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防旱涝。【】无事时,教诲这两个儿男,叫他存心良善,弟兄相和,保守这几亩产业,不失了宗祖遗留。某日,长子多饮了几杯酒,便责怪他纵酒不改,家业终必不保。某日,次子日高三丈也不起牀,便嗔骂他懒惰不勤,田亩必然荒芜。有个女儿,也教他母莫放闲了她。女工针指宜习,锅头灶脑当知,嫁到人家,免使公婆妯娌笑骂父母。”禁希老兄,便是小子日食三顿茶饭,只是感天地神明。村乡中似我与兄的,宁有几家如东邻某人,家无隔宿之粮;西邻某人,又多灾殃病苦;南边某人家,欠少官租;北边某人家,挂累私债。往前比去,百分不如富贵的;往后看来,九家不如我的。真是靠天,但须守份。”这禁希一面听着,胡口乱应,一面想着要讲他的事情。听了古直说的,只道“正是,正是”。却便讲他的衷肠。说的是张家男子做贼,李家女妇偷人,那个姻亲三代世官,那个朋友万金产业。赚的那个钱财,真也是托天手段;占的那家便宜,却也是迈众才能。居家无事,教大的个偷天换日的本事,教第二个腾云驾雾的神通。”古老哥,你说靠天,我说还是靠人。”两个正讲,只见一个游方的道人走近前来。他两个睁睛看那道人: 拂尘挥在手,葫芦系垂腰。 口中谈道话,只叫善为高。 禁希见了,便问道:“道人,你叫善为高,却是甚么善”道人答道:“莫作恶。”禁希笑道:“怎么莫作恶”道人答道:“只行善。”禁希道:“混话,混话。”道人笑道:“如何是混话小道在这店中听二位讲谈已久,只据你谈讲的便分了个善恶。一位说靠天,一位说靠人。靠天的,果是善;靠人的,便是恶。”禁希听得,便说道:“靠人是我说的,怎么是恶”道人道:“你靠的人却是谁”禁希道:“便是我。我想世间功名富贵,须要我去做。我去做,功名富贵可得。我不去做,便不得。这却不是靠人,难道人不去做,靠天送来与你”道人道:“靠人做有两般,若是一般本份做去,叫做人定胜天。哪里是人胜天便是天随人愿。若是不依本份,胡为乱做,这就是恶了。我方才听这位老善人说靠天,句句是善;听得老善信句句说的,若是这般靠人,只恐难靠难靠。”禁希听了,大怒起来,骂道:“哪里游食何处野道化钱只化钱,乞钞只乞钞,说甚么善恶,讲甚么人天快走,快走”千野道,万游食,把个道人骂得动了火性,把那拂尘一挥,顷刻禁希手足变了四只驴足。禁希不觉,口犹恶骂。众吃酒客与古直见了,大惊起来。店主听闻,也进来看,顷刻禁希头面身体,俱变成驴子,下得席来,大作驴鸣。只见道人笑呵呵地说道:“你骂,你骂。”那驴子刷耳攒蹄,将蹄子来踢那看的众客。此时众客惊惧,齐齐跪在地下,叫道:“神仙,下愚之人不识真仙,冒犯得罪,望乞赦宥于他罢。”道人道:“吾岂设弄幻法迷惑众位,把一个具五体、配三才、堂堂男子汉变了畜类据他与古善人一席之言,明明设jian弄诡,欺善害良,恃己才能,夺人便益。小道与他明明变个驴子,强似幽冥报应,叫他转世,入了六道畜生。”说罢,叫:“店主家,可有鞍辔,取一副来。”众人只是哀求,店主人也不肯去取鞍辔。道人道:“众善人,若是要小道饶他,须是取一副鞍辔来,倒救了他。若是没有鞍辔,再迟一时,便难救了。”店主听得,忙去取了一副鞍辔。道人把鞍辔安上,牵出店门,跳上驴鞍,一直飞骑去了。古直与众人赶去,又传与禁希二子,似信非信。见古直说了,便也赶去。这道人骑着驴子,不赶不走,慢慢地行;越赶越走,如飞地去。