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我这一家子在线阅读 - 第029章 螺丝正在拧紧

第029章 螺丝正在拧紧

    那夜在村长茶馆里打完麻将,过了街面,见十几个人围在台球桌边为两个业余高手呐喊助威,我也凑过去看热闹。

    台球桌距家门也就十几米,过一阵,自家铺子门突然打开,刘玉芳在跨出门的第一眼,目光很精准的捕捉到人群中的刘俊浩。

    明明是捉拿我回去睡觉的,十几人围在球桌边,第一眼却从人群中分辨出一个外人,到底怎么了?

    联想到几天前在村长家吃寿宴的一幕,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似吞下了大把绿苍蝇,胸闷,反胃。其他男人老婆管制不严,玩到天亮也不会来寻人,我担心刘玉芳作河东狮吼,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赶紧随着她钻进自家铺子门。

    奇怪的是,回到家她一反常态,一言不发,走在我前面,上了二楼。

    过去回家晚了,她会责问我晚归原因,用恶毒的方言咒骂几句,比如:你肯定会累死在牌桌子上的。或说:妈的X,下次这么晚回来,我会把你关在门外冷一夜。可当夜躺在超级大床上,后背冷冷相对,始终没说一句话。

    这一夜我失眠了。

    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我的猜忌会是真的。

    黑暗中,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和她结婚原本有些掉价,我那些吸引女孩子的特质全被她忽略,经常骂我是不中用的窝囊废,尽管如此,我却坐怀不乱,抵御了外面的诱惑,现在倒过来,她却有了不安分的迹象!

    恍惚间,我仿佛进入了一条死胡同,黑漆漆的见不到任何希望。她开门时的那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心中好像有颗螺丝正在拧紧,慢慢达到极限,真担心自己突然失控,干出什么傻事来。

    可是俗话说捉贼捉赃,捉jian捉双,无凭无据能把她怎样?于是我只能把猜疑闷在心中,不便发作。

    这一夜,超级大床上,母女三静静的睡去,黑暗中我睁大眼,把她近来的所有表现串联起来,有了个惊人的发现:她每日魂不守舍的,沉入了某种美妙的迷梦一般,无论我在外如何吃喝玩乐,也不加干涉,显出一种异常的冷漠。

    一起生活七年,她表面温顺,骨子里却小肚鸡肠,强势得长了獠牙,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不过吵归吵,其实很在乎我的,可在这一时间段,她突然沉默起来,好像家里没我这个人一般。

    也许她的心早已飞往外面,飞到斜对门的刘俊浩铺子里去了。

    对任何一对夫妻来说,精神的出轨是相当可怕的,看不见,摸不着,抓不到把柄,突然间,他或她心中没了你,朝朝暮暮沉醉在对另一个异性的臆想之中,你会作何感想?

    当然,身体的出轨更为可怕,没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你毫无觉察之时,自家老婆偷偷爬上了隔壁老王的床,与外人有了真枪实弹的体验过程。

    哪怕只一次,所有细节,她也会牢牢的铭刻在欲望的记忆之中,一辈子都在拿你和老王相对比。

    更何况,女人虽然注重名誉,有了第一次,上了瘾,就什么也顾不得,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于是很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除非你把她绑在身上,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否则,一有机会她就会跑到隔壁老王那边去。

    你认为的苟且,明明见不得人,在她心中却成了真爱,变得极其高大上,好像有千万个理由与隔壁老王暗通款曲。

    农民街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家背后,竹林畔旁边有一户人家,男人在外打工,妻子康三妹做起了留守妇人,两口子结婚较早,两个孩子都大了,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六年级。

    康三妹三十多一点,勤劳持家,在当地口碑一直不错。

    而农民街有一位小老板,人称黄老二,四十几岁,开着一家小旅店,小得不能再小,兼卖卤rou,黄老二个子不高,很不起眼,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成天浑身油污,邋里邋遢,不过,据传此人早有拈花惹草的嗜好。

    也不知怎么搞的,明明黄老二的老婆每天守在店里,康三妹居然和他搅合在一起了,甚至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当事情在农民街传得沸沸扬扬,康三妹干脆破罐子破摔,由地下转为公开,义无反顾的和黄老二走在一起,老人公老人婆为了孙儿孙女,横加阻拦,却棒打野鸳鸯打不散。

