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教养姑姑
“姑娘，国公爷派人来请你了。”半晌后，慕清幽听见平儿在外面似乎与人说话，然后冲着自己喊道。 慕华韵？他想干什么？ “我马上过去！”定了定神，慕清幽随口应了一句，不管他想干什么，自己只能一一应对！ 片刻后，挽月阁的门被打开了，慕清幽穿着一件淡蓝色绒绣曲蝶群，头上挽着一个缙云髻，只一根串珠应钗固定，几缕散落的发丝飘在脸颊处。 “平儿，我们走吧。”唤了平儿过来，慕清幽又向不远处的李嬷嬷颔了颔首，然后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 “怎么敢有劳嬷嬷亲自过来，真是折煞清幽了。” “哎哟，姑娘这话就客气了，夫人特地让老身亲自过来必定是有理由的，姑娘就别客气了。”或许是因为看慕华韵与秦氏对慕清幽颇为满意，李嬷嬷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趋炎附势谁不会，只隔了一天她对慕清幽的态度便大有不同。见到慕清幽向自己走来，也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还了礼，这动作可比昨天要恭敬得多。 “那就请嬷嬷先行吧。” “诶，好。姑娘这边请！”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慕清幽一通，然后掩嘴而笑，“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日见姑娘才知道这句话真真是半分错也没有。姑娘今日的排场，比之昨天不知好看了多少，尊贵了多少，这一看呐，还真像咱们慕家的小姐呢！” 慕清幽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大方的微笑，似乎对李嬷嬷的话根本没有在意，但却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原本颇为自然的笑容微微僵在嘴边，连眸子也荡出几分波澜。 慕家的小姐？呵，真是讽刺。 虽然心里冷笑，但脸上的不自然很快就被慕清幽很好的遮掩过去，还佯装出一幅很是开心的样子，“多谢嬷嬷谬赞，清幽不敢这么想。” “姑娘如此得老爷夫人赏识，想必在咱这府里也住不长了，老身又何必骗你，姑娘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就不像是慕府的女儿了？” “嬷嬷的意思，是取笑清幽昨日太过寒酸简陋了么？”慕清幽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李嬷嬷听了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讥笑，心里认定这个江南出来的小女子想必除了医术与生得几分气派之外没有其他能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只不过虽是这样，如今慕清幽深得老爷赏识，她也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只得笑道，“哎哟，夸你两句就这么多心，那老身以后就不敢夸姑娘了！” 慕清幽没有在应话，只是依然淡淡笑着。这样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人她见得还少吗？现在除了恶心已经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 慕清幽没有说话，李嬷嬷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一脸笑容的把慕清幽引到慕府前厅便退下了。 “清幽给老爷夫人请安。”慕清幽眼眸轻轻一抬，早已把在场的人扫了一遍，见慕华韵和秦氏端坐在上方，大有久居上位者的威仪姿态，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感，只是微微叩了身。 “快起来吧。”说话的是秦氏，声音不知道要比之前在母亲跟前时柔缓了多少倍，可在慕清幽听来，却是无尽的厌恶。 “不知老爷夫人唤清幽前来有何事情？”慕清幽颇有礼仪的站直了身子，语气似乎很是恭敬，但如果这是萧宁在场，必定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 “虽说你自小在家也学得不少礼仪，但我与夫人思量着将来你是要进宫陪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是礼不嫌多，所以我特地请了一位教习姑姑前来，从今日开始教你宫中的礼仪和规矩，你可愿意？” 慕清幽一听便知道，慕华韵这话的意思。嘴角轻轻一勾，好个万事俱到的慕老爷，为了周全自己的女儿，顾全自己的计划，竟然能仔细到如此。 “你放心，老爷给你请的这个姑姑是当年慕贵妃的教养姑姑，保管不会让你吃了亏的。”见慕清幽不回答，秦氏也开口说道，言下之意便是这个姑姑是教过她女儿的人，如今教你慕清幽，可是抬举了！ “清幽并非这个意思，姑姑历练有成，清幽怎么还敢有二心。”慕清幽低头说道，“只是清幽在想，老爷夫人事事为清幽打算至此，清幽无以为报……” “怎么会无以回报？你进宫好好服侍贵妃娘娘，再把我们交代你的事做好，就算是报答了我们了！”还没等慕清幽说完，秦氏便打断她说道。 “既然如此，那清幽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氏给慕华韵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认为慕清幽这么听话很是满意。 “你如果能把事情办好，不止是我们，顺带着你整个家族都会因为你而荣耀，到那时皇上龙颜大悦，让你留在太医院也是有可能的！” “清幽不敢想太多，只求好好做好老爷夫人交代的事情，以报答老爷夫人的知遇之恩。” “好！好！”秦氏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清幽啊，论起辈分，你还是要算我们的侄女，既然来了那就别拘着礼，以后就把慕府当成你自己的家，别见外啊！” 自己的家！呵——慕清幽心底不禁浮现出一丝厌恶，二十六年前的自己与母亲等了那么些年却还是等不到这一句话，可他们却能随意的和一个远方亲戚说这句话，真是讽刺至极。或许在她们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最好的东西，自己与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来人呐，快请言姑姑进来。”慕华韵喊了一句，立马就有下人带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上来。 “请国丈老爷的安，请夫人的安。”那个被称为言姑姑的人微微给慕华韵请了个礼。 “言姑姑请起，切莫见外才是。”秦氏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可在慕清幽眼里，却是无尽的虚假。 抬眼打量那人一眼，慕清幽只见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倒是清秀，只是隐隐的透着一股怨厉，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不过慕清幽也不在意了，像这种在深宫里待了一辈子的人，最惯会的就是这种把戏了。 “给言姑姑请安。”慕清幽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走到言姑姑面前请了个安。 “哎哟，好个伶俐的小姐，真是慕府的女儿好教养！”言姑姑笑得花枝乱颤，一把拉起慕清幽，“当初贵妃娘娘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可人儿，今日看来，倒是我老身的福气了！” “姑姑谬赞了，清幽蒲柳之质，怎生担得起姑姑的夸赞。” “姑娘切莫自艾自怜，既然有上天恩赐的着周身的气派，那就必须好好加以雕琢才是。”言姑姑转身望向慕华韵和秦氏，“老爷夫人请放心，小姐交给老身是最好的选择，老身敢给二位打包票，不出半个月，一定还您二人一个端庄有礼，落落大方的慕府小姐！” “那就有劳姑姑费心了。若是清幽能学得姑姑分毫，也是她的福气。到时候如果能如愿服侍好皇上贵妃，那姑姑就是我慕家一等的大恩人了！”秦氏给李嬷嬷使个了眼色，她便立刻会意，捧了一个小匣子上来。 “夫人……这是？”言姑姑瞥了一眼，又转向秦氏问道。 “姑姑费心，这是我给姑姑备的一点薄礼，都是些闲暇是把玩的劳什子，还请姑姑莫要嫌弃才好。” “怎敢怎敢？听说慕府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老身怎么敢嫌弃！” “那么……清幽就拜托言姑姑了。”秦氏牵起慕清幽的手笑道。 一直以来，慕清幽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大方的笑容，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最恶心的来往，只是如今，自己也只能这样温顺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