮柔顺的黑色长发盘成髻，而是让其自然地垂落在肩后。 她的玉指轻轻揽住象牙镶眼桃木柄的狼毫笔，平铺好的白纸并用镇木压住，开始挥动笔墨—— [雪絮纷华，杂乱心思如冰花] 字迹娟秀优雅，宛若初春的棣棠花。 虽然是即兴的吟咏和歌，但意料之外地美丽。 拿起墨迹未干的白纸，少女——咲寺野木缘微微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抬起手准备招呼仆人。手举起一半就放下了。 秀眉微皱的缘似乎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微微叹息。 那本该能够欣赏风趣的知音，现在又在何方呢？ 不，并不仅仅是知音。她与他是相互爱慕的，二者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轻轻放下支撑着窗的木架，缘托着腮趴在窗边，眼帘内一片白洁。 皑皑的白地凉人心脾，鹅绒的大雪也很绮丽，冰花更是妙不可言。 这样的雪景，本来此刻应该还有一位男子伴随在身旁。相互吟接和歌互抒爱意。但这样的情形也许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缘被软禁已有三月余四天，正是冬末时分。不久，临近春初之时白雪将会消融殆尽，徒留一地枯黄的死地，再生出斑驳的绿草。届时又将一轮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但是，缘喜欢雪。 确切来说，是喜欢生长在严寒中的那种植株。 携起桌上的一株薰衣草，缘把它放在鼻前轻轻吸了吸，浓郁的香气使她闭上双眸细细品味。 这种从唐国传过来的异国奇草，能够在严冬下生长，并且就算是风干数日其香气不淡反深，真是让人惊艳。 每月四日，一株幽紫的薰衣草总会递到缘的手上，也带来了那个男人—— 风雪里的薰衣草，雪代熏。 身披白色狩衣，一路走来斗笠和衣着上已是沾染无数白雪，不变的是——他很美。 他被风雪染白的斗笠和狩衣很美，他因为严寒而冻得发红的英俊的脸颊也很美，他双手捧着放在胸怀附近小心呵护的娇嫩薰衣草更是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风雪雨夜无阻，在这个日子总能看到他像是苦行僧一样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咲寺野木缘被这个男人迷住了。 宛若浅草少将向小野小町那九十九夜的求婚一般，甚至比起其更加华美。 于是，不知不觉中缘在心里默默期待着熏的到来，哪怕只是短暂地停留片刻也能让她感到无比欣喜。 野木缘，意味“野外生长的花草的缘分”。看上去似乎二者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凡事必有例外。 阻隔在二者之间的，是“咲寺”和“雪代”。 当初，缘的父母偶然发现她们幽会后，盛怒之下将缘软禁。哪怕如此缘也不曾后悔。 虾夷国的贵族里当时最盛的两家大宗一向不和，表面上相安无事，实际上暗地里龌龊之事皆不胜数。 缘，很早开始就从仆人间的蜚语来猜测，并逐渐察觉某些事实。 她至今都忘不了被送去软禁前一夜，母亲那若语无言，满是苦涩的神情。 到底还是冰雪聪慧的缘，自然能察觉到父母那暗地里的煞费苦心，也明了这对于咲寺宗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每当那个如雪中薰草的奇男子出现的时候，缘的心弦总是被轻轻地拨动。 不得已按捺下对双亲的愧疚之情，缘的思绪飘向窗外那纷飞的白雪…… 一秒又一瞬，时间如流水般逝去，天色也逐渐灰蒙。每一刻的等待都让她坐立不安、忧思难忘。 但一切是值得的，那个男人一定会如实守约吧。 既然这样，哪怕是等他一生又如何呢？ 当冷寂的白卷内出现异色时，少女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的，他来了。 一如既往的手持一株薰衣草，来人将斗笠摘下，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脸。 “我来了。”英俊的奇男子说道。 “嗯。”带着大宗闺秀的矜持，缘很好地隐蔽着内心的思慕，面色如常地颔首。 雪代熏驻足窗外，缘也隔窗对望，二者似乎都想把对方深深地印入眼中。 他诚恳地双手奉上一株格外幽香的深紫色薰衣草，缘也伸出玉手轻轻揽住饱含心意的珍贵馈礼。 两手刚一接触，缘就察觉到异状。 “你的手……怎么这么热？”缘犹豫着，终于还是问出了。 雪代熏点点头，似乎丝毫没想过隐瞒：“些许伤寒罢了，无伤大雅。” 只是伤寒而已吗？这样的疑问在缘内心浮现，随即一闪而过。 眼前的男人不会骗她的，应该没关系吧。 但是，手内似乎残余着雪代熏体温的薰衣草似乎变得沉重了。 霎时默然。 良久，雪代熏出声道：“路上耽搁了许久，来迟了。” “我也没说怪你啊。”缘摇摇头，亲切地问候道：“辛苦了，这么远赶路过来一定很困难吧？” 雪代熏笑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将薰衣草送到你的手上，那么就算是要踏过奈落川我也要送到。” 如此直白的话语不免让缘微微脸红，急忙转过身去掩饰道：“哼，说得倒是好听得很。” 少女俏皮的举动让雪代熏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些尴尬的缘气鼓鼓地转过身来问道，雪代熏笑着回答道：“缘，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油、油嘴滑舌！” 虽然这么说，缘的心里却是异样地欣喜。雪代熏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雪地外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一直让雪代熏这么站着不合适，缘不自然地朝雪代熏邀请着，眼睛却胡乱瞟向其他地方了：“嗯，外面很冷吧？进来坐坐怎么样。” “这样不太合适吧，被发现会连累缘的。” “我可是无所谓。” 现在的缘心里只想着多和雪代熏聊一会，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未免有些太扫兴了。 雪代熏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心里做着什么挣扎。 发现意中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后，缘轻轻出声问道：“不行吗？” “不，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要与缘商量的。” 什么事情会让这样的奇男子面露难色呢？大为好奇的缘出声问道：“和我商量？说来听听吧。” 雪代熏走到窗前，缘倾耳以听。 他说了几句话。 ———————————————————————————————————— So文艺，写得我真是欲仙欲死。但说不定能吓人一大跳：原来野猪兽也会装文青！如果能让人感觉进错书的话，那就太荣幸了。 或许这章会有些让人半懂不懂，顺着咲寺野木缘的视点看下去即可。以一个古代封建女子的视点看或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情节稳步推进，不要心急。油库里一样地馒~馒~来~哦！ 话说起点炸了好多老坑，宝物毁了好多，VerySad。还有最近好像一群不看网文的老头子还闹什么网络小说审核。 或许我该转战女频才可能安全点？（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