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时间的对决
沉闷的雷暴声在空旷的原野之上响起。 冷漠的挥舞着手中跳跃的雷霆，持握杀戮的光剑破坏着眼前的一切有形之物，妖怪的青色身影在万米高空中急速行进着，划过旷野之上的长空。一个又一个精神念力凝固化作的圆盘出现在他脚下，每当身体就要下落的时候就会重新承托起来，让他再次腾空飞身托迹而上。 一道道的崩解之力从他的刀刃之上径直落下，轰击在沿路之上，轰然炸裂的同时，劈开地面吹飞山丘！ 而一头体型巨大到也许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霜巨人，有着六个丑陋的头颅，正在下方的地面上被他追杀着狼狈的亡命逃跑。大地隆隆震动，偶尔有些残存的生命或者怪物，都只能够看着那巨大的双腿从云层之上踏下来，恐惧得浑身颤栗匍匐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巨人伟岸的身体都隐没在乌云之中，躯体之上隐约有雷电缠绕跳动。 它每一步迈出都轻而易举的跨越数十公里的距离，恐怖的气势几乎要使得空气凝固，而且那种rou眼可见的冰霜气息几乎要形成旋绕体表身周的寒气旋，所过之处尽化作冰川之径。沿途的一切，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英灵战士还是女武神瓦尔基里，再或者是别的什么怪物、摩天庄严的城堡宫殿，都完全不可能阻挡这头六首霜巨人的行进。 ——所谓的‘人形的移动天灾’，莫过于此。 唯一的问题只是这‘人形’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儿，散发着慑人的可怕气势，行走之间掀起毁灭一切的波涛。一路移动，沿途上的所有植物动物都直接被汹涌而来的寒潮化作了冰雕。那rou眼可见的寒气不住的逸散又被勾引回去，湛蓝的寒气雾旋如同冰雪灵气造化的龙蛇一般，四处游走着，移动的过程之中造就了冰冷死寂，生机尽灭的冰川之径。 但就是这么强大的一头霜巨人，即使不能够比拟主神级别的存在，也完全不是那些次神、半神可以比拟的存在，眼下却是在后方的那个渺小的‘人类’的追杀之下，没命的奔逃着，似乎是在惶恐慢了一步就会丢掉性命的样子——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事实的确如此就是了。 经过短暂的交手，这头霜巨人从一开始轻蔑到后来的暴怒，再到现在的恐惧，情绪想法的变化过程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好譬如猎人一开始发现了猎物，然后从志在必得十拿九稳的心理状态，变成了恐惧绝望只求能够从掠食者嘴里逃得性命的想法。 它可不是那些血脉低劣的杂种巨人，而是更为接近原初巨人血脉的嫡系血统，那六个头颅就是这高贵血统的证明。因为据说在创世之初，经过震撼宇宙的激战之后，诸神好不容易才把巨人伊米尔杀死，主神奥丁用长枪刺穿了伊米尔的胸部，鲜血喷涌而出变成一片血海，几乎所有的巨人族都在那本源的血海中溺死了。 只有恰好一对巨人男女存活下来，那正是六个头的畸形巨人‘Thrudgelmir’的子嗣贝格尔米尔与其妻子。它们游过血海，逃往世界的另一边，然后在海那一边建立了巨人之国约顿海姆，在那里繁衍出许多的霜巨人，并且誓言这一族要永远与诸神为敌。 这就是霜巨人一族的起源与来历，与亚萨诸神和华纳神族一样，某种意义上都是巨人的后代，所以有资格成为诸神之敌并不奇怪。这头霜巨人也是在无限空间导致的诸神黄昏提前到来的时候，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攻上神国的，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就是自己的朋友，时空使徒们这次是作为对世界级别的兵器出动的，并不仅仅只针对于某个阵营、某个势力、某个种族。 ——于是神国被踏破的同时，霜巨人一族也遭遇到了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它所谓的有智慧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至少不会有正常人在吃了打之后不记痛的。它依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有理性有逻辑的思考，只是感觉到猎物的存在就会毫无头脑的冲杀出去。于是，就招惹上了裴辰——妖怪是如此的恼怒，以至于一直吊在它的身后穷追不舍，恐怖的破灭一切的毁灭雷霆不住地落下。 霜巨人只能够哀嚎着不住的往前奔逃，撒开巨大的双腿在大地上奔跑。它也因为受伤而感觉到暴怒，也尝试过英勇或者说鲁莽的回身反击，结果对方一刀下来差点儿将自己整个身体当空劈开变成左右两个部分，而且明明是那么渺小的身体，却蕴含着凶残到极点的力量！自己一巴掌拍下去对方能够单手接下，对方一巴掌拍过来自己整个身体都被击飞还差点儿将腰扭断。 ——体型对比如此悬殊的两个敌人，碰撞在一起的结果却是如此的反三观，就像是一只蚂蚁一巴掌将一只猫抽飞了一般，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一幕的吧？