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不要走!
那是在林梓晴11岁的夏天,她放学回家,见到自家新房子的大厅围满了自家亲戚,看着林文山住的房间都在议论纷纷…… 自己的弟弟坐在门口哇哇哇大哭,喊着“不要打,不要打”。 林梓晴从大门跑进去,发现家后门口还聚了一群人。住这周围的十几个邻居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乱哄哄地吵闹着。 爸妈房间里传出了mama痛苦的哀嚎声,还有林文山暴怒的狮子吼:“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个SC货,你个表,子!” “文山,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你这样还没问清楚事情就打她是不对的,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不要打她!” “是啊,文山,你不要听到什么流言就这样子打丽云!无凭无据的伤害夫妻感情!”隔壁邻居家许大妈劝了劝。 三伯母看见谭丽云已经被打的发不出叫声了,赶紧冲进去拉架,可是林文山已经疯得不成样子了,反手就把三嫂给推出去。 “哪里有误会,不光外面的人在说,我亲眼看到这个贱人跟肖正清在一起!姓肖的已经被我揍了,我现在就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算总账,看我打不死她!”说完又抬起了脚。 其他几个亲戚站在房门口也都沉着一张脸,爷爷奶奶更是脸黑得墨水一样,没有一个人进到屋里去拉架。 林梓晴猛的甩掉书包就冲进房间,只看到自己的mama披头散发,嘴角都是血迹,身上的衬衫到处是脚印,mama痛苦的缩在大衣柜的角落瑟瑟发抖,正被林文山劈头盖脸的一阵打。 林梓晴扭头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的爸爸,这几年爸爸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越来越不像话,三不五时就因为一点不顺心责骂mama,现在还打上了,她冲着爸爸大叫着:“不要,不要打我mama,为什么要打mama,爸爸你不要打,不要再打了……” 说完她就扑到mama背上,林文山收脚不急时,狠狠的踢在了林梓晴瘦弱的身上,“啊……”,林梓晴惨叫一声。 外面的三伯母跟大伯母看把孩子都伤到了,没有再忍下去又冲进房里,这次终于把林文山给拉出了房间,林文山使劲的扭动身体,双手撑住房门,站在房门口还恶狠狠的说: “你个贱货,给老子戴绿帽子,要不是女儿挡着,老子踹死你!老子这次看在女儿面子上,先放你一马,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不要,爸爸你不要再打mama了,你会打死她的”林梓晴双眼红通通的哭喊着,恨恨的看着林文山,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去学校一个上午就这样了?为什么? 林文山把坐在地上的儿子捞进怀里,掉头走出去时,用力的一甩门,“砰”的一声,门都震动了下才关上。 谭丽云就那样一身狼狈的埋着头缩在角落里,林梓晴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她拉到床边,谭丽云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一动也不动。 林梓晴跑出去,端了盆温水,扭干毛巾,帮mama擦了擦脸,还有手脚,拿出万金油给她抹上,但是她没有力气给她换上衣服,她想去找人帮忙,可是又怕mama现在这样受刺激过度,拒绝别人靠近她。 林梓晴躺在mama身边,看着mama,她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自己mama这样?绝对是问不出来什么,她想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爸爸再打mama了,她今天就要守着mama,守护她,保护她,不管发生任何事。 谭丽云一天没有吃饭,也不喝水,只是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天花板,眼泪一直没有停止流下来过,林梓晴帮她擦去,又重新流下更多的泪水,林梓晴的心好像被火烤着一样,难受极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那个什么“肖正清”是谁,她只知道,mama是最好的mama。 她以前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去摆摊,就是爸爸都踩不会的三轮车,mama有的时候要踩去几里外的另外一个乡镇去卖货。 慢慢有了本钱后,就开始到远一些的地方采购货物回来市里销售,她知道mama每天都很疲惫,很辛苦,她也很心疼mama。 晚上林梓晴端饭给她吃,谭丽云看都不看一眼,林梓晴想喂她,她就咬紧牙关,汤水都流到脖子里了,林梓晴连忙拿毛巾擦干,她哭着,跪着求mama也没有用! 林梓晴稍微吃了点,继续陪着mama,下午她就没去学校,晚上林文山带着儿子去二楼睡觉了。 可能晚上林梓晴太困了,居然没发现mama打开房门出去了。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林梓晴揉揉惺忪的睡眼,她被房间外面被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哭声惊醒。 “mama?”是mama的哭声。 “你个贱货,你还敢跑,你以为你往你哥那里跑,我就追不上你了,你跑啊,你再跑啊,我打断你的腿……” “林文山,你有本事打死我,我跟你过够了,这个家都是靠我起早贪黑的忙活,才能让你住上这个新房子,让你买上电视,装上电话,你除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之外,你就只会打我,骂我,你个窝囊废!