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恩厚重
故而贾琮微微一笑,说道:“唐朝韦庄有词云:香满衣,云满路,鸾fèng绕身飞舞,霓旌绛节一群群,引见玉华君。【】宝jiejie何等博学,怎么竟忘了,玉华君昔居无欲天为玉皇左侍书。” 现代人读的书少,自不如宝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九年义务教育,也不是白上的,何况贾琮这种历史写手,最擅长的情节就是用诗词打脸。 昔日皇后所居宫殿为玉华殿,韦庄这词里的玉华君,又指皇后。 所以,贾琮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后也不过是玉皇左侍书,你又算老几。 要知道入宫这事,乃是宝钗的痛脚,宝玉偶然说错一句,行为豁达的宝jiejie,就动了大怒,冷言讽刺宝玉不说,又拿着小丫头指骂发作一回,权没有平日半点随和。 宝钗进京说是为了备选才人赞善,但是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入宫。 然而现在,宝钗进京也有些时候了,入宫这事么,还是不见影子,贾琮这话,简直是照着宝钗的痛脚狠狠踩了一脚。 饶是宝钗素来大气,如今脸上也有些郁色,但是贾琮年纪小,又是大房的儿子,且在贾母面前,宝钗也不能怎么着,只得笑了笑,说道:“琮弟弟不亏是得了神明点化,字字句句总不离道书的句子,只是这些道书禅经最能移性,一时看多了,倒不大好。” 贾琮也笑了笑,极是天真无邪,故作不懂道:“宝jiejie既知出处,想来也看了道书,怎么没见宝jiejie改了脾气啊?” 听了这话,fèng姐儿嗤一声笑了,一指头点在贾琮脑袋上,道:“琮哥儿,你又犯了拗性子。说来说去,你也是个小书童,明儿帮我记账本子去。” 贾琮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睁大眼睛道:“陪大姐儿玩我就去,记账本子不去。” fèng姐儿嗔怒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就知道玩,叫你哥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贾母笑道:“琮哥儿还小呢,自然是小孩子脾气。你别拿琏儿来吓他。” 说着,贾母又向着薛姨妈道:“我这小孙子,脾气最像他老子,执拗得很,我见了就头痛。” 薛姨妈不免凑趣又说了几句讨好夸赞之词,王夫人亦夸了宝钗几句,一时间,气氛又其乐融融起来。 正说着,忽见得周瑞家的来报与王夫人,贾代儒来府中寻参。 王夫人看了正搂着宝玉摩挲的贾母一眼,忙吩咐fèng姐儿道:“既是学里太爷来寻,必然是瑞哥儿的病要紧,你且去叫人枰二两给他。” fèng姐儿眼神闪了闪,笑吟吟地答应了,领着平儿自去了。 过了一日,贾琮略一打听,便知fèng姐儿果如原著所说,凑了些渣末泡须给贾代儒,却回王夫人说,给了二两参。王夫人便不在问了。 贾琮闻之,暗暗一笑,打发小厮去找了贾芸来。 贾芸如今正没事做,求了贾琏三五回,想讨件事做,却只见贾琏答应,不见贾琏叫他。 这日正在家听他母亲催他往舅舅家借钱,忽见得贾琮打发小厮找他,因最近贾赦很是看重贾琮,贾芸也有所听闻,忙忙便整衣进来了。 小庭幽径,旭日斜照,落叶清风。寂寂流光,倚日熏霞,落笔成五色。 贾琮正写着字,忽见贾芸进来了,便搁了笔,笑着让人上茶来。 贾芸忙上前道:“请琮叔安。” 贾琮笑了一笑,问了他几句家中情形,便说道:“学里瑞大爷病了,这事你知道么?” 贾芸半天摸不着头脑,回说道:“听说过一些。” 贾琮喝了口茶,说道:“我好歹也上了几日学,受过太爷的教导,见瑞大爷这样儿,倒有些不忍。