却是如何,下回自晓。 第五十三回数珠子两敌丸丹舒乡尊四知前世 却说人家妇女有恶,罪在夫男。若是夫男有过,妇女也能救解,这禁希父子皆jian狡,却有一个妻室贤惠。平日见禁希非法,苦口劝他。叵耐丈夫不听,又戒叱二子,也不依愿,他却在家吃素念佛。这一日,正与古直婆子叙说:“你家当家的好,为人慈善,儿子也好。若似我的丈夫,却也不顾个天理,只要夺人便宜。”古婆子道:“正是,外人也议论禁伯伯不是。”禁妻道:“议论还是好的,还有人骂说这变驴变马的。”正说,只见村人来说,禁希变了驴子,被道人骑去。禁妻听了,便往大路上赶来,却好二子与众人齐赶,他妇人家信实,便望着道人,叫声:“佛爷爷,饶了丈夫罢。”一边叫,一边赶。那道人听见妇人哀怜,其声却善,乃回头一看,只见西边来了一个和尚,一手扯住驴辔,口里叫道:“师兄,事便是叫惩恶,只是于情太忍,于法太苛。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他罢。”那驴子被和尚扯住,众人就赶上了。众却不看道人,但看那和尚: 光溜溜头无一发,赤坦坦腹大半垂。 面辉辉有如满月,貌堂堂像似阿弥。 这和尚拉扯着驴子,只叫:“饶了这业障罢。”道人哪里肯依但叫:“僧人,此处不是你慈悲的。”这禁希虽变了驴子,他口里说不出,眼里却认得,心里又明白,晓得是村间众人、朋友妻子。诉冤不出,诉苦不能,两眼落下泪来,一身也做不得主。他方才怕的是道人,怕他鞭敲捶痛;认的是和尚,听他方便求饶。和尚再三叫:“道真,为何这等发怒想是冒犯你罪重出家人也该发个慈悲,恕他下愚无知之罪。”道人道:“他犯我,罪轻;不善,孽重。虽然触了我不赦之条,却也是他自作自受。”和尚听了,乃扶着驴鞍道:“孽障,你尚有人心否你尚记往日所为否你尚认得你妻子否”和尚问一件,驴子点一点头。和尚叹道:“可怜,可怜。你既有人心,两眼看着世法,只是说不出。真个是哑言众生,当面见你妻子不能言,妻子又不知你心间事。这苦实痛,想你平日jian狡,遂了心意的快活,怎知有这等的苦恼”道人听着和尚嗟叹,笑道:“禅师,你只知他现世现报,还有妻子、朋友在面前看着他。若是作恶,入了轮转六道,那时凄凄独自,并无一个妻子、亲朋晓得,这苦恼又向谁说”和尚听了这一句,便掩面悲惨,说道:“红尘扰攘,不能必无瞒心昧己恶孽;地府幽冥,岂无轮回报应恶趣只恐作孽者多,变畜者众,动了仁人不忍,怎能够世上人心,恪守纲常伦理,遵行大道光明,不入邪魔,都证菩提智慧”和尚一面嗟叹,一面求饶。道人只是怒气不解。和尚无计,只得把数珠子取一下颗,叫一声:“变”顷刻变了一粒舍利子,叫声:“禁希快吞”那驴子忙把那粒舍利吞下,忽然转过原身,把鞍辔卸在地埃,依旧一个禁希在前。古直与众人惊喜,妻子忙扯着禁希回去。这禁希如醉如痴,随着众人走去。只见道人笑了一声道:“长老慈悲,固是你德;恶人犯我,其实难饶。你有神通,偏我没有”乃把葫芦提在手中,取出一丸丹药,叫一声:“变”却变了一个黄巾力士,腾空而去。那禁希被妻子正扯着衣袖前行,只见空中一个黄巾力士来到众人面前。但见: 手戴黄巾勇士飘,身穿锦甲束红縧。 手中铁索牢拴扣,单向禁希颈项抛。 却说和尚见道人把丸丹药变个力士,他把慧眼遥观,就知此情。随把数珠子又解下一颗,望空抛去。只见数珠子假变了个禁希,与那力士锁去,拖到道人面前。