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明心见性
郭旭快步向灵药园走去，盘腿坐在灵药园的青石上，静下心来调息，他适才一口气激发数道灵符、施展一次杀伤性灵技，虽说连吞两颗回气丹，但是损耗也不小，此刻不但灵力耗尽而且全身经脉隐隐作痛。 刚才他一次性吞掉两颗，回气丹虽说药性温和，但灵气激发太迅猛，已然对他身体造成了损害！若不及时处理，恐影响他道基。 回想刚才的种种，今日除掉这五虎堂三虎，一番震慑立威，善后处理又无后患，越想内心越有一种说不出的欢畅，积压内心多年的苦闷仿佛一扫而光，忍不住想扬天长啸，而体内停滞许久的修为都有一些能看得见的增长！ 郭旭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已然遗忘了他自己的职司，来灵药园的目的。直至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大地，处处散发着银色的光辉，仙家地界，仿佛连月光都比凡俗的更加温润。郭旭已然静坐了一天。 郭旭已然记不得自己内心有多久没有这么欢畅过了，自进入外门以来，发现这修真之途并非自己想象的一片坦途，而是充满艰辛和苦涩，乃至波谲云诡！为了自保，不得不万分小心，整日战战兢兢，用木讷和怯懦把自己给包裹起来！忽视了自己的本性，直至今日的爆发，才得以展露峥嵘！ 难道这整日的战战兢兢，天天伪装成木讷怯懦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人生吗？ 他抬头仰望明月，皎洁的月光勾起了他的思绪，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他讲的关于月亮的故事的情景： “娘，娘，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吗？”一个奶声奶气，长的粉妆玉砌的小男孩问。他撒起了娇，小手晃动着他娘的手臂，整个身子都快挤到了他娘的怀里。 “当然有了，月亮上有一个无比美丽的月宫，月宫里住着美丽的嫦娥仙子。还有一株几个人都抱不过了的月桂树，嫦娥仙子经常坐在月桂树下面，怀里呀，还抱着一个雪白的可爱的兔子。”一个中年美妇，雍容典雅，一手托住小孩的身子，一手轻轻抚摸着小孩的小脸蛋，满含着宠溺的目光…… “娘，嫦娥仙子一个人不寂寞吗？……”小男孩一脸担心。 “没有呀，嫦娥仙子有小兔子陪呀？”中年美妇轻声安慰。 “娘，月亮那么高、那么远，嫦娥仙子怎么上去的呀……” “嫦娥仙子呀，神通广大，是飞上到月亮上的呀……” “娘，嫦娥仙子怎么会飞呀，为什么我们不会飞呀……” “嫦娥仙子是神仙呀，神仙都会飞的呀……” ………………………… ………………………… “娘，将来小旭长大了，也要去学本事，有本事了我们一起去月宫上找嫦娥仙子玩好吗，还有我要抱那小兔子玩……”小男孩微微扬起小脑袋，一脸坚定！ “呵呵，好呀，娘等那一天。”说完，中年美妇笑了。 小男孩也笑了，声音咯咯清脆，叮叮咚咚…… 美妇以为是笑话，谁也不知道这在小男孩心里却是一个了不得的梦想…… 而今这个梦想怕是要破碎了，想想自己入门三年，虽然刻苦修炼，但却依然停留在炼气二层，还时刻担心境界跌落，曾想着上九天揽月，如今想来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自己得遇仙缘，这是常人难有的机遇，却至今一事无成，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了，一念及此，郭旭的眼里不由得朦胧了起来。 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这该死的体质，上天给了自己修仙的资质，也有了修炼的机会，奈何却给了一副最烂的体质，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迈过那天堑，在修仙之途上自己真的没有可为吗？ “记住，做人处事当对的起自己的本心，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我们郭家的祖训！你要记住，不管你是不是修仙，将来能走多远！都要记住，不能违背！”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跪着的少年训话，男人国字脸，虽饱经风霜，但却有一番自有的威严，下颌留了几撮青须，给人感觉肃穆中却有些飘逸潇洒。 “孩子，娘听道长说，修仙之路也很坎坷，你要是走不下去了，不要勉强，就回到家里来，陪你爹和娘安度这晚年。其实娘和你爹打心底里不想你走……”一个中年美妇未说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流下来。 郭旭的眼前不由得又浮现了这一副画面，当年他跟玄药真人修道离家时，爹娘的叮嘱。 “我欲修仙，我要上天揽月，站立在九天之巅，这是我的本心！” “我欲修仙，我不放弃任何机会，我不浪费任何时间，勤修苦练，这亦是我的本心！” “然造化弄人，上天给了我机缘，却不给我体质，虽历尽万苦，执着努力，然却成效甚微，这就是父亲所言的有所为有所不为吗？” “我每日单调的修炼——修炼——再修炼，却依然炼气二层，在这修仙界为蝼蚁般的人物，今日这五虎堂辱我，他日就没有下一个五虎堂辱我了吗？ 郭旭观月有感，仰望天际，思绪翩跹间，竟然物我两忘，直面内心，不断拷问本心。 “不，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遨游天际，做那人中之龙，又岂是这蝼蚁般的人物。” “不，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不是谨小慎微，我要的不是这战战兢兢，我要的是那时时处处受尊重，受万人景仰的尊严！” 郭旭内心大震，面色浮现出一抹少有的决断。 “既然这修仙之路不适合，那不走也罢，在俗世我自也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人生在世，当如是！” “我有仙缘至此，虽受体质限制，不能习得无上仙法，但听闻宗门藏书阁内亦藏有众多凡俗界书籍，很多不乏孤本和在凡俗失传的珍本，我若习得，不正好能在凡俗界实现自己的抱负吗？” “人生在世，心神若不得舒展，纵然习得无上法，纵然能长生不老有何用？不如，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快意恩仇几十年，方不枉这世上走一回！” 郭旭一念至此，眼睛里顿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内心那不安和彷徨仿若明镜蒙尘般被一拭而净，原本的各种憋屈和无奈恍若过眼云烟般随风而逝，他此时内心快意无比，不由得一声长啸，压抑的数年的情绪这一刻不再掩饰，不吐不快！ 无人知道这一刻对于一个初入仙道的少年是一种怎样的抉择，无人知道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因为这样一个看似“错误”的抉择，却无意间走上了一条真正的通天大道！ 谁也没有料到，多少年以后，当少年已成为众生仰望膜拜的存在，这灵药园连同这少年曾称为静心小道的无名小路，被尊称“明心园”和“明心路”！ 多少声震万界的大人物、无上巨头，在他们修炼进入瓶颈，困惑、迷茫、彷徨的时候都要来明心园、明心路，仰望月光，仿效当年的少年——而今他们膜拜的存在，期待亦能明心见性！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