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乡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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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谢慕华还想赖一会床,就听见一个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 “恭迎柴郡主!” 那是两个老婆的声音,糟糕!柴郡主居然一大早就跑来了,谢慕华急忙披衣而起。无论谢慕华的官职有多高,但是他毕竟还没有爵位。柴郡主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她有郡主之封,于情于理也是要谢慕华出来迎接她才对。除了荆儿也有个郡主的身份之外,其他人见到柴郡主可都是要低一等的。 谢慕华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急忙拉开大门走了出去,远远看见从院子外门,柴郡主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轻摇曳地,缓步走了过来。她未施粉黛,看起来却是格外清秀。谢慕华急忙迎了过去,躬身道:“参见郡主。” 柴郡主轻启朱唇:“经略相公免礼。” 谢慕华垂手站在一边,却看见荆儿和八姐都不怀好意的在微笑,心中顿时了然。这两个女子不用说了必然是一大早就去和柴郡主说话,叫她来压自己一头,好带着她们一起去武家庄那里看看。不过谢慕华转念一想,这两个女孩子不但武艺出众,而且生性都是好动爱玩的姑娘,自从跟自己成婚之后,成天就要憋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实在是闷坏了她们。谢慕华本人也没有那么多封建礼教的思想,既然非要去,那就去吧。吩咐五郎多加派一些人手沿途看着就是。 “听说经略相公要微服出访,去武家庄一游,可有此事?”柴郡主刻意压低了声音,笑盈盈的问道。 谢慕华答道:“郡主真是料事如神,在下正有此意。” 柴郡主幽幽的叹了口气:“本来今日我是约了荆儿和八姐去江宁府中游玩的……既然如此,不知本宫能否一同前去?” 谢慕华没想到柴郡主居然来了这句话,顿时傻了眼。他也明白柴郡主不想给灵秀公主当电灯泡的心情。可是她毕竟是郡主之尊,又没有武艺防身。这一去武家庄,那些群情激动的村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若是伤了她,到时候可怎么交代?再说了,本来谢慕华是准备微服私访,现在可好,要带着三个女人……一路上的排场想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经略相公若是有为难之处……那本宫也不勉强了……”柴郡主妙目一转,轻声说道。 谢慕华想了想杨延昭和大汉公主的未来幸福,于是一咬牙:“郡主殿下若是想要一同前去,自无不可。在下立刻安排妥当!”说完,谢慕华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荆儿和八姐一眼,那两个女子都一副jian计得逞的模样,急忙吩咐家仆去收拾东西去了。 过不一会,张咏就打扮成书生模样走了过来,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还是一副豪侠的样子,腰间那支长剑是免不了要带上的。一身青色长袍随风飘动,隐约有几分古代大侠的气质。 杨刚正也走了出来,他的衣着和张咏差不多,都是文士打扮。谢慕华换了身便衣,吩咐五郎等人都打扮成随从跟班的模样,怀里暗藏些短兵器就行了。原本只打算去三五个人而已,现在可好,柴郡主一说要去,至少也要去二十号人。本来准备是文士出门踏青,现在成了地主老财下乡巡地了。 谢慕华灵机一动:“把那对平氏兄妹给我叫出来。吩咐他们换上汉人的衣服,那个女的、平弘雅就装扮成侍女好了。” 谢慕华可懒得带着许多侍女去伺候这三位大小姐,不如让平弘雅这个日本人来伺候好了,反正日本女人嘛,呼来唤去的她们也习惯了。平秀正虽然武艺不算太出众,不过也有自保之力,就让他也跟着去好了,好歹功夫是比一般侍卫要强不少的。 忙到日上三竿,一行人从安抚司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平秀正和三名侍卫当先开路,五郎随手拎着一根木棒走在谢慕华等人的身后,谢慕华特意叫了一辆马车,载着三位女子。荆儿和八姐终于能出来玩,早就不亦乐乎了!两个女孩换了一身寻常女儿家的服饰,居然还揣了兵刃在怀里。柴郡主总算没和她们一起疯,规规矩矩的带着平弘雅坐在马车里。 武家庄离江宁府不算太远,从早上走到下午,就到了句容县。 句容县离江宁府不远,不过数十里地而已,县里倒是颇为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虽然已经下午了,还有不少人在街上做生意,卖菜的卖柴的络绎不绝,小酒铺子的酒旗高高挂了起来。