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草原疗伤
待李爽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账篷中，他脑海中浮现狭谷中的石头纷纷自两边山头滚落情景，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再细细打量，发现这账篷中都不是汉人日常使用的物品。他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与鞑靼兵交战的种种，他恍然大悟，这帐篷内的摆设，可不是正是一个鞑靼包？难道自己被俘虏了？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正要一跃而起，忽然感到下身一阵巨痛，不觉**了一声，又无力地躺下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李爽，你可醒了。”接着一个身姿高挑而苗条的身着鞑靼服饰的姑娘走了进来。 他大吃一惊，失声叫道：“雅若？”刚一张口，他就感觉到头部一阵刺骨的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已经被紧紧缠了起来，他用手摸了摸头，发现只有鼻子到嘴巴处露了出来。 雅若很明显感到了他的痛苦，“你呀，就不要乱动了，好好躺着，待伤养好了再起来。” 他艰难地说：“雅若，你，你怎么在这里？” 雅若微微一笑，“我告诉过你，我是鞑靼人，你忘了吗？” “可，可你以前怎么生活在云南？你的家在草原呀。” 雅若苦笑一下，轻声道：“国，早已亡；家，早已破。何谈家呢？我打很小的时候起，就四处漂泊，四处为家了。” “那，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记得我在山中被巨石砸中了。” “是的，我在山中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大明士兵，他向我问路，我告诉了他。接着我就随口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李爽的，他告诉我，你是他所在军队的右参将，已经被巨石砸死。我不信你死了，我就四处找，直找了一天一夜，找到那条山谷，在死人堆里扒出你来……”雅若的眼睛湿润了，“若是再晚一个时辰发现你，可能，你真的要失血过多而死去了。” 李爽极为感动，雅若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他或者他的家人于危难中，他伸出尚未受伤的右手，动情地抓住了雅若的手，“雅若，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你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雅若的脸飞红了，“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你好好活着，我就感觉很开心了，”她顿了下，又说，“对了，你饿了吧？你不知道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说下去。又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站起了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外面端了一碗东西进来。 李爽这才感觉自己肚子实在是饿了，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才感觉那碗东西咸咸的、腥腥的，味道有点古怪，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他不觉“哇”一声干呕，把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 雅若忙走上前来，一边轻轻为他拍着背，一边轻声道：“喝不习惯吧？这个是酥油茶，咱们草原上的日常饮食，虽然味道你可能不喜欢，不过还是很有营养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不然早已为你熬了粥了，刚才我让他们去准备粥了，可能还是汉族的食物，你吃得习惯些。” 这时侍女又端了一碗酥油茶进来，李爽虽然很讨厌酥油茶，但是感觉真的饿得难受，就接过碗来，一咕噜喝了下去，虽然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是感觉精神恢复了些，这才认真地端详了雅若，只见雅若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鞑靼袍，上面刺绣着大朵的牡丹，腰间系一条水红色腰带，衬着纤纤细腰，别有一番动人韵味。李爽不由得感叹：“原来鞑靼衣服也是挺好看的。” 雅若笑道：“你这些天不是一直在同鞑靼作战？心里不是恨死了鞑靼人？又怎会觉得鞑靼服饰好看？” 李爽苦笑一下：“多少年了，鞑靼与中原，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这不都是皇上与大汗的事？他们一言不合，双方就开战。我们这些普通人，自然只有听从的份，让我们冲锋我们就冲锋，让我们放下刀剑与鞑靼百姓贸易，我们老百姓们就挑上货物去摆摊。” 雅若被李爽的话给逗笑了，过了一会儿方说道，“你这样想就太难得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首领之间的战斗，遭殃的其实还是老百姓。” 