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岂得长年少（4）

    郭心阳笑道：“不错。那死了的日本人不知晚辈久慕龙前辈侠名，这东西到了我的手里怎能冒失失的就交给龙前辈？若是留了尾巴栽赃陷害，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头，那晚辈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我把那包烟揣回家细细检查，果然发现里面另有隐情，实在是羚羊挂角啊！”

    陶捷问道：“此话怎讲？”

    郭心阳答道：“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把每根烟都抽出来细细验了一遍。”

    龙久听到这里，不觉浑身一颤。

    “这包骆驼牌香烟里，单单有一根是盛京牌的。”郭心阳说着从烟包里抽出一根，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

    “嗯，错不了。”陶捷只瞥了一眼便能断定，“确实是老盛京。”

    郭心阳拿着香烟凑近陶捷，“陶前辈，这烟有个特别之处，还请您过过眼。”郭心阳并不松手，只是将烟向他递近了半分。

    陶捷看他一眼，伸手在烟杆上微一摩挲，便惊道：“假的？”

    “不错！”郭心阳续道，“这根烟两头是真的，可中间却是硬杆空壳！”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江湖中人见识颇广，都知道把字条之类的物件藏在烟里这种伎俩，绝非是见得光的勾当。

    郭心阳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龙久一眼，又道：“晚辈当时就想拆开看看，那日本人费尽心思栽赃陷害龙前辈，究竟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我差点就鲁莽行事，好在我冯庸大学人才济济，当时我一个学化学的同学正巧来访，我将此事跟他一说，他也觉着有趣，便帮我掌了掌眼。”

    龙久的身子已微微颤栗。

    “我那同学虽然不是此道的行家里手，可好歹学了一二年个中学问。”郭心阳摇了摇手中的老盛京香烟，“他用鼻子闻过之后，告诉我这烟杆里面定是填了一个叫什么名目的新鲜玩意，那名字太拗口，我是没记住，可人家说了，填了那东西，要是撕开烟纸，这烟见风就着，水浇不灭。”

    “巧丐”查谦笑道：“黄毛小子竟瞎白话！自己能着火的东西咱知道，那是江湖上骗人的老把戏，可老子就没听说过用尿浇不灭的火头！”

    郭心阳笑道：“晚辈本也不信，可我寻思，便是能够浇灭，也难免损了烟里面藏的东西，又见那同学说得郑重，我就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行事，问他怎么才能拆看。”

    此时院内众人尽皆被他一席荒诞之言吸引，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拆看？”

    郭心阳走到早先放在地上，盛满黄色液体的海碗之前，指了指，“我那同学帮我配了个方子，灌在瓶子里，告诉我只有把烟浸在这黄汤里才能拆看。”他说着，抬头看了看龙久，“龙前辈，在下这就把烟拆开，还你清白！”

    龙久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郭心阳知道他还心存侥幸，指望这碗黄汤配的不对，止不住香烟自燃的火头。他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橡胶手套戴上，将香烟慢慢插入碗中。

    龙久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碗中的香烟，他眼见香烟遇水不散，烟纸被渐渐撕开，没有一丝火苗。

    香烟没有着火，龙久已然窜出。

    龙久连出三记杀招，招招攻向郭心阳头脸颈项，再无一丝禅宗武学的慈悲。

    郭心阳也不接招，毫不理会地上的海碗和香烟，空手向后一跃，避开三爪。龙久并不追击，一脚踢翻海碗，一时黄汤洒了满地，而那根撕开了的香烟裸露在秋风之中，毫无异样。

    “没着…假的…”龙久这才知道上当，“兔崽子你诈我！”龙久长啸一声，气息激荡，缎袍鼓风，一跃冲向郭心阳。

    郭心阳并不接招，他已看见离自己最近的两位武协主事过来解围。

    最先出手的，是镇山棍毓岗。他本在龙久侧后方坐着，可他不攻其洞开的后身，反倒斜斜插上，以百花离人棍猛挑，逼开了龙久。

    龙久倒退一步，并不理会毓岗的棍击，闪身又逼向郭心阳，使得仍是进手招式。他甫一起手，早被“病虎”胡旺一招飞虎拳架住，“小久，有话好好说！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好啊！”龙久冷笑道，“连你也来跟我动手！二位主事打我一个，打从咱武协成立那日起，还没谁有过这待遇，你俩一块儿来吧！”

    毓岗舞个棍花，淡淡道：“方才我已饶你一招，而且我从不以多为胜，我是先出手的。胡大哥你且退下，看小弟把他制住！”

    不待胡旺接口，龙久突施冷箭，一爪抓在胡旺架在自己左臂上的胳膊，胡旺左臂登时衣衫尽破，皮开rou裂。龙久趁他尚自恍惚，又是两爪攻其面门。

    胡旺已自迷惘，不自觉地随手还了一招，可这如何能缓龙爪手攻势？只见他右臂和脖颈上又各中一爪，一时满身是血，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龙久电光火石之间连施三招，毓岗离他最近，可出棍解救胡旺时已然不及。龙久满眼通红，知道不在三五招内逼退毓岗，自己更再难脱身，当下面对直击面门的一棍，不闪不避，微一侧头，进步迎上，不待棍招使尽，已探出左手，猛地抓住棍身，只听咔嚓一声，龙久左手便多处应声骨折。他拼出自己一只左手不要，止住棍招，一时竟惊着了毓岗。龙久见着便宜，右手以龙爪之式，佯攻毓岗面门，待其后仰，又猛然俯身抓其大腿，一招便即得手，又赶忙施展轻身功夫向院墙飞去。

    眼见龙久弹指间连下杀手，伤了两名主事，满院尽皆愕然。主事们离三人打斗处尚有三四丈远，出手已然不及。

    便在此时，忽见一黑衣长身少年兔起鹘落，凌空压住龙久起势，众人未及看清他武功路数，二人已然落地。

    烛炬之下，但见此人剑眉星目，满面黝黑，不是郭心阳是谁？

    龙久见他拦住自己去路，又是长啸一声，右爪激进。

    郭心阳知道自己双拳难敌龙久一爪，身转圆弧，步罡踏斗，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两指宽三尺长的铁剑。

    雍澈见那铁剑在烛炬映下泛出青墨色的冷光，剑身上似乎刻满丝丝暗纹。他心下暗忖，早先曾见过郭心阳腰带精美，似乎是用鳄鱼皮精工制成，那腰带扣更是特别，远看像个铃铛，离近一瞧才知是个松球。今日看来，原来那腰带当中竟藏了柄长剑，那铃铛似的松球正是长剑柄头。

    长剑能够盘在腰间，韧性虽好，却是柄软剑，只见郭心阳轻抖长剑，散出嗡鸣之音，拇指在剑柄上一推，护手上便突出一块薄片，顶起剑脊，将软剑化作硬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