我要跟你离婚,一刀两断!” “表,子,你还敢犟嘴!这个家是靠你一个人?你吃的米,菜谁的,你做生意的本钱谁的?老子也是每天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我卖粮食跟菜的钱不是交给你了,你现在嫌弃我了?你想离婚,想的美!”林文山狠狠的用尽全力甩了一巴掌到她脸上。 谭丽云头被打歪在一边,一下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嘴角很快渗出血,她的双眼死死的瞪住林文山,眼神里满满都是嘲讽。 “还敢这样看我!”林文山抓起放在后门里的扁担就冲了过去。 林梓晴一下就清醒了,猛的跳下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就看到,林文山跟三伯父家的人都在客厅里,而自己爸爸手里拿根扁担正要朝mama狠狠打去……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mama。爸爸,求你了,我求你了……”林梓晴扑到地上,跪在自己爸爸身前,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双手紧紧抱住林文山的小腿。 “哼……”林文山放下扁担,但还是狠狠踹了谭丽云一脚,拖抹布一样拖着谭丽云把她反锁进了房间里。 “林文山,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房里的谭丽云拼命的拍门,徒劳无功的她慢慢滑倒到地板上,心里一阵阵的痛,从来没感觉的痛,闷的慌、哽得慌、绞得慌、痛得慌,眼泪象泉涌一般喷射了出来,她的双眼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那把剪刀,她走到梳妆台,拿起剪刀看了下。 “不要!”站在凳子上正从窗户里偷看mama的林梓晴一下从板凳上摔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冲到在厨房的林文山面前,从他兜里拿出钥匙,赶快跑去把房门打开。 一跑到谭丽云身边,她就使劲去夺mama手上的剪刀,谭丽云无神的双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还是把剪刀放下了。
追着进来的林文山,把房间里的剪刀还有尖锐的物品都收了出去,嘴里冷漠的说着: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要是真要去死,死到外面去,不要死在我屋里,脏了地方!” “爸爸,求你快不要说了,你出去,你出去……”林梓晴把林文山推出房间外面,反手锁上门。 她走到mama身前,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她双手抱住谭丽云的脖子,宽慰mama说: “mama,我会保护你的,mama,你不要离开我们!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我会乖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考北京大学,你不是说最想看到天安门吗?以后我有本事了,我赚钱,以后我带你去。” 谭丽云转过头来,用双手托住林梓晴的脸,低低的说了句,“你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她认真的看着女儿:“晴晴,你是要爸爸还是要mama,你跟mama一起离开好吗?一起离开这个家!我们不要住在这了,我不要继续跟你爸爸在一起生活了!” 林梓晴的心都悬在嗓子眼里,不要爸爸了?说真心话,爸爸对自己很好的,虽然爸爸不会赚什么钱,但是给她的吃穿都比弟弟的好,零花钱也从来都是弟弟的两倍。 可是mama呢?爸爸因为什么这样伤害mama?mama现在这么难过,她只能用力的抱住谭丽云的腰,害怕的摇了摇头,商量着问:“mama我们可以不走吗?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好吗?以后我都陪着你,我一定不会再让爸爸打你了,还有弟弟呢,mama我跟你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谭丽云听了女儿的话,没有再出声,她只是把林梓晴紧紧的搂在怀里,低着头,摩挲着女儿的头顶,心里说的却是, “傻女儿,你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带着俩个孩子走,我怎么可能带得走林文山的儿子,儿子是他的命根子,要是那样,就算离开了,也走不了多远。” 连着几天,林梓晴都陪着自己的mama,这次,谭丽云没有绝食,也没有再拿什么危险的东西,她表现的很正常。 林文山除了脸色非常不好看之外,也没有再打骂谭丽云,他们都以为事情就会这样过去…… 就在,不到一个星期,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林梓晴半夜突然醒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了身边,发现一片冰凉。 “mama?mama你在哪?”她下床把灯拉开,房间里没有,她走出去房外,洗手间也没有,林梓晴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不对劲。 “mama,mama你去哪了?mama……”她在房子里大喊大叫,没有回音,林梓晴不顾外面倾盆大雨,她就穿着单薄的衣服,踏着凉拖鞋就往外冲去,楼上的林文山也听到了,赤着脚就跑了下来…… 漂泊大雨,噼啪噼啪打在林梓晴瘦小的身上,她的头发沾满雨水,把她的双眼都糊住了,林梓晴用胳膊擦了擦脸,凭借熟悉的道路,一路往汽车站的方向跑去。 mama……mama你在哪…… mama……mama不要离开我…… 不要走……我会乖,我会听话……不要走…… 拖鞋都跑丢了一只,她干脆就打着双赤脚拼命的跑,拼命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