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吕道士敲钟
昏迷许久的徐江南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央,十八根参天大柱顶着屋檐。周边一群抱着朝笏的锦衣老者,一边徐徐下跪,一边同声喊着参见皇上。 皇上?徐江南愣了一会,也就是这个功夫,面前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转了过来。言语清脆,好似玉珠落盘。“众爱卿平身。” 陈烟雨?徐江南大吃一惊,又突然发现,这群人又似乎当他不存在,他极力想唤陈烟雨的名字。却只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朝堂大员咄咄逼人,眼见陈烟雨龙冕下的绝美容颜中渐生起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他心疼地想带她走,一伸手去拉她衣袖,却发现怎么都是不着边际,他转身下了台阶,走到口气中听不出半分恭敬的大员面前,不由分说,用尽所有气力一拳挥了下去,没有任何接触感便穿了过去。 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的徐江南渐渐蹲了下去,一股子酸楚上心头。徐江南昂着头闭眼抽了下鼻子,咧着嘴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这一切都都晚了。”声音凄冷幽幽。 徐江南惊喜的睁开眼,刹那间一切都演变了。陈烟雨站在一座坚伟的城墙上,一身素衣,风华绝代,手上一把金丝匕首。徐江南正想开腔,她嘴角泛起一丝凄冷的笑容,摇摇头,一匕首不差分毫的捅进他的胸口。随即冠绝天下的容颜上渐起苍白,似乎不相信这是她的所作所为,调转身形,衣带飘飘,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徐江南闷哼了一声,想扑过去拉她,却眼前一黑,手上原本陈烟雨留在桃花观的青丝与桃花尽数掉落。 ———— 桃花观竹屋内,一袭白衫的李闲秋坐在床边,正帮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徐江南把脉。少许时分过后,转身离开,顺手带上房门,屋外大雨倾盆。 桃花观原本解签的吕道士,就那么径直的站在雨幕之中,风吹雨打下岿然不动。让人最为惊奇的是,吕道生身上的衣衫虽然发白脱色,却依旧干净清爽。 “恭喜黄老前辈修成太华,再入知命境。”不知何时站在吕祖堂前的李闲秋笑着说道。 吕道士像是脱胎换骨般出尘,闻言点点头算是回应,面望南方,依旧沉默不语。 李闲秋站在吕祖大殿外,望着头上屋檐处,一柄杏花剑长悬于此,剑柄上挂着一酒葫芦,笑容渐次敛去,轻声道:“过些时日,还得请老前辈伸以援手。” 吕清,或者说几十年前的桃花观黄真人,神色不变,点头问道:“你当真要把一身修为都赠与他?” 李闲秋朝竹屋看了一眼,呵呵笑道:“原本还想着怎么给才安妥,岳晋南倒是帮了个大忙,那小子全身筋脉尽碎。破而后立的好机会,本以为他能容纳一二就行了,现在看来,十有五六也未尝不可能。” 桃花观解签道士点点头。 雨势渐小,桃花观满地血迹已被洗刷干净,只留有十几来具尸体。 吕道士一挥手,原本挂在吕祖雕像上的黄杨拂尘飘入手内,再一挥手,地上十来具尸体皆落下山崖。 李闲秋也没料到黄真人再入知命第一天,便大开杀戒。只是一袭白衫的他又突然想到骑山羊的东方越,倒挂的杏花剑,叹气离去。 “明日老道自会助你一程,你且放心。”已经不见踪影的吕道士声音袅袅,在桃花观内回荡。 山中桂子落尽。 第二日,桃花观乌云密布,山上雷音阵阵,却不见滴雨下落。吕道士站在观望亭内,想起了那个南下如今生死不明的傻徒儿,长吁一口气。 吕道士猛然抬头,眼神熠熠,见天上乌云席卷,暗雷涌动,好似酝酿着一场浩大劫难。 山下竹屋紫气围绕,山风呼啸而过,带起竹林瑟瑟作响。突然天间一道庞大银雷直击竹屋,吕道士只手撑起巨大钟杵,鲸钟鼉鼓,声浪一圈一圈从观望亭扩散开来。竹林突然安定下来,原本东方越的竹屋像似被一层虚无的气机包裹,闪电携天势连绵不绝。
李闲秋端坐在竹林外,面容清逸,眉间熠熠生辉,如同道家典籍上记载的证道登仙一般。 闭上眼睛。轻轻一呼,轻轻一吸,竹屋紫气瞬间弥漫开来。 只听李先生默念:“坐地目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话音一落,李先生一身荡起青白剑气,徐徐泛进屋内。 屋内躺在床上昏迷的徐江南只觉全身骨骼发烫,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全身上下更像是被千斤石块给压制着,动不了分毫。 一丝丝青白色剑气缠绕徐江南的全身,原本伤口疤印处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身体上渐渐溢出污黑秽-物,额头慢慢凝出莲花状的丹砂,又瞬间消散不见,身旁的桃木剑更是泛起一阵嫣红,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 正是这时,屋外李先生脸色苍白起来,汗珠慢慢从额头渗出,原本青黑色的发丝也是由发根徐徐变白,直到满头银白。李先生突然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瘫软下去,一背负黄杨拂尘的身影渐次出现,轻轻扶住李先生后背,掏出一颗金丹给李先生服下,面色这才有了一丝生气。 吕道士当年也是如此这般,只是他境界比起如今七品的李闲秋要高上太多。虽然如此,传功之后,一声修为散去,伤势加重,只好兵解再行修道。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是逐渐晴朗起来,天地清净,只有深山偶尔传出的清啸不断在山间回荡。而桃花观似乎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先生半夜醒来,瞧见吕道士,轻声道:“真人这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