有心荐个人去替他治一治,又恐太爷见我年幼无知,不肯听信。恰好昨儿我听得我哥说,你求他欲寻个事来管,我便想起你来了。你若办成了这事,我就在老爷和嫂子面前,替你求个事管,如何?” 贾芸哪里料到竟有如此机缘,忙笑道:“琮叔要侄儿办事,尽管吩咐。叔叔也不必许什么事做,哪有侄儿替叔叔办事,要求好处的呢。不知叔叔要荐给太爷的是何人?” 贾琮嘿嘿一笑,说道:“我要你荐的也不是别人,却是那府的敬老爷。敬老爷乃是个有道的神仙,很有几分道行。只是那日,因替我父亲治病不成,他老人家心里着实有几分不自在,偏我又在他那观里受了几分照顾……瑞大爷如今这样,已经是医石无救了,倒不如求了敬老爷去治一治,也是功德一件。” 贾芸也听过贾敬给贾赦治病,差点打死贾赦的事儿,猛一听贾琮居然要荐贾敬去给贾瑞治病,这脸顿时是由白转青,再听得贾琮说道医石无救四字,方大松一口气,心下道,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想来若贾瑞还有救,贾琮也不敢贸然荐了贾敬,这倒好说。 故而贾芸苦笑道:“敬老爷是有道的神仙,必是有真本事的。叔叔既这样说,侄子岂敢不应。” 贾琮一笑,命人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说道:“这二十两银子,你且拿去办事。” 贾芸哪里料得贾琮只为这么一件小事,便出手如此大方,忙又谢过,领了二十两银子出去,置办了一份礼,同他娘去贾代儒家里走了几遭。 没两日,贾琮便听说,贾代儒老婆天天去苍生观里拜神。 贾琮不由得一笑。 若贾代儒请动了贾敬,贾珍为了给贾敬弥补烂摊子,至少要给贾代儒一些好处,贾瑞要吃什么独参汤,自然不必再往荣国府来求,说不得还真救一救贾瑞这条小命。
贾琮也就当花二十两银子做件善事,图个心安,证明他不是见死不救。 而与此同时,宫中,今上正看着太上皇品茶,忽听得太上皇轻咳了一声,问道:“如此一步登天。这天下的体统还要不要了?” 说着,便又咳嗽起来。 今上一怔,方明白太上皇指的是何事? 忙恭敬道:“儿子也是念及老臣的昔日功勋,这些老臣子,当年因功封爵,却只得嫡系即位,庶系则安于劳逸,难振家声。如今儿子想着父皇素来念及这些老臣子,便欲从这些老臣子孙简拔出一些人才,则彰显……” 古往今来,或许有低智商的皇帝,但是能坐到这位置上的,大抵还是心机有谋算的更多。 今上这话,看似冠冕堂皇,皇恩厚重。 说白了,当年老臣子么,跟着一起打天下,封了爵,安享尊荣这么多年,难免出些不孝子孙。今上公然处置了么,就有薄待开国功臣之后的嫌疑,惹人非议。 今上提拔几个功臣之后,有能为的庶系子孙,封些官儿,再处置起袭爵的嫡脉来,就少了议论,不是今上不开恩,乃是这些袭爵的太不像话。 另外,也给那些混得不像样的功臣之后看看,只要有才华,哪怕被人打压,也不怕没有出头之日。所谓帝王心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太上皇冷哼一声,向着今上冷笑道:“这些人中,你能简拔出几个人才来?有才未必有德,反落人口实。” 太上皇这意思很明显,勋贵子弟,大多都废了,别说简拔不出几个,就是简选出来了,朝臣也未必觉得有才,就是真有才华,也难免被人攻击有才无德,不可重用,没资格当官。 勋贵之后么,本就遭人恨,再一得官,凭什么好事都叫这些人占了去。 这架一掐起来,就是不是今上喊停,就能停下来的。 今上忙上前替太上皇抚了抚背,轻声详述道:“这勋贵之后,岂非无人才。父皇不知,如今京中荣国府贾赦的庶子,还不到十岁,便已能著书立言,文章颇有可观之处。况儿臣也虑着父皇所优,只打算对简选出来的人授以虚官,待他们学习考核过后,再封实职。” 太上皇点了点头,似觉得今上的办法,也有可取之处,又咳嗽了两声,忽而眉头紧皱,不甚高兴地疑道:“荣国府?怎么又是这家姓贾的。” ...