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这里的住所，他仅去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痴情的可爱极了。那次，他按照宵夜的吩咐，从三单元上了电梯，穿过16楼的消防通道，折回到一单元，然后上了17楼。他并未在意宵夜的用心，只是觉得她是云海的名人，要保护她的隐私。 现在看来，她的所有规矩，包括只跟他在老房子约会，只是在掩饰她一个人罢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其他的情人。 想到这里，他在1701门口伸出的手，按在门铃上的手指，又缩了回来。他转身离开，一刻不停的离开了云海。他想远在山西的mama了。 唐初四没成想这次的决绝成为他和宵夜的永诀。宵夜以一死证明她的冰心。 他此刻就坐在宵夜的坟前，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他还没来得及进入宵夜的内心，她就刚烈的去了。她太急于证明自己，以至于自己也想跟她而去，当面向她表白自己。 他想到了化蝶。 汤彬彬径直去了西城区的老房子。 Bottle不在，个人物品收拾的很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彬彬用红心加急发了消息，过了两个小时，仍旧没收到。他拨打了bottle的新手机号，关机。 这很奇怪。 与bottle认识这么久，她从来不着痕迹，但是当彬彬要找她时，她总会适时出现。临走时，她说过等他回来，会有惊喜给他。看来，她的惊喜还没到位。 汤彬彬决定明天先找唐初四，把皇家葡萄酒的事情问清楚，虽然他接到bottle短信的那时，已经清楚，自己本来要问的一些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本来他打算在回云海的路上就问清楚，但是唐初四蜷缩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他又自责愧疚起来，是他让两个相爱的人再也无法相见。 没想到中午刚过，唐初四就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跟电视台要1701的房门钥匙。汤彬彬从罗永和那里取了钥匙，陪唐初四到了美葡花园。在1701门口，唐初四愣了一下，汤彬彬识趣的坐在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一个人抽烟等他。 唐初四进了房间，一眼便看见了厨房餐桌上的两个菜，依稀还能辨认出是红烧肘子和夫妻肺片。唐初四的眼泪就流下来。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敲门进来，吃一餐她亲手做的他最喜欢的菜。 他到了卧室，挂着卧室门上方的风铃叮铃响起来。他自责的蹲下身，揉着床上柔软却冰冷的被子。他从未有了解过她内心的恐惧和孤独。他本可以给她带去温暖，结果却是冰冷的黑夜，漫漫无边，以至于永远漆黑了。 他一个人在卧室了呆了许久，才起身出去。他跟汤彬彬要了烟，默默点上，两个男人就坐在那里。汤彬彬决定今天把宵夜的事情做个了结。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唐初四，终于还是开口了。 “宵夜走了，她的事情也该尽快结束，让她安心。” “你有问题就问吧，我想我该多抽时间去陪陪她。” 汤彬彬点点头，“那天你到底进没进过房间？” 唐初四摇摇头。 这是预料中的答案。 “宵夜到底查到了什么？为什么要突然中止了对皇家的调查？” 唐初四仍旧摇摇头，“她还没来得及跟我说。我正在生你们的气。” 汤彬彬取出宵夜留下的U盘，“这个应该给你保存的，但是现在还不行。里面说，你准备了两个问题让宵夜去问皇家葡萄酒的总酿酒师陈光旦，是什么问题？” 唐初四说，“其实这两个问题，是我从爷爷留下的笔记中看到的。问题太过专业，我相信巴斯滕的工艺图中，一定也提到了。如果陈光旦看过工艺图，可能会露馅。” 汤彬彬问，“是什么问题？” “一个是冰酒，一个是坡度。” 汤彬彬对葡萄酒完全外行。 “冰酒，从传统意义上讲，全世界只有德国、法国、加拿大和奥地利少数国家可以生产。中国的东北产区部分小气候地区也有生产，只是品质不敢恭维。而其中，尤其以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冰酒最富盛名。冰酒的生产，需要特定的地理条件和小气候。我爷爷在笔记中提到了云海的小气候，尤其是望关山山谷，每年大概在12月份左右，必有三天的提前霜冻期，这就为冰酒的生产准备了最关键的气候要素。巴斯滕之所以可以凭借一份工艺图换取庄园的股份，想必他一定胸有成竹，能在云海酿造出上乘的冰酒。因此，巴斯滕庄园的计划中提到了冰酒项目。” “云海那么多庄园，那么多酿酒师，他们难道从没想到过要生产冰酒吗？” “当然有很多人想到要酿造冰酒，只是云海的其他条件似乎并不符合冰酒的酿造。云海的地质虽然是适合酿造冰酒的板岩结构，但是由于云海雨季较长，地势平缓，会造成枝头的葡萄浆果发生霉烂。而且，因为雨水丰沛，往往会造成葡萄含糖量偏低，在霜冻到来后，冰霜过多，不利于压榨，最重要的是影响榨汁的口感。” “难道巴斯滕有办法改变这些？” “他当然没办法改变。但是，他应该有应对措施了。我爷爷也在笔记中提到，通过人为增加云海产地表层土壤的种植坡度，就可以使雨水更快的流失，使葡萄园的土壤保持合适的干燥度，从而达到目的。” “大规模这么做，不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