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刀之龙吟
由于那个时代照明不良，所以吃过晚饭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足轻在不需要值班的情况下只能睡觉。在听到外边的喧哗声后，很多足轻还低声骂了几句，责怪自己那喝醉酒的主公回来声音那么大，影响自己休息。但很快，这些足轻便发现一个吓得他们魂不附体的显示：自己睡的营帐着火了！当只穿着兜裆布的他们乱哄哄的爬起来，想到外边取水灭火时，门外迎接他们的却是明晃晃的太刀。 加藤段藏四下放火后，头也不回的一个急冲，在营寨的木栏上微微一点，便如同飞燕般翻了出去，前往下一处。而由于冢原墨龙的夜袭与加藤段藏的大火，使得营寨里的局势越发失控。虽然很多武士匆忙之下也想组织兵力反击，但却无一人能挡得住冢原墨龙的刀锋，被连杀六名武士后，任凭其他武士如何呵斥，那些足轻们也不愿意再拿起武器了，纷纷向相反方向逃去。如此一来，反而将武士们暴露出来，冢原墨龙自然没什么客气的，率领十八骑直接砍过去。在日本战国时期，足轻的大量伤亡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可以随时征召，反正按照日本人杀完以后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割人头来统计战功的习惯，被杀的肯定是少数。但一旦武士出现大量伤亡，整支军队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甚至会将领主的统治都从根本上动摇。历史上的长筱合战，武田家便是丧失了大量武士，导致领内的统治被大幅弱化，原本铁桶一般的领地顿时叛乱四起，作为家督的武田胜赖甚至在泡温泉时被抗税的农民抓住，被迫取消了赋税。 “老夫益子胜清，阁下可留姓名！”作为留守的统帅，益子胜清发现根本没法控制住足轻溃逃的局势后，只得自己率领亲卫迎了上来。此时已经四十七岁的他乃是宇都宫家首席猛将，所以对于和冢原墨龙的一骑讨他还并不怎么担心。可是等到夜幕中的冢原墨龙渐渐逼近，借助火光，益子胜清看清来人后，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杀人杀的顺手的冢原墨龙虽然身上还没有沾染多少血，但身上浓烈的杀气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极为可怖，如同尸山血海在向自己步步逼近，连益子胜清这样沙场宿将都不禁毛骨悚然：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在下，冢原墨龙！！！”黑暗中的人影如同一条蛟龙一般撞了过来，益子胜清连忙挥刀招架，只见冢原墨龙手中寒光一闪，益子胜清居然被连人带刀削为两段！护卫在身旁的亲卫们还没从益子胜清伤口中喷射的血雾里回过神来，佐佐木长秀便挥舞着长枪杀到。与中国的枪法不同，日本的十字枪并不具备“抖劲”，但在高速冲刺时，依然神挡杀神，魔挡屠魔，十余名武士竟然眨眼间便被杀了大半，其他人再也不管什么武士气节了，纷纷掉头就跑。 “走！！！我们马踏连营！！！”冢原墨龙见视线内已经没有什么武士，随即将手中唐刀一挥，喝令道，原本满是血污的唐刀在冢原墨龙隔空一挥下，居然将血污尽数甩去，只是刀身却依然泛着红芒。 十八人本就是以冢原墨龙为刀锋，眼见冢原墨龙调转马头，就算杀得兴起，听到冢原墨龙打算马踏连营后，也纷纷聚拢起来，只是眼中的杀意与戾气却是丝毫不减。 冢原墨龙纵马疾驰，再次向一处营地冲去。作为佐竹家此次出征的军奉行，江户忠通本来其实已经睡下，却听到帐外传来哗然之声，江户忠通立刻警惕的拿起枕边的太刀，喝问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宇都宫家那边的营帐火光冲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帐外负责守卫的武士连忙回答道。 “什么？”江户忠通大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北条家偷袭了宇都宫家，可是自己的主公还在北条军大营啊！ “据溃兵来报，他们在黑夜中遭到了奇袭。”一个低级武士将最新消息带了过来。 “哦？”