道人见了笑道:“和尚苦苦要救他,明明是纵人之恶。你既发方便之心,何不度化他改恶从善,也不劳费我等道力。这如今便使尽了一百单八颗念头,也敌不尽我这葫芦内丹药。”乃又取了一丸丹药叫声:“变”却变了一只金钱豹,凶狠狠赶上禁希众人。众人见了恶豹如虎,大家慌惧逃躲,却丢下禁希尚醉梦痴痴,被那豹一口衔将去,却放在林中。道人走到林子内把拂尘一挥,只见禁希忽然变了一只肥猪。众人与妻子见豹又衔了禁希去,哭哀哀走出来寻,不知禁希又变了一只猪。却是一村户人家叫屠户宰杀的,挣脱刀杖,跑到林子里来,却被道人的豹吓得远逃。村人不知,见了禁希这变的猪,便索去要杀,禁希此时更苦,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乃自想道:“平日只见屠户宰猪,缚在案上,凶狠狠白刀手中拿,气喘喘赤血孔内淌。徒有惊邻喊杀之声,哪里动人怜悯之意。”禁希正在那案上,听那屠户口叫“烧汤”,举眼不见妻子,说又说不出,两眼落泪,一心正苦。忽然见一个和尚走近前来,叫声:“善人,莫要动手,错杀了人家猪。这猪是禁家养的。你们的猪,被豹吓走在前林内。”屠户听了,看那猪果然不是,乃放下案子。只见那远远林内,果有一猪藏躲,屠户去捉宰猪。和尚乃叫禁希妻子近前认家主。数珠子一颗,就变做了一粒舍利,叫声:“禁希快吞”禁希忙吞下肚,依旧复了原身,扯着妻子,哭哭啼啼。和尚方才开口说道:“作恶使心,反累己身。你知了么”只这一句,如汤点雪,那禁希双膝跪地道:“小子知了。只是知却前边行过的恶,却不知后边这些冤愆事。”和尚道:“你若知了,速改前边凡有所行,思此后事。”禁希如梦方醒,正与和尚讲话,那妻子众人也都合掌礼拜和尚,叫请师父寒家献斋。和尚辞道:“我岂图你斋吃的只要你众善信行些善事。”正才讲说,只见道人走近前来,看着和尚说道:“好和尚,我道人作恶人,你却做好人。”众人见了道人,怕他又行变驴法,也只得跪着说道:“我等再不敢为恶了。”和尚乃向道人说道:“师兄惩恶,小僧已知圣意。只是太苛过刻。”道人笑道:“师兄,你有所不知,此人在店肆中,我小道听他与那位道者讲的,都是心腹事。那位古道者,句句善话,这禁老者,句句恶语。所谓一句恶言,折尽平生之福,句句不善,便当轮回几劫恶道。方才只因师兄到此,多是怜他妻善。更且日相共饮的古直善人,我故显示惩创他恶,叫他两劫恶因,变化畜类,一旦历过,他如速改前非,犹存人道,如再不悟,难复人身。”禁希与妻子只是磕头。那道人说罢,看看古直道:“人去留名。我今不说,你怎得知”把拂尘一挥,腾空而去,飘下一纸简帖儿来。众人拾起看念,却是五言四句,说道: 吾名赛新园,曾达仙家路。 殷懃在世间,惩恶将迷度。 众人拾将起来,念了一遍,递与和尚。和尚笑道:“我已久知他来历,但欲彼此成就开度功德,故此不言。你等却也不知我的来历。我在百里之遥海潮庵住,今有祖师师徒在吾庵间,愿行演化本国。为此出来化斋,供什常住,听得禁家女善信一句弥陀,就知根因,必是善人动念,故此来救你。看那松林树下,道人又来了。”众人方才举目观看,和尚忽然不见。众人惊喜称赞而去。 这禁希回到家中,整备素斋香烛,请了亲邻,洗心吃斋念佛,备了些盘费,找到海潮庵来。却遇着朔望之日,地方众善信在庵中参谒祖师。这禁希望见祖师跏趺坐在蒲团之上,众人跪拜于前,他也合掌拜跪,口中念佛。众善信纷纷求祖师开度。