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哪怕是它这么简单的脑部结构，仿佛除了脑脊液大脑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有脑容量和多个脑袋，却完全利用不起来，但是却并不妨碍霜巨人做出最简单的判断。之前刚刚一交手自己就被当场打蒙了，要不是马上转头逃跑，多战斗几秒钟的话，只怕真的是要直接横尸当场，这个渺小的‘人类’的力量一点儿也不含糊，足以和最强壮的霜巨人掰手腕。 那小不点的拳脚落下，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将自己打的筋断骨折，不比牙签长的武器爆发出来的威力足够将自己三刀六洞千刀万剐…… 只是碰撞起来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这头霜巨人就差点儿被削去一颗头颅，被砍断一根手臂，于是马上就害怕了，转身撒丫子狂奔，单纯的奔逃—— 因为霜巨人一族拥有非常强大的rou体力量，但是相对的别的方面的能力就远远不足了，它们也很难通过学习掌握后天的能力。 据说最强大的霜巨人甚至能够掌着船舵，和世界蛇尤蒙冈多一起，横渡无边无际的无尽海域，袭杀诸神的国度。可见它们的rou身是多么的强大，但是也在隐晦地表明了另外一点特征，那就是即使是它们当中最为强大的霜巨人，恐怕也没有长途飞行的能力—— 至少现在的这个霜巨人就是如此，它只能够疯狂地奔跑以其以期能够甩掉背后的死神，至于飞行、遁地乃至是空间移动什么的能力，它都没有。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怕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不过它有智力没智商，不会考虑到这么多的问题，眼光也没有这么长远，只是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被杀死，那么就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所以没命的向前狂奔着，连手中的巨大石棒都已经扔掉了。 “……”裴辰神色漠然，冷眼看着，手中的攻击却没有停止的趋势。一开始被这头巨人袭击的时候他的确是异常恼火的，但是这一路追杀过来慢慢的自然也就平静了下来。 毕竟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当他离队尝试寻找一下，貌似是与桔梗携带的永恒之枪的碎片发生共鸣的另外的神器碎片，无果之后赶回来的时候桔梗和奈亚子虽然正在被这头巨人攻击，但是却也没有成功——当然了，犯罪论是看做与不做并非是看成功与否的。 于是他一路撵杀，将这头巨人追到这里，横跨上千里的地域，而且到了现在也没有改变一开始的想法。因为一开始他是暴怒，所以决定杀死这头不知死活的霜巨人，现在的话他是心情平静，还是决定杀死这头不知死活的霜巨人—— 情绪的波动只是正常现象，并不能够影响他做什么事情，就如同小学生作业多了会不高兴，作业少了会很高兴，但是高不高兴都还是要做作业那样。 只是…… 明显这份作业略有难度，绝对不止小学生的级别。妖怪明显的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巨人，似乎感觉有些棘手。 鉴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所以直接撕裂空间绞杀敌人这样的手段，只能够用于远远不如自身的敌人的身上，毕竟强者身周自称领域，哪怕不投影出来也能够在无形之中稳定镇压固化整片空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只要护住身前三尺方圆之地，你就算是把天都给拆了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然而直接攻击的话，却又很难奏效，这头巨人就是在不断地向前奔跑，不会改道不会变向什么的，但是考虑到它的巨大体型与身高，只要迈出几步就能够直接跨越几十里的距离，这疯狂地奔跑起来更是连超音速战斗机都完全追不上的程度。 裴辰也只能给紧紧的吊在它的身后发动攻击，但是每一道雷霆刀光都很大可能只是落空，打在了巨人的脚后跟之后。 诚然，妖怪压根不在意这么一点儿妖力消耗，但是也觉得这么下去根本不是事儿。毕竟对方的体型巨大，物理移动速度也委实是太快，常规的攻击手段十有七八都会击空打在空气之上，发出撕裂般的巨响。 而剩下的一两道雷霆般的破灭刀芒就算是成功命中了，也还得被霜巨人体表之上的湛蓝寒气形成的极寒领域抵消部分，最后剩下来的杀伤力已然明显不足以对霜巨人的身体造成明显的伤害了。 毕竟，霜巨人是最古老的原初巨人的血统后裔，而另外一脉则是亚萨诸神与华纳神族，这么一来作为生命树位阶上可能同等，最多也就是稍稍落后半个阶位的分支种族，霜巨人的身体强度绝对不会比神灵形态逊色多少。 这么一来，这头有着六个丑陋脑袋的霜巨人，会凭借自身身体强度与血脉力量大幅度豁免裴辰的攻击也就可以理解了，虽然妖怪的每一道攻击只要击中都能够有效的伤害对方，但是其严重程度却远远不足，很快就会被那喷涌而出的蓬勃生命力彻底修复。 