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兄弟
第一次见到奶奶，天浩竟会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不仅仅是因为那冷冷的话语，更是因为奶奶小小的眼睛里分明透着一道寒冷的蓝光，这让天浩想起了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女巫。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赐也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看着奶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吉祥见两个小家伙显得生分，便笑着说道：“叫奶奶呀。”那笑是一种平和的笑。 天浩看着爷爷，此刻觉得爷爷与从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因为爷爷的这种笑容不像外婆抿着嘴有点似有若无的害羞的笑，不像外公像是玩笑一样的大笑，不像姜丫丫红着脸的相当羞涩的微笑，更不像幺姑‘咯咯’地笑。爷爷的笑容让人觉得像是看到了平静的湖面，甚至让人联想到佛，天浩打心底里喜欢爷爷的笑容。 刘吉祥正等着天浩和天赐叫奶奶，尽管天浩和天赐此时仍然还是紧闭着嘴，刘吉祥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动过。 天浩突然意识到爷爷刘吉祥正等着，便看着奶奶小声的叫了声：“奶奶。” 天赐也跟着叫了声：“奶奶。” 奶奶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 刘吉祥给两个小家伙抓了两把花生过来说：“先吃点花生，等一会儿你们几位姑姑就要过来了，我去买点酒。” 天浩和天赐乖乖的拿起花生吃了起来，奶奶在锅旁边转来转去，忙着煮饭炒菜，没有一句话，天浩看着奶奶把煮开的米滤起来，再把滤好米蒸到锅里去，接着拿出一大块金黄的豌豆豆腐在手上切，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正方形的豌豆豆腐，然后把蒸好的饭用瓷盆打起来，洗了洗锅，准备水煮豆腐，豆腐刚下锅，外面有了很多人说话的动静。 天浩拉着安静的天赐走出灶屋，虽然天已经有点黑了，但是还是看得见几位姑姑正走在公路旁的小路上，一起随行的还有两位小男孩儿，刘吉祥爷爷也和他们一起走在最后面。随着这行人越走越近，天浩的注意力全在两个小男孩儿身上。 那两个男孩儿也看见天浩和天赐了，大一点的那个男孩儿投来了温暖的目光，方方圆圆的脸，很大很圆的眼睛，头发剪得很短，一脸的严肃，看起来长得像极了大姑，不过却一点都不觉得凶，因为眼神很温暖。 小一点的那个男孩儿还在流鼻涕，傻乎乎的看了看天浩和天赐，缠着大姑要大姑抱。 几位姑姑也看见天浩两兄弟了，走在最前面的大姑并没有叫天浩的天赐，而是直接进了灶屋，七八九姑也只是笑了笑，便跟着大姑进灶屋了，幺姑看见天浩说道：“天浩，还记得我吧！我是你的‘刘’老师” 天浩亲热的叫了声：“幺姑。” 幺姑又是‘咯咯’地笑，笑得嘴唇都翻了出来，看着天浩说：“杂那份儿（四川的语气词），这么多姑姑就喊我一个，给足了我的面子！” 天赐见幺姑夸奖天浩，也学着样子喊了声：“幺姑。” 幺姑笑得更厉害了，一只手半捂住嘴，头有点向后倒的笑。 天浩和天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七姑在灶屋里叫了起来：“幺妹，快来。” 幺姑大声的答应道：“好，这就来。” 说完手掌在腰间的位置划了一下，暗示天浩和天赐也跟着一起进去。 刚到灶屋门口大姑带着轻微地责备说话了：“幺妹，你杂还跟个小姑娘一样，没长醒！” 幺姑还是笑着，半开玩笑的说着：“嘿，大姐，我们几姐妹我最小，我不像小姑娘，哪个像哇？” 大姑的脸依旧严肃着，不过看得出来对这个幺妹而言，她的威信要稍微弱一点点，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有能，有量，来！先吃点花生垫垫肚子。” 天浩看着奶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是板着的脸，现在却笑得眯起了眼，原本就很小的眼睛只露出了一条缝，天浩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只见有能摆摆手说了声：“我不要，外婆。” 有量只是看着，并没有伸手去接花生。 奶奶自言自语道：“他们可能不喜欢吃花生。”脸上依旧笑眯眯的。 七姑刘芸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天浩和天赐说：“天浩，天赐，快过来吃花生。