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转变
梁仁宗又惊讶又心酸地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女子。 不过才短短十几天，她整个人都老了一圈，皮肤泛黄，眼角的鱼尾纹也冒了出来，颧骨高高凸起，让人压根儿没办法把她与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洛贵妃联系在一块儿。 若说刚才在仁和宫门口，皇帝还有三分怀疑洛贵妃是在装病的话，那在见她的刹那间，所有的怀疑、猜忌都烟消云散了。 “爱妃，朕来看你了！”梁仁宗轻轻握住洛贵妃只剩皮包骨的手掌，心疼地说。 听到响动，洛贵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浑浊地盯着梁仁宗，咳嗽两声道：“皇上……臣妾是做梦了吗？皇上，你终于又来看臣妾了，臣妾好高兴，皇上，你为什么不理臣妾了？你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臣妾的吗？呜呜，皇上你言而无信……” 洛贵妃又是哭又是笑，可能是因为病得太重，她的声音低低的，跟猫儿叫一般，有种说不的惹人怜爱感。 瞧见她这幅模样，梁仁宗心头又开始泛酸，心中坚持的念头开始动摇。 贵妃如此爱他，没有他，就没有她的一切，自己只不过是十几天没见她而已，她就病成这样，离了他，她还能活吗？而且她的一切都他赐予的，他一不再，她就要跌落尘埃，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理由害他才是！ 而且的一切的线索和证据都只是模模糊糊指向贵妃，并无直接的证据说明雁湖遇刺一事就是贵妃主谋的。 人总是爱往自己希望的那一方面想，梁仁宗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对洛贵妃的怀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过往的情意和担忧浮上了心头。 就他走神这么一会儿工夫，精神不济的洛贵妃又睡着了。 梁仁宗怜惜地看了洛贵妃一眼，吩咐宫女好好照顾后，这才出了内室，叫住守在门口的荀公公：“让薛太医过来一趟！” 然后一屁股坐在洛贵妃最爱的美人榻上，淡眉一扫，不怒自威：“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都伺候不好贵妃，要你们何用？” 以巧儿为首的仁和宫宫人全扑通一声跪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梁仁宗厌恶地扫了这些人一眼，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巧儿身上：“说吧，贵妃生了何病？” 巧儿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的宫室里响起：“回皇上，自从……娘娘一直郁郁寡欢，十五那天晚上娘娘非要去乘风亭赏月，那天晚上夜风很大，娘娘因此受了风寒，太医们看了几回都没好。薛太医说，娘娘这是积郁成疾，得好好将养……” 明明没一句指责的话却说得梁仁宗心虚不已。 在这宫里，皇上初一十五都要去皇后的寝宫歇息，这是自前朝时就传下来的规矩。不过张皇后在宫里就是一件摆设，皇帝一年到头也难得去她宫里一趟。 为了弥补不能封心爱之人为后的遗憾，梁仁宗这些年来初一十五总是洛贵妃宫里过的，二十年从未变过。 他自觉地把洛贵妃生病的原因揽到了自己身上，对巧儿他们这群宫女太监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挥挥衣袖：“除了伺候的人，都退下吧！” 过了一会儿，薛太医来了，他的说辞跟巧儿差不多，都在暗示梁仁宗，洛贵妃这是心病，至于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薛太医走后，梁仁宗又在仁和宫里待了半个时辰，直到洛贵妃清醒。 洛贵妃最近吃什么吐什么，但在梁仁宗心疼歉疚的眼神下，她硬是喝了小半碗粥。 “皇上，够了，薛太医说了，娘娘的肠胃很弱，要少食多餐！”巧儿见洛贵妃面上露出勉强之色，忙站出来阻止梁仁宗的继续投喂行为。 梁仁宗蹙眉：“吃这么点怎么够？” 洛贵妃怕他怪罪巧儿，忙握住他的手道：“皇上，臣妾今天已经吃得够多了www.shukeba.com。” 对上洛贵妃哀求的眼神，梁仁宗败下阵来，无奈又宠溺地说：“朕真拿你没办法！” 洛贵妃羞涩地垂下眼睑，半晌才低低地说：“时候不早了，皇上回去休息吧！” “爱妃赶朕走？”梁仁宗诧异地抬了抬眉，“可还是在生朕的气？” 洛贵妃忙摇头，带着三分委屈道：“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臣妾是怕影响皇上休息！” 对上梁仁宗还要说话的眼神，洛贵妃立即伸出食指点在梁仁宗的唇上：“皇上，你回去歇息吧，明日，明日下了朝有空再来看臣妾就是，臣妾等着你！” 见洛贵妃是真的没生他的气，梁仁宗笑了笑，替她捻了捻被角，起身道：“好，朕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等他一走，巧儿立即关上门，走进内室，把洛贵妃扶起来坐好，半是不解地嗔道：“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看你，你怎么把他赶走了！” 洛贵妃没接这话，眼神飘向不远处的桌上盘子里的点心。 “端过来，饿死本宫了！” 就着巧儿的手吃了好几块点心，洛贵妃才感觉自己似乎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接过巧儿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自嘲地笑着回答巧儿刚才的问题：“就本宫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留着他两看两相厌？呵呵，巧儿，别相信男人的话，什么怜爱，都是有时限的。偶尔见到本宫这幅尊容，他会心生怜惜，但若是朝朝暮暮都对着本宫这种老女人的脸，要不了一个月，愧疚就会变成厌烦！” 对上洛贵妃盛满了凉意的眼神，巧儿敏感地察觉到洛贵妃的变化。那个曾经一心一意相信皇上的娘娘不在了吗？ 没注意到巧儿关切的眼神，洛贵妃继续道：“去做天后泽面方，本宫要好好打理这张脸！” 不一会儿，洛贵妃的脸上就敷上了一层薄薄的面膜。 巧儿一边替靠在躺椅上的洛贵妃搓脚，一边低声道：“娘娘，张合那里已经查出来了，是晋王在背后做了手脚，诬陷娘娘，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洛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晋王的账以后跟他算，现在先给那群墙头草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