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主从对话
当我再见到Saber,那个因为自己而受伤、痛苦地流着血的少女时,是在别栋的剑道场。 万籁俱寂的道场中没有任何多余物品,铺着木板的空间承受淡淡的阳光。 她,只是自然地坐着。 身上没有穿着铠甲,换上了一套很衬她的优雅洋装,沉默地坐在地板上。 宁静的空间里,白色的阳光射入,一点污染都没有地将她和道场溶为一体。 凛然端正的姿势,感觉不出一丝动摇。 她只是这么坐着,道场的空气就绷紧了。 但却完全不会觉得寒冷。 因为那姿势澄澈地足以让人忘却冬天冰冷的空气。 连吸气的声音,都是种打扰。 正坐在道场一角的少女,的确就是昨晚的少女。 月夜下,在我被Lancer杀掉前现身,毫不犹豫地挥剑的少女。 隐含着青色月光,如金砂一般的头发,现在则是跟阳光融为一体。 然后,我真正地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心情,就是这样。 她全身包着铠甲,挥着剑,不说话地逼退敌人。 我并不是因为那脱离现实的景象而惊愕。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恐怕就算满是泥泞,我的心情也绝对不会变吧。 让我感动过的事物,现在也像这样地在我眼前。 所以我才连呼吸也忘了,一直望着她的样子。 不管什么Master和圣杯战争。 这一瞬间,真的——我接受了,名为Saber的少女的全部。 ~~~~~~~世~~界~~需~~要~~分~~割~~线~~~~~~~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Saber像从睡眠中醒来一般睁开眼睛。不出声地站起来。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就这样走近她。 “你醒来了呢,士郎。” 冷静的声音,她的声音像是渗透道场一般地回响着。 “刚刚,才醒来的。” 我用不能顺利运作的脑袋回答。 “士郎?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金发的少女一下子靠近我。 “不、不,已经没事了。” 我连忙退后,跟Saber保持距离。 从疑惑地歪着头的她身上把视线移开,总之先让猛烈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与铠甲装束相反的,Saber非常普通的服装。太过意外,又太有现实感的让我很困扰。 “这样啊士郎,关于昨天的事我有话想说。” Saber不高兴地打断我的话,就好像刚刚的稳重是骗人的。 “什么事?” “士郎昨天的行动会让我困扰。战斗是我的职责,士郎只要守着自己的工作就好,身为Master的你没有保护我的必要,也没有那种理由。” Saber断然地说着,她的样子实在太过冷静。 “要救女孩子哪需要什么理由啊!” 我不由得,反射性地说了。 是被我的大叫吓到了吧,Saber错愕地僵硬了一会儿之后,带着说不出的威严盯着我。 被Saber认真盯着,我稍微后退了,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非常不得体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 “我再问一次,叫你Saber可以吗?” “是的。既然我以Servant的身分订立契约,我就是士郎的剑。遵从你的命令、讨伐敌人、守护你的生命。” Saber毫不迟疑地说着,她的意志是毫无疑问的纯粹。 “那是为了赢得圣杯战争吗?” “士郎?” “不过Saber,跟着我胜算很小喔。这样也没关系吗?” “如果你没有胜算就由我来作出胜算。我会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你得到圣杯。因为我们就是为此而回应召唤的。” “……等一下Saber。你说是一切可能的手段。那是说为了取得力量而袭击人们——” 我没办法说到最后,Saber用像是在看着敌人般的眼神看着我。 “士郎。那并不是可能的手段。我只能做我容许的行为。背叛自己,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伤害手无寸铁的人们,将会违反骑士的誓言。不过,如果Master命令我就只有遵从。那时候,作为践踏我尊严的代价,必须使用一个刻印。” 我被Saber包含怒气的声音压倒,但我还是高兴地拍着胸口放心了。虽然Saber有着坚强与毫不迟疑的战斗机器形象,但我知道Saber并不是冷酷的杀人者。 “——啊啊,我绝对不会让你做那种事。真的很抱歉。不自觉地,侮辱到你了。” “啊,不会,我才是不知道Master的打算就妄自猜测了,士郎没有不对的,可以抬起头来吗……?” “咦?啊啊,不自觉地就道歉了。” Saber不知道是在觉得什么事好笑,嘴角稍微放松了。 “对了Saber。我有件事想问。” “是的,什么事?” “那服装是怎么回事。跟昨天完全不一样,我刚才还吓了一跳。” “这是凛准备的衣服。因为我没办法变回灵体,至少不要引人注意。” “那个、就是、这个、昨天的铠甲!对、我在想昨天的铠甲怎么了?” “请不用担心。我的武装可以自由装卸,穿着这服装时才脱下来的。那铠甲是用我的魔力编织出来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就会叫出来。” 在我转动着混乱的脑袋找话题时,肚子为我解围了,虽然方式不是很友好。 “饥饿是大敌,去吃饭吧,士郎。” Saber说着,感觉她的心情很放松。 ~~~~~~~世~~界~~需~~要~~分~~割~~线~~~~~~~ 像平常一样,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午餐。 