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这人是谁？”bottle指着第二幅画中的那位女子，问老人。 老人摇摇头。 “我能拿走吗？” 老人摇摇头，要收起两幅画。 宵夜说，那我拍下来吧。宵夜用手机拍了下来，老人便收了起来。 “还有么？” 老人不语，指了指那本黑色的日记本，“这是她写给mama的日记，我就是她mama。” “我能看看么？” “没什么特别的，你看吧。” Bottle接过日记，扉页上写了一行字：上帝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所以创造了母亲。 Bottle翻开日记，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宵夜的独自呓语，对mama的思念和倾诉。甚至连她哪天做了一个噩梦，都会记在里面。 mama，我梦见一个男孩在后面追我，我无处可逃，就吓醒了。 mama，我梦见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无时无处。 mama，我梦见自己住在一间透明的房子里，没有隐私，没有安全感。 mama，今夜，他又来了，送给我一包东西，我知道他也要用同样的东西，结束我的存在。 。。 。。 在bottle看来，宵夜完全活在自己的噩梦和恐惧里，难怪她对彬彬那么依赖。Bottle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孩了。 她把日记还给老人，告辞出来。 那两幅画在bottle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无法释怀。第一幅画充满田园色彩，似是父女在田间追逐嬉戏，可是背后那个小男孩却显得莫名诡异。第二幅画，那个女人恬淡而慈爱，可能是宵夜想象中的母亲的形象，这能给她温暖和慰藉。 下午，汤彬彬的邮箱再次收到了宵夜的延时邮件。汤彬彬在山西，无法接收无线信号。Bottle打开邮件，正文令bottle对唐初四的消失有了答案： 彬彬，原谅我不辞而别。谢谢你，一直在黑暗中陪着我，给我安全，给我勇气。在你的怀里，我如同一个婴儿。 此刻，或许你已知晓小四。当他得知你的存在，他不肯原谅我，决意离开我。你知道，这样会让我的生活崩塌。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人世间的痛，我已饱尝，原谅我的懦弱！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那时，我还希望你是我的哥哥。 Bottle把邮件内容通过短信转给了汤彬彬。 汤彬彬坐在山梁上，心里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兴致。自己在宵夜生活中十年的存在，竟然是害了她！他决定不再遮掩自己，尽快找到唐初四，把关于宵夜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他兀自下了山梁，径直往那座小院走去。 启开院门的那个农村妇女，早已失去了年少时的光彩，眼眸里却仍然流露出和善真诚的光。她就是海儿了。她cao着一口浓重的山西鼻音，你找谁哩？ 汤彬彬立在门口，微微低下头，我找初四，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海儿眼里闪过复杂的光，呢喃着，四儿，四儿。接着，泪水就噙满了眼眶，身体虽然克制着没动，肩膀却无法抑制的抖起来。 汤彬彬马上明白，唐初四并没有来。 海儿稍稍定神后，赶紧把来人让进了小院。汤彬彬跟着她走了进去，在天井里的一棵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海儿给他倒了大碗儿粗茶。院子里那么干净，一切都让汤彬彬感到惬意。 招待完来人，海儿不急待的拉了一个木头小板凳在这个年轻男人旁边坐下来，看着他。她太想从这个人嘴里知道所有关于小四的事情了。 汤彬彬迟疑着该不该把来意如实告诉这位母亲。 还是这位母亲先开了口，“小四。他怎么了？”再次开口，她的心里已经有种不安。 汤彬彬看着石榴树，不敢直视这位母亲，没。事。他的一位朋友走了，我想他应该去看看她。 海儿真诚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你是警察吧？我是唐初四的母亲，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往正路上拉他。你要信我。” 显然海儿认定唐初四犯了什么事。 此刻坐在汤彬彬旁边的是一位二十年没见到自己儿子的母亲，他不想她获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有关他女朋友跳楼自杀的坏消息。他只能尽力澄清自己的来意，阿姨，我不是警察，我是初四的朋友。 “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汤彬彬和海儿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讶异的回头，一个长头发的年轻男子就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看着汤彬彬。 两人同时站起身，汤彬彬马上认出这就是唐初四。 母亲站在那儿，“四儿。你是四儿！”她完全凭借一位母亲的感觉，认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那个年轻人转身对着海儿，“娘！”说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俩儿就抱着放声痛哭起来。 汤彬彬看着两个人，眼里也不禁湿润了。过了一会，唐初四站起身，温柔的跟他娘说，“娘，你等会，我跟这个人去外面说几句话就回来。” 说罢，冷冷对汤彬彬说，跟我来。 汤彬彬跟着唐初四，蹩出小院。唐初四一个人径直往对面山梁的一个窑洞走去，这是一个废旧窑洞。唐初四在窑洞前站定，冷眼瞪着汤彬彬。 汤彬彬也站在那里。 唐初四不说话，瞪了他一会，突然挥舞着整个身躯向汤彬彬撞过来。唐初四单薄的身躯砸在汤彬彬身上，汤彬彬的脚步一动也不动。唐初四冷静下来，点了一颗烟，颓然坐在地上，说，你害了宵夜。 汤彬彬愕然，他早已知道宵夜的死？ 唐初四抬头盯着汤彬彬，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不是你，我和宵夜会很好很好的！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她居然让一个男人来找我？我是谁！我******是她的谁！！ 说完，唐初四用脚狠狠碾灭了烟头，你回去告诉她，我这辈子不会再见她，我放手，行了吧，你们去过你们的快活日子去吧！ 汤彬彬颓然说，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