李爽感觉她说话的嗓音稍稍有些沙哑，便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周围一圈黑圈，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红通通一片。他不由得心疼了，“雅若，这几天，你一直没有休息吧？” “你都一直不苏醒，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挺过去，哪里有心思睡觉？” 一股暖流在李爽心里荡漾，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爹娘、哥哥，还有谁，多年来像雅若这样对自己呢？ “你头部受了重伤，还有左胳膊、左手、右腿伤势都不轻，现在你起不了床，你好好躺着，我已经请了郎中来给你看病，用的都是我们这草原上的草药，这郎中虽然与你们汉族的郎中看病方式很不同，但是治疗效果却是极好的，你配合郎中治疗，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好起来。毕竟你还年轻，身体强壮，另外所受的伤也是皮rou伤，并不曾伤及内脏。我现在出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说着走了出去，雅若看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消失在门口，心里又是一阵暖流流过。 雅若左手端着碗，右手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李爽吃粥，怕粥烫了他的嘴，每吃一口还要用嘴吹一下。室内烛光摇曳，一派暖融融的景象，李爽吃着粥，看着雅若那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扑闪着，又想起了冰冷冷的战场上的情景，如此静好岁月，夫有何求呢？什么功名、富贵，哪里能比得过这一刻的温暖呢。 雅若看他怔怔看着自己，忘了吃粥，脸蛋又羞红了，“快吃粥吧，等一下凉了不好。” 李爽乖巧地把嘴张开，由着雅若把粥给送到嘴巴里，他把一口粥咽下去，动情地说：“雅若，你真美，我喜欢你。” 雅若心下一颤，这一句话，她等了多少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17岁那一年的那个夜晚，她见到的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在月下独步的情景，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被他牵动。这几年来，他四处奔波居无定住，她想了多少办法，去打听、去追踪，想着法子出现在他眼前，只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只为了得到他心。其实，作为一个堂堂的公主，集美貌、权势、地位于一身，在这世间，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得不到呢？可是，她就是不喜欢这草原上的带着青草气与牛粪味的男人。李爽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回味上半天，这些，又岂是这些草原上的男人比得上一星半点的？所以，每次哥哥为她挑选的婚配对象，都被她拒绝了。四年了，她等得心都要枯萎了，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李爽惊异地发现，雅若的脸上竟然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慌了，急忙用未右手去擦，一不小心把碗给碰掉了，粥泼撒得床上到处都是。雅若急忙去收拾，又怕伤了李爽，动作显得有些忙乱。 这时，只听到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道：“meimei!meimei！你这两日在做什么呀？为何不去看哥哥了？” 雅若听到声音，连忙把碗往旁边一丢，跑了出去。只听她说：“哥哥呀，meimei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今天才好些，正想去看你呢。” 男人“哈哈”一笑：“既然我来了，那你不用去看我了，还不赶快请哥哥进去账篷里坐坐？” 雅若忙说：“哥哥，我告诉你啊，我前两天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猎场，那里有不少黄羊及其它各种动物，meimei现在就带你去，可好？” 男人道：“好，哥哥我今天心情好，又有时间，那咱们就去打猎吧。喂，赤那，去把我和雅若的马给牵来。” 接着就听见一阵向外走的脚步声。 李爽待他们都走出去了，想了一会儿心事，又沉沉地睡去。 此后郎中每天都来一趟，为李爽换药，又给他配各类草药，让雅若煎了给他喝。郎中是草原上的名医，他的药果然管用，加以雅若细心照顾，事必躬亲，丝毫不让侍女们插手。三天后，李爽就可以起床在地上勉强走一走了，头上缠的布也揭去了，不过因为伤口在头发里面，头发剃掉了一片，所以需要戴一顶帽子。 第四天，雅若拿了一套崭新的鞑靼男装来递给李爽，说：“穿上，你的衣服早沾满了血污，也碎得不成形了，再说你在这里也不方便穿汉装，暴露了你的身份，会比较麻烦。穿上这件衣服，咱们去远处走走，你也躺了这好几天，想来也闷坏了，我带你去逛逛。” 李爽依言，穿上鞑靼装，雅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还是那么俊朗挺拔啊，你等一下在别人面前就不要讲话了，不然被人识破了身份不好。” 好在除了几个侍女与男仆，并无遇到什么人，走到门口，雅若扶着李爽骑上马，两人在无限辽阔的草原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