只是现在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名为Saber的少女。 “对了,Saber午餐吃日式的可以吗?” “是,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什么都无所谓。” Saber严肃地补充一句。 “奢侈是大敌!” “你的敌人……真多呀。” “或许是吧。” 也许在她眼里,吃饭确实是一种作战吧。 在午餐进行的开始,我就明白了这一点。 优雅的端坐着,饮食礼仪可比拟最古老的贵族。 面前的食物却快速的被消灭。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Master,无法为她提供稳定充足的魔力。所以她必须通过食物来为自己补充能量。 ——这是她的说法。当然话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已经足以让我愧疚了。 “对了,Saber平常也需要休息吧。” “平常我会通过睡眠为自己保存魔力。” “那么我为你安排一个房间好了。” “不,我并不需要人类的睡眠,平时我只要呆在道场就可以,晚上我会进入警戒状态。” “警戒?你是说……” “人在睡眠中是最该保护的对象,我会在士郎身旁待命的。” Saber轻易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什——!你是说——在我身边?” “是的,Servant是必须要保护Master的人。睡眠时是最应该警戒的,不在同一房间内就无法保护你。” Saber一脸平静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可Saber是女生呀,还是有自己的房间好。” “士郎,我并不属于人类,并且从我拿起剑开始,我就放弃了女人的身份,所以请士郎也清楚作为Master的立场。”
“可是……” 站在眼前的美丽少女,怎么可能不把她当女生。 “……不管怎么样,Saber还是女生呀。” Saber呆了呆,郑重的对我发言。 “士郎,如果你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我现在就已经很困扰了……” “——” “——” 不管你再怎么盯着我,我也不会让步的。 “我会为你准备离我最近的房间的,而且这屋子也有魔法警报,要是出事了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我身边,怎么样?” “如果是Assassin的话,是能够毫无气息地接近目标,那种时候士郎也能保护自己吗?” 面对Saber严肃得接近指责的语言,我沉默着举起了左手。 手上刻着能命令Servant三次的印咒。 ——如果不服从命令,我将使用印咒。 ——如果Assassin出现,我也将使用印咒。 Saber僵了一下。 “好吧,士郎的心意,我已经明白,并将服从你的意愿。” 终于结束了这件事,以我也不愿意的方式。 在我的房间旁为Saber准备了一间房,Saber走进房间。 “士郎,现在我就在此待命吧,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请原谅我,没有完成Servant最初的义务。” “最初的义务?” “就是告诉士郎我的真名。” 确实,不过似乎从见到少女到现在,我都不曾对她的真实身份兴趣。 准确地说,仅仅对这不属于人间的神秘降临于身边的事实就很满足了。 “如果Saber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这是你的权利。” “Master和Servant是一心同体的,如果一方中有所隐瞒,就无法正常战斗。所以相互信任了解是双方基本的责任。” “那为什么——?” “这是我考虑的结果。就算士郎不说,也有方法夺取士郎的知识。因为士郎的魔术抵抗力并不是很高,如果敌人是优秀的术者就很容易介入士郎的精神对吧。为了防止这种事,我不希望让士郎的知识中有我的真名。” “原来如此,这也对。如果被暗示的话就糟了哪。好,既然这样你就保密吧。” “这么做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自己并不是很有名的人物。跟Berserker比起来要低上几级吧,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 Saber像是不甘心地说着。 有点意外……Saber也有像是人类的地方,身为英雄因为比不过Berserker而感到不甘心。 “这样也好不是吗?王牌就是要藏起来才叫王牌吧。因为Master是像我这样嘛,Saber也要费点工夫这我了解的。……还有那Berserker,那已经算是犯规了吧。Saber不用沮丧的,而且——从我看来,Saber完全没有输。受了那样的伤还能正面对抗不是吗?” “……也对。虽然昨天是吃了败仗,但如果伤势痊愈后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吧。” 好像是为了让我安心一般,Saber点着头接受了我的安慰。 然后谈话就此结束,我留下Saber在房间休息。 虽然她自称是Servant的道具,为了圣杯而现世。 但无论怎么看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孩,——美丽的程度除外。 所以就跟平常和别人相处一样,相处下去吧。 于是,不知正确与否地,我刻意让自己忽略了Servant这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