祖师半句也不答,只看着禁希道了一句,说道:“汝若悔了前修,那道人又来拿你去变。”吓得禁希只是磕头,答应再不敢。禁希拜了起身,方才去拜礼圣像,走看两庑,只见第十一尊阿罗尊者,趺坐执着数珠儿,宛似救自己的僧人模样。他见了满心欢喜,只是跪在地下磕头。却好副师见了道:“善信,你如何只在这位菩萨圣前磕头”那禁希也不答,连连磕了无数。副师道:“磕头也不中用,趁早把菩萨的数珠子添补足了。”禁希听了副师这一句,便忙起看菩萨手内数珠,却散了线头,少了两颗。他便问副师:“这菩萨的数珠儿哪里有弟子情愿买两颗补上。”副师道:“在善信心上。”禁希笑道:“如何在我心上”副师道:“若不在你心上,如何得复人身”禁希听得,自己忖道:“这圣僧果然通灵,说的话跷蹊古怪,俱不是那世上凡僧、混帐和尚,讲前人的糟粕,说没对证的空言。他句句都在我身上发明,可见行善也瞒不过他,作恶也欺不得他。”按下禁希为恶之心一旦豁然明白,归家改行修善不提。 后人有说善恶报应不差,世若不信,只看世间。一般是五行生来,一个人有贫穷、富贵之同,疲癃、喑哑之各别。那富的,口腴粱rou,身着绫罗;贵的,乌纱冠顶,金带垂腰;穷的身无完衣,贫的家无半粟。还有一等残疾,可怜他目从胎瞽,哪知世上青、红、蓝、白耳自幼聋,不辨声音话语。更有喑哑的,说不出心间情苦这种根因。因成七言四句,说道: 五行都是一般具,富贵贫穷各自遇。 要知今世这根因,总是前生善恶趣。 话说禁希生平作为不善,以致道人惩戒。却得其妻修善,叫了一声“佛爷爷”,他这至诚感动菩萨,便得神僧救解。这十一位尊者显化,默助度脱阴功,却又试副师道行,乃于副师入定,忽然显一神通。在那正殿上,端然趺坐,叫一个焚香侍者唤了副师到面前,说道:“道副弟子,还了我两颗数珠子来。此非数珠,乃人舍利。”道副答道:“尊者自行方便,开度下愚,用去数珠,非干弟子之过。”尊者道:“彼已举意,问何处可买补码,汝却指说在心,他无处觅心,便未曾补。禁希既去,此珠当为汝还。”道副答道:“容弟子觅补。”尊者笑道:“珠可补,舍利难得。”道副道:“人各有舍利,弟子当自补也。”尊者笑道:“吾以慈悲度世,虽尽舍一百单八之珠,不求人补,但只愿人知今世之受,乃前生之因,不昧了今生之作,以明后世之受。”道副听了,说道:“即如尊者之言,弟子正欲人知。无奈知道的少,这前生作过,后世湮迷。哀此湮迷,他怎知觉”尊者乃令侍者捧了一函,付副师道:“此函乃智慧宝卷,汝若欲知人前后之因,当于静定之余,默然以会。”副师道:“师弟总持,闻有仙官授以册籍,莫非即是此卷尊者道:“彼乃诛心之册,惩戒见在者,此卷乃过去录。尚有未来录,容当查付汝道育师弟。总是注人三世善恶根因,汝等合当信受。”说罢,副师出静,天已黎明,沐浴上殿,参礼圣像,稽首阿罗圣前。早有善信众等到来,这众人纷纷讲说圆陀村有变驴的怪事,被和尚救解。也有信的,口念弥陀,说道:“眼见的地狱。”也有不信的,说道:“一个活人如何青天白日变驴子”一个说道:“闻知骂了道人,想是道人作的障眼法。”一个说道:“闻知他妻行善,感动神僧救解。”只见舒氏乡尊同着几个朋友也在座中说道:“此事当信,却也可畏。常想这畜牲道,前世岂无个根因便是你我在座的,却也不等,岂五个前生今世的果报我老夫从善,也知是五世人为,今世叨冒这一步,却也不易来的。”众人听了惊异起来,便求乡尊讲说。乡尊道:“说便说了,只恐这道理不可漏泄。”道副听了,便说道:“老乡尊果然是五世为人,修积善果而来,小僧已知。却不知乡尊记的可切但说无碍,小僧还有个后世报与乡尊。”舒氏老听见许他个后世根因,便欣然说出,说道:
一世为人是猎户,只因家世传门路。 鹞鹰捉的是飞禽,韩卢搏的是蹇兔。 一朝赶得两雉鸡,雌雄两个相哀护。 我因叹此羽毛虫,弃了这猎寻别务。 ”我想生前做猎户,终日伤害生灵,也只度得日子,没来由自己当杀生这罪,寻了钱钞,养活别人,乃弃了祖业门户去担柴为生。天赐山中得了些横财,遂成了家业。有子有孙,老得其终。”又道: 二世为人是客商,贩梨贩蒜贩生姜。 东处买姜三五担,西乡买蒜几舡舱。 只因姜蒜分荤素,我恐持斋被破伤。 嗣后改却荤生意,经营百倍利家昌。 ”那时只因动了个荤素不可同舱,恐卖与吃斋的破了他戒。冥间说我这一点善心,就查个官贵之家,与我脱胎换骨。却遇着一个查勘的司主,说我前世伐柴拾了横财,不曾还人,伤了这些天理,便脱生了个官贵之家,只做了个清高才子。”又道: 三世为人是才子,青灯翠幕攻书史。 不逞富贵恃才华,守份功名惜行止。 尽却人伦和六亲,谦让不僭乡邻齿。 五男二女极贤良,九十三春方已矣。 ”虽然生于富贵之家,未得申了才子之志,冥司说我固无罪孽,却无功德。忽然一个圣僧到来,与冥司说个方便。我那时心里惊疑说:何处长老,曾无相识,来讲甚方便听那长老说道:可怜这才子,志念未伸,空抱着豪迈之气。况且贤良方正,与他转个威风赫耀的人中去做罢。乃承他方便,他说我生前到僧寺尊敬三宝,故此方便。冥司听信,遂将我四世为人。” 四世为人生世冑,阀阅簪缨传世旧。 壮年臯比坐拥金,一呼百诺随吾后。 果然八面有威风,但我存心多仁厚。 戈戟虽陈不杀人,到处安民全老幼。 ”只因这点儿心肠,那时到处称我为仁将。功勒庙堂,名垂竹帛,老终正寝。因此尚记得这五世。”却是何说,下回自晓。 第五十四回高尚志逃名不仕道副师见貌知心 ”今我这生,却乃五世。只因我前三世才子志念未伸,这一世还与遂了前愿也。只因我生出娘胎,未迷真性,自垂髫以至今日,忠孝廉节,时刻不忘。叨冒这一步,也曾立朝纲、忠国王,也曾居民上、为大吏。今日高尚林间,不愧身后,志愿足矣。只是自继书香之子,尚未有传苕源之孙。家无余产,徒有一经。师兄,你方才说有个后世根因,我老拙,但知前五世,却不知后一世,乞明指教。倘有生前过恶,也便忏悔省改。副师道:“老乡尊世世为人,未迷正觉。所以不迷者,善根清净,真灵不昧。若是恶缘,便入昏愚,昨日今朝尚然忘记,况生前劫后,怎能洞晓”舒乡尊点首道:“正是不差。只是师兄说知我后世,我后世却如何光景”副师道:“天机不可预泄,小僧有一册智慧宝卷,却着着乡尊后世,看来原是今世所作。此宝卷小僧知,只可乡尊自知,他人不可与知见的。”乡尊大喜,即求宝卷一看。副师乃说道:“乡尊欲要卷看,当俯伏圣像前,自然得见。”乡尊依言,便俯伏在佛前。忽然睡去,似梦非梦。只见殿旁一个侍香沙弥,手捧着一卷文册,乡尊求看,那沙弥即递与展开,见前边注载不说千劫,总是有生人,便有生生历世,气脉传来,何尝断绝。乡尊见了,叹道:“是呀,想我此身,不是开辟来就有,没理后空桑处生来。”只见前边一世一世尽销去了,后边一世却随着今世,这今世卷中开载善功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