喊两个哥哥没有？” 九姑刘美拨了一下头发指着有能和有量说：“这位是有能哥哥，小的这个是有量弟弟，他们叫卿有能和卿有量。” 有能和有量一起看着天浩和天赐，四位兄弟目交一聚，都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有能拿起刚才奶奶放在桌边的花生向天浩和天赐走了过来，说道：“吃花生，你们叫什么名字？” 天浩抓了几颗花生递了几颗给天赐，然后回答道：“我叫刘天浩，他叫刘天赐。” 有能‘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大姑刘蓉问道：“妈，他们是舅舅的儿子吧！” 刘蓉回答道：“是，老六的儿子，也就是你舅舅的儿子。” 八姑刘仙一边端着菜往堂屋的方向走一边笑着吆喝说：“大家快来喽！准备吃饭喽！” 天浩发现八姑的笑容特像爷爷，就是眼睛的眼神不像，八姑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 听到八姑的吆喝，七姑刘芸和九姑刘美都帮忙端着菜跟着八姑往堂屋走，爷爷提着酒拿着一袋花生走在九姑刘美的后面。 大姑抱着有量叫了声：“妈，我们先过去堂屋了。”就跟着爷爷刘吉祥走。 幺姑走在最后，手又在腰间一摆，暗示三个小家伙也快跟着过去，有能对天浩和天赐说道：“走，一起过去。” 天浩发现有能说话特有力，声音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声音有点细细的，他的声音显得很厚重，底气特别足，在这一点上，天浩觉得自己输了，面前这位哥哥的声音把自己细细的声音彻底打败了。 一家人都来到堂屋后，爷爷见奶奶还没过来，便吆喝了一声：“邱一芳，搞快！” 奶奶邱一芳并没有回答，爷爷在这边笑着对几位小孩子小声说：“知道你们的奶奶，你们的外婆为什么这么慢吗？” 天浩和天赐，有能和有量都摇摇头。 刘吉祥说道：“因为她腿短。” 卿有能‘嘿嘿’的就笑了起来，天浩并没有理解到爷爷刘吉祥的幽默，还问爷爷：“是因为矮吗？” 几位姑姑一下子就哄堂大笑起来，天赐看大家都在笑，也笑起来，不过天赐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幺姑这时候说道：“杂那份儿，老汗儿还有点幽默感，难得一见。” 爷爷就又轻轻笑着，看了看几个小孩，那眼神又像之前一样平和。 这时候奶奶邱一芳一手拿一双筷子，一手平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大姑刘蓉严肃地对幺姑刘兰说：“幺妹，起来让老娘坐上方。”那声音是一个绝对的长者的语气。 幺姑便起身离开自己原本挨着爷爷坐的位置说道：“来，老娘，坐这边，我挨着天浩坐。” 奶奶邱一芳说：“幺妹，你坐嘛，快坐。”奶奶的意思是让幺姑就坐爷爷旁边。 幺姑还是拉了一下奶奶的手，像是扶她坐上去一样。 八姑刘仙笑着说道：“幺妹还懂事了点了哇？” 幺姑笑着露出齐齐的一排牙齿看了看大姑说：“大姐在这里，我肯定要服从命令噻。” 天浩以为大姑这时候会高兴的笑一笑，可是大姑的脸也许从来就没有笑容过。 爷爷刘吉祥拿着筷子说：“开动。” 大家都拿着筷子开始吃起来。 爷爷刘吉祥这时候夹了一根骨头往七姑碗里放，然后说道：“七妹从小爱啃骨头，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来，吃！” 七姑刘芸笑着接过爷爷夹的骨头说：“谢谢老汗儿。” 幺姑似乎有点假装不开心的说道：“还是七姐最得老汗心啊。” 爷爷看了看幺姑，并没有说话，那笑容还是一如继往的平和。 几位姐妹见爷爷没有说话，都知道他就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刚才纯粹是个意外，不过她们也知道，爷爷这个人，大家就算乱说话他也是不会生气的。 于是大家就又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卿有能大口大口的吃着，突然看着天浩和天赐说：“你们两个快点吃，吃完和我一起玩拍洋画。” 天浩和天赐听都没听过什么拍洋画，都好奇的看着有能哥哥。 卿有能从兜里拿出一叠纸放桌上说：“你们玩过吗？就是这个。” 天浩拿起一张看了看，这个纸有点厚，上面还画着孙悟空，天赐在一旁看着天浩手上的画，高兴的直说：“孙悟空，孙悟空。”接着就直接跳下板凳，打算不吃了。拿着有能哥哥那一叠，仔细看了起来。 天浩对有能说：“这个我没玩过，我只玩过纸炮。”（注：纸炮的折法――将长方形的纸横着对折四分之一，再横着对折四分之一，然后竖着对折，接下来拉住竖着对折过的横线和旁边的一角，拉到只剩下一个小三角时捏着小三角下端的两个重合的直角三角形就可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