    后来法定男人听到消息,从外地赶回,希望妻子有所收敛,康三妹仿佛吃错了药一般,仍然和黄老二藕断丝连。

    再后来这位被戴了绿帽的男人只得另娶,而康三妹到头来不堪忍受当地的舆论包围,远走他乡,从此消失。

    ···

    第二天,在学校里上课,我根本不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

    中午放学回家,走进农民街,远远望去,刘玉芳带着阳阳,正坐在刘俊浩的铺子里定定的望着他发表说说,一脸的陶醉,而和她一起当听众的,还有个寡妇,一个老姑娘,两个留守妇人。

    见我回家,她才慢腾腾的回到街面这边,面泛红霞,一副激素分泌旺盛的样子,走进家门,还带着少女时代的羞涩,痴痴的笑意挂在脸上,不过看得出并非冲着我来的,好像正在回味着什么。

    从恋爱到结婚,我从没见过她这种样子,猜测着她此时的内心状态,我又开始胸闷和反胃。

    不过猜测归猜测,却不便发作,在厨房里做饭时,我旁敲侧击的说道:有事没事都跑到街对面去,你好像快变成刘俊浩家的人了。

    此时她脸上的笑意尚未散去,没作任何反驳,慢条斯理的洗菜,切菜。

    婚后数年,在家里聊天时,她经常嘲笑当地一些不守本分的男女,潜意识里把女人的名誉看得很重,此时明明我话中带刺,却毫无反应,明显有些反常。

    这一夜,我再也无心出去打麻将,守在家中和她寸步不离,主动做些家务,为丹丹洗澡,给她一种信号:晚上两口子该做事情了。

    对于我主动献殷勤,她反应冷淡,没给什么赞,吃过晚饭,把丹丹留在家里看电视,我们牵着阳阳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到九点过,街上的人少了,杂货铺没了生意,关门上二楼睡觉。

    老夫老妻了,既然当晚我挣了表现,她当然明白我想干什么,却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好像枕边的我不存在一般。

    我们有个固定习惯,做事情之前,她会拿起一本故事会,看一篇通俗小故事,于是我们每年订阅杂志,我订阅《飞碟探索》、《奥秘》,以及几种文学杂志,她订阅《故事会》,用以调节情趣。

    也不知为何,这时我显得特别亢奋,等两个孩子都睡了,轻轻把阳阳放在床的另一头,刘玉芳却不为所动,继续看书。

    灯还亮着,拽了拽她胳膊,暗示该放下手中的《故事会》干点别的什么,她爱理不理,眼睛继续盯着字里行间,却一直没翻开下一页,仿佛还陶醉在某种迷梦之中。

    我有些按耐不住了。

    往往未经正式许可,她会全力防守,无论我怎样使用蛮力也不会得逞,于是在我看来,她随时随地都构筑着一道难以逾越的节cao要塞,以钢铁般的意志抑制住身体的阀门,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跟街坊邻居发生那种事呢?

    混合着怒火、嫉火,我体内仿佛有个邪魔正在蠢蠢欲动。

    这时她手里还捧着《故事会》,逆来顺受的躺着,既不防守,也不迎合,脸上仍然挂着痴痴的笑容,仿佛她的心早已飞到家门外。

    原本我激情高涨,面对她的冷漠,顿时xiele气,于是整个人懒洋洋的好像电压不足的发动机。

    她捧着《故事会》,不仅不配合,还轻轻说了一个字:烦。

    仿佛紧挨着一具行尸走rou,我犹如掉入冰窖,激情很快退去,啪的灭了电灯,翻了个身,远远的避开她。

    黑暗中,我们沉默。

    她呼吸平稳,根本不问个为什么,不久,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第二天街坊邻居中传来消息,小倩接近临产期,几天后就可能从娘家带着新生儿回家。

    这是个双休日,不知何时,刘玉芳又去了街对面,说刘俊浩想借一下阳阳用过的婴儿车,车放在岳母那边,我陪着她一起过去拿。

    刚到岳母家,刘俊浩紧跟着过来了。

    当时岳父岳母都去了庄稼地,家门敞着,我和刘玉芳站在院坝中,刘俊浩刚跨进门,一晃不见了。

    刘玉芳突然倒抽一口气,显得有些急切,说:他怎么会去喝冷水?家里明明有开水的。

    话音刚落,刘俊浩从厨房里走出来,抹掉嘴角的水珠,原来他进门后有些口渴,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喝。

    回农民街的路上,刘玉芳走在最前,我和刘俊浩走在后面,都没说什么。

    回到家我又开始旁敲侧击:平日我喝冷水你从来不说什么,一个外人喝了冷水,你却表现出过分的关心,难道我连外人也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