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的话，到最后掌握了大源能量并且可以驾驭负熵的自己，绝对能够活生生累死对方，但是那所需要消耗的时间也太慢了，然而要是开大招丧心病狂到毁掉方圆数千里的区域的话，他又有些担心会波及到语嫣等人，毕竟貌似目的地已经接近了。 “……！！”就在裴辰开始变得眸光冰寒，考虑着要不要通过团队的公共储物空间向桔梗暂时借来永恒之枪的碎片，借助那可怕的神器特性，一击暴击钉死这头已经接近了普通的六星级的评价的霜巨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了混乱的时流现象出现，覆盖这个世界的时间长河掀起了不正常的涟漪波澜。 不过，正如同河豚不会被自己毒死那样，掌握了相应领域的力量的存在，自然也会对那个领域的属性与效果产生一定的抗性。 彻底掌握火灵领域之后的存在，能够沐浴地火，在岩浆之中沉睡，就算是被扔到了太阳之中也能够活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比之火麒麟火龙之类的生命也是不遑多让，既然如此有谁会傻到用火系的力量来对付这些生物？同理，裴辰也是这样，他只是下意识的用力，竟然直接就挣脱了那仿佛瞬间凝固的空间，独立出来在整个世界上。 仿若自我与现实的概念被割裂，独立于世界的外侧，也不被当前的时间轴所影响。他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霜巨人定格住的身体，同样被静止的还有整个物质世界——缭绕的云气、猛烈的狂风、溅起的泥土，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变化，世界被拖入了黑与白的静止的境界之中。 这是时间被停止了，真正意义上的停止了世界的时间，并非是加速自身的速度变相达到的效果。因为效果虽然一致，但是难度系数却不可同日而语，隐隐的裴辰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灵瞬间澄澈通明，一些想不明白的关节处却也是陡然明悟，似乎进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一般…… 也许，这就是顿悟吧？ 但是没时间消化这瞬间所得，妖怪猛然转头看向了远处的一个方向，那是扭曲了光阴之力的源头，也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这一类预兆总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下意识的就做出了相应的行动，直接舍弃了当前的目标转身离去。 不过他也不是太过慌乱，毕竟不管是加速自身到极限，把握住真实将一瞬间化作无限，还是停止整个世界的时间，张开的领域之中只有自身能够自由活动，性质虽然不一致但是效果却别无二样。反正只要施法者没有强大到碾压自身，那么在这时间的领域之中自己也是处于同等的地位并且拥有同等的权限，换言之他虽然没有出力但也是这个时间领域的受益者之一。 既然如此…… 执掌时间的存在，可从来就不会有迟到的说法。 …… …… 巨大的金爪将仓促之间升起来的法力护盾与灵力屏障直接击破，像是刀子切豆腐一样的轻松自如，那只巨大的金鸡狰狞的尖叫着，就要将避之不及的三个少女一爪抓杀！ 仅仅只是顷刻之间，就已经陷身绝境，这下子就算是准备有复活道具，三人也难免觉得恐惧与绝望。 然而，与三人同样体型，对比渺小的青色身影悄然出现，就如同是那只金鸡一般莫名其妙的就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因为金鸡在静止限界之中活动的时候，他也同样的在活动，那么当金鸡从静止限界脱离出来并且即将就在下一刻完成自己的目的那一刹那，他也正好及时赶到，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语嫣只觉得空气都被抽空了，呼吸困难，这窒息的感觉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又重新打破。 从恐惧绝望到欣喜若狂，瞬间的情绪转变让她感觉宛若从地狱到了天堂那样，毕竟没有对比的话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坏？与她一样，另外两个少女还没有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就被更加震撼的事情冲击到了——同样是‘静止’状态的两个生物，同样的也是加速到了极限，品尝着众生寂静的两个生物，生命形式、形体感知甚至是直观的大小体积对比，都是如此的相差悬浮。 但是两者都是最快最狠最准的出手，绝对的避无可避——直到两者的出手相遇并且互相干涉的那一瞬间这个定论才被打破。无比缓慢而又无比的迅捷，一瞬间妖怪的身影从天而降，精密到极点的一刀正好‘点’在了金鸡的巨大爪子之上。 仿佛空气被撕裂的巨大响声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