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章 老爷吩咐过,没经过他任何吃食你不能入口
猛子口中的太后,当然是指白素心,祖公略做了皇帝,他的母亲是为太后。 善宝晓得这或许是猛子在此尴尬之际对白素心的尊称,就像猛子称呼善宝为皇后娘娘一样。 其实皇后也好太后也罢,是有很多讲究的,皇后需要册封,而太后,讲究更多。 本朝律例,皇帝以嫡子身份继位的,则以嫡母为皇太后;无生母,则以先帝皇后,继任皇后为皇太后;生母、先帝皇后皆无,则以抚育皇帝的先帝嫔妃为皇太妃,有时也加封为皇太后。 拿祖公略来说,纵然登基成了皇帝,那他也是以庶子身份继位,毕竟白素心不是太上皇的结发之妻,更没有皇后位分,她只是祖公略的生母,按规制,皇帝以庶子继位的,则以生母为皇太后,如果嫡母也在,则并为皇太后,且嫡母皇太后通常位在生母皇太后之上,但是生母身份过于低微的,不能称太后,最多只能被尊为皇太妃。 白素心只是雷公镇普通一女子,算不得低微也不能说是高贵,按本朝观念,需四品以上官职,方算朱门。 所以,白素心能不能成为太后,还是未卜之事。 这些个概念模糊的称谓善宝没有计较,倒是更关心猛子说的那一宗,白老爷子多年隐居长青山,本地人称为老冬狗子,或是他避世之举或是他另有目的,然看白老爷子杀了白素心的婢女雁书一事,善宝觉着避世之说很难成立,真正避世的隐者,不问红尘俗世,类如化外之僧道,白老爷子何止过问红尘俗世,还大开杀戒,杀的更是他曾经的家人。 该怎样找到白素心,白老爷子是关键。 这样一思量,善宝唤猛子过来道:“你盯着点白老爷子。” 猛子点头,忽而又摇头:“末将想留下保护娘娘你。” 善宝感激的一笑:“我如今远离祖家人,更兼我父母都在呢,不怕,你尽快找到婆婆她,纵使公略没有成为皇帝,也是太子身份,他的母亲怎好继续流落民间,一是我想让婆婆享福,二来,朝中怎知都是拥戴公略的呢,若有人以婆婆之事诋毁公略,可就不好。” 猛子心里暗自佩服善宝深谋远虑,于是领命而去。 善宝于此安心的养胎,静候猛子能够带来好的消息。 这样慢慢就到了三月,北国春迟,也还是暖和了,河边的杨柳远远看着萌发了绿意,中午时辰,夹衣也可以上身了,土地开始解冻,往外冒着泥浆,而清澜江蓄势待发,只等某一夜咆哮而下,那才是真正的春天了。 三月里的风是轻柔的,善宝由锦瑟陪着在庭院里散步,新买的小丫头茯苓从游廊上走了下来,几步远朝善宝屈膝一礼:“小姐,老爷说你该服药了。” 善宝嗯了声,来了上房,看父亲正提着小药铫子往白瓷碗里筛药,这是给善宝安胎用的,善喜亲力亲为,从煎熬到看着女儿吃完,不敢假手于人,怕中间出岔子,这不单单是女儿的性命问题,还关系到他急吼吼想见面的孙子。 虽然经过父亲研究改良,终究是药,苦涩的味道冲鼻子,善宝皱皱眉,撒娇道:“爹,可不可以不吃。” 善喜端着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拎着把老蒲扇呼哧呼哧的扇风给药水降温,边道:“不成,必须得吃,那次你给祖家五小姐推倒,差点小产,必须好好调理。” 善宝就乖乖的坐在炕上等着服药。 另个叫茱萸的小丫头走入房内,朝善喜道:“老爷,祖家来人了。” 这些个丫头的名字全部得于父亲,个个以药材命名,只有一个小子是善宝取的,名叫当归,锦瑟偷着问她,小姐是想皇上了吧。 善宝怕父母看穿自己的心思,遂把那小子的名字改做苍耳。 而今,善宝在家里只能算是小姐,但凡有事,丫头小子们首先禀报的还是善喜。 善喜对祖家人甚无好感,毫不含糊道:“不见。” 茱萸转身想出去回复来者,善宝伸手喊道:“有无说是哪位?” 茱萸回身道:“那位自称祖家五少爷。”、 听说是祖公卿,善宝对父亲道:“他接了参帮总把头之位,总归年轻阅历浅,怕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善喜指着药碗:“快吃吧,回头凉了药效就轻了。” 说完老爷子去了旁边的书斋研究新方子去了。 善宝得了父亲的默许,让茱萸把祖公卿请了进来。 刚迈进门槛,一身轻便春装的祖公卿便遥遥喊着:“小娘!” 出口觉着不妥,复讪讪的改口:“现下我该叫你二嫂子了。” 说着眉头一低,情绪黯然。 善宝笑着招手让他近前坐在炕沿上,又让丫头们捧了茶水果子来,对于这个少年,善宝有着亲切感,说话也非常自然:“你最好叫我善宝,这样听着更舒服。” 祖公卿眼角含着欢喜:“可以么?” 善宝嗯了声,此时发现他手上还拎着一个陶罐,问他:“你来找我吃酒?” 祖公卿摇头:“你有了身子哪里能吃酒,这是羹汤,我娘特意为你做的,说是对孕妇有好处。” 善宝让锦瑟过来接了下,孟姨娘一心儿子出人头地,如今祖公卿做了总把头,她感激自己也是应当,所以善宝丝毫不怀疑其他,又让茯苓去厨房拿来汤匙,偎在炕几上打开那陶罐,香气四溢,盛情难却是其一,她也想让祖公卿开心,是以舀了汤匙汤水就要吃。 锦瑟那厢按住她的手:“小姐且慢,老爷吩咐过,没经过他任何吃食你不能入口。” 善宝看着汤匙就犹豫了,此一桩父亲甚至对她三令五申的。 祖公卿微有几分不悦的笑着:“姑娘这话是说我娘和我能害善宝是么。” 锦瑟头一扬,不卑不亢道:“非也,只是我家老爷有所交代,我不敢不从。” 善宝见两个人颇有些剑拔弩张,忙从旁调和:“这又不是旁人送来的,无碍。” 说着把汤匙放入嘴边,刚想抿一口,听飕的一声,她手腕一麻,汤匙落在炕上,她愕然望出去,见门口站着父亲,还有久未见面的白金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