江户忠通虽然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脸色依然平静，问道：“是谁攻击了他们？” “这……那些溃兵不知，只是一醒来，四下大火，仿佛四边八方都是敌人，他们惊惧之下，便已经溃逃。” “废物！”江户忠通低声骂道，这帮农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人，有一个宇都宫家的武士想见您。” “嗯？让他进来。”江户忠通明白，武士比足轻要可靠的多，或许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只见一个浑身血污，如同从死人堆里爬出的武士连滚带爬出现在了江户忠通面前，不等江户忠通发问，便跪地哭号道：“求大人救救我们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江户忠通见这个武士浑身颤抖，喝问道。 “北条家夜袭本家大营，四下皆是大军啊！！！益子大人都战死了！！！” “你说什么！！！”江户忠通噔的一下站了起来，自己和益子胜清交手数十年，十分了解对方的善战，可居然眨眼间就战死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点的，恐怕是北条家的地黄八幡吧……“快，全军戒备！！！” 不提原本也已经睡下的佐竹家足轻被武士踢打中从睡梦中叫醒，这个满身血污的武士退下后，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走向了由于将兵力聚拢在前门，防守却松懈下来的小荷驼队。 眼看着宇都宫家的溃军越来越多，江户忠通也渐渐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是被打散来投奔自己的，但这样放他们在营地里晃悠也太不安全了，便指示几个武士率领几十个足轻去看管一下。但刚刚进入营地而神经稍稍有些放松的宇都宫家溃兵却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佐竹家的营地后方火光大盛！ 糟了！！！小荷驼队！！！江户忠通大惊失色，自己太大意了，连忙调兵去救火，同时加派兵力看住那些宇都宫家的溃兵，没准儿里边就有细作！而看到负责看守自己的佐竹家军势越来越多，宇都宫家的溃兵也越发不安起来：自己虽然和佐竹家已经是联军了，但之前双方打了几十年的仗，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怕什么就来什么，只见一个盔甲华丽一看就知道是高级武士的大汉提刀来到足轻最多而武士最少的一处，大喝道：“主公有令，宰了这群细作！！！”说完，不待宇都宫家溃兵辩解，挥刀便砍，顿时好几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习惯了服从的佐竹家足轻见此，一直压着的怒火也纷纷宣泄出来，双方打来打去，几乎每家都有家人死在了对方手里。于是，这个武士一个人的行为带动了一群人攻击宇都宫家的溃兵。 宇都宫家的溃兵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弟兄们，佐竹家的败类想杀我们，我们先宰了他们！！！”顿时，双方军势乱作一团，而那个最早拔刀的武士却不断大喝：“给我杀啊！！！一个不留！！！”自己却悄悄的退入黑暗之中。原本井然有序的大营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江户忠通极力想即将局面稳定下来后，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却让他感到窒息，但是黑夜中的旷野上根本无法看清，只觉得仿佛有大量骑兵杀来。江户忠通心底咯噔一下，就要准备防御时，一箭破空，直接将他从马上射了下来。 “耶！！！”挥舞着重藤弓的佐佐木长秀激动的喊了一声，相比起黑暗中的自己，火把环绕中的江户中通简直就是活靶子！ 眼见主帅被一箭射下战马，刚刚鼓起勇气想要不管身后拼死一战的足轻们士气顿时一泻千里，浑身血污如同杀神的冢原墨龙从黑暗中越发清晰的时候，很多足轻已经顶不住压力，将武器一扔，直接向后逃去。而负责指挥的武士却不敢去追，不然这边一旦没有他指挥，情况会更糟。只是面对冢原墨龙的唐刀，这些武士就算再怎么舍生忘死，也无法让这些双腿颤抖的足轻挡住杀气如虹的冢原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