谢慕华自觉有些疲倦,便对张咏说道:“复之,咱们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去找一家客栈投宿,明日再到武家庄也不迟。” 张咏笑道:“大人说得是,在下闻到前边酒香,两脚就已经走不动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平弘雅搀着柴郡主当先走了下来,荆儿和八姐便跟在后边。五郎带着几个侍卫朝前边的酒铺走去,那面小小的酒旗洗的雪白,上边写着三个大字“醉思仙”……杨刚正淡淡一笑:“还挺有心思的。” 谢慕华随口道:“看这名字应该不是烈酒,真正的烈酒应该叫三碗不过岗才对。” 平秀正也不知道什么叫三碗不过岗,但是现在寄人篱下,又希望能从谢慕华这里得到点好处,便忙不迭的说道:“哈伊,哈伊,三碗不过岗!” 五郎走到酒铺,看到还有五六张台子在空着,便吩咐老板,都给包了下来。一众人走了过去,小二一看是豪客来了,招呼的着实殷勤:“几位爷,小店别看店小,这酒是自家酿的,在句容县也算得上是一绝,入口醇厚,清香芳洌,是一等的好酒。小店还有不少江南小吃……” 谢慕华随意点了几个菜,便把菜单递给张咏,叫他们点去了。 “遮莫不是张复之?” 谢慕华和张咏一起扭头朝说话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的男子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一个人在那里独饮。两只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张咏,长大了嘴巴,仿佛极为诧异。 “你认识?”谢慕华低声问道。 张咏面色有些尴尬:“想不起来了。” 那人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复之,我没有认错,阁下和以前一样,还是仗剑行走江湖,手握三尺青锋剑,专管人间不平事。自从去年在开封府相见之后,咱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听闻复之兄高中进士,此后却不知道复之兄去哪里高就了。莫非是来江南任官了么?”
张咏如梦方醒,急忙站起来施礼道:“原来是何兄。” 谢慕华暗地里给了张咏的小腿上一脚,张咏会意:“何兄,在下中了进士之后便去了崇阳县当个县令,不想仕途坎坷,已经被削去官职了……如今是来江南访问亲友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谢慕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名叫何光逢,并非是张咏的朋友。而是苏易简的父亲的老同事。何光逢是四川人,曾经做过县令,因贪污受贿被削去官籍、贬为平民。此后流寓开封府多年,终究未能复官,生活极端困窘。 去年苏易简等人去开封府考科举的时候,曾经和何光逢有一面之缘。当时苏易简和张咏都曾经慷慨解囊,相助于何光逢。只是没等到科举结束,何光逢就离开了开封府,不知去向。苏易简曾经慨叹说,何光逢此人才华是有的。只是用心不正,一心只想走捷径,又爱财如命……沦落到如斯地步,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何光逢听说张咏已经不再为官,口气不免冷淡了几分,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要掉头往自己那桌走去。 谢慕华眼睛一转,朗声说道:“何兄,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和苏公子也是朋友。何兄何不过来与我等同饮?” 何光逢心中一动,他看谢慕华在这一群人中隐隐是众人之首,邻桌几个女子都是天姿国色,尤其柴郡主更是雍容华贵,气度大方。身边随从要么是虎狼之气,要么是张咏这般的才华横溢之士,想必应该是大有来头之人。何光逢心下也想和谢慕华结交。便笑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谢慕华亲手拉过一张椅子:“何兄,请。” 何光逢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像是不经意的随口问道:“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谢慕华随口胡诌道:“在下姓郭,单名一个靖字。” “原来是郭公子,听郭公子说话像是北方人士,不知郭公子家居何处?”何光逢有心要和谢慕华接纳,言语中自然要问个清楚。 谢慕华笑道:“在下是太原人士,去年赴开封府赶考,却未能中地。便浪迹江湖,四处游玩。正好复之也已经无官一身轻了。就结伴而行!” 何光逢略微有些失望,可是听到谢慕华说是姓郭,又说是太原人士,莫非是大将郭进的儿子?何光逢当初做过官,一腔心血就是为了能再度做官,便举杯道:“何某敬郭公子一杯!” 谢慕华干了一杯,随口问道:“何兄现在就居住在句容县?” 何光逢摇摇头:“本来是来这里投奔一位刘大官人,可是刘大官人刚好不在家。我便住在县里等他回来,说起来前后也有一个多月了。” 谢慕华似乎无意的问道:“那之前听说武家